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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要命的问题,赵淑顿了好一会,不是很确定的问:“会用小麦做面筋吗?”
“这个奴婢会。”杏儿点点头。五年过去。她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五官端正柔和,只是胆子依旧不是很大,说话还是如当初那般很小声,每次与赵淑说话都努力说得大声一点,为此她每次均是红着脸,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第一次见赵淑。
“做面筋剩下的东西,去掉水。晒干,就是澄粉。不懂找金夕姑姑,你们自己研究,走吧,郡主我有要事处理。”她顺手打开一本书看起来,说了动手能力为零,拖阿九的福,能想起简单做法,已属万幸,她哪里知道什么是澄粉……
“郡主。”恰好此时小朱子过来禀报要事,缓解了赵淑的尴尬,挥挥手让杏儿退下,随意问:“有事?”
“郡主,有消息传来,四皇子怕是在打孙姑娘的注意,他找到了马氏。”他说完,压低声音继续说:“是第一批人传来的。”
赵淑冷笑,放下书站起来,在书架前踱步,“他在给我摆**阵,那些弃子传来的消息,他觉得我不敢信,但消息是真的,如今抢的便是时间。”
小朱子低头立于一旁,静静的听赵淑分析,很多时候他都觉得自己像那只手,郡主便是指挥手的头脑。
“静馨园落在我手里的事,立刻给我传扬出去,其他的都不用管,先动的一般都死得很惨。”
小朱子更不明白了,他为赵淑着急,怕别人通过孙云伤害到赵淑,便焦急的问:“那孙姑娘怎么办?”
“宽心,皇上不会让他乱来的,我虽不知马氏有何价值,让孙老夫人非得到不可,且马氏手里有四皇子妃想要的东西,那便是赵弼想要的,赵弼想要的保不齐便是皇上需要的,这么重要的东西,若阿云真的知道,皇上定不会让她落在任何皇子手里,就算阿云不知晓,皇上也不敢冒险,哼,蠢货才在皇上壮年之时蠢蠢欲动。”
小朱子听罢稍稍放心,但乃是很忧心,不过赵淑却是并不甚在意的样子,他便闭了嘴,下去办事去了。
被赵淑称之为蠢货的赵弼,离了怡然院后出现在孙甘正的书房,此时孙甘正在写字,墙上的丹青早已收好,换上了夏图。
赵弼礼貌的揖礼,“孙大人。”
“殿下坐。”孙甘正并未给赵弼行礼,只把赵淑当晚辈看待,赵弼并未坐下,而是走过去看他写字,镇纸之下白纸上写着一个大大的‘静’字。
“殿下找老夫何事?”他写完一个字,便换一张纸,书案上已垒了一叠写满静字的纸。
“孙大人昔年曾去过泰州?”赵弼问道。
孙甘正抬眸看了他一眼,满是精光的眼淡笑摇头,“并未。”
“殿下若无数,还请回吧。”他开始下逐客令,赵弼的目的已达到,孙家与马家,不过泛泛之交,纵是有马氏嫁入孙家,在孙甘正眼里,泰州马氏依然不能并入一流世家,他打心里看不起马家。
知晓这便够了。
告辞离去后,他哪儿都没去,在花园里的矮藤边坐下,开始品茶,正是夏日炎炎,矮腾处阴凉隐蔽,根本无人会到此处来,他便更惬意起来。
此时,孙云正跪在马氏床前,手里拿着浸了凉水的脸帕轻轻的给她擦拭额头上的细汗,她腹部中了一剑,并不深,但她素来羸弱,这一剑要了她半条命。
马氏如今已是差不多四十的人,她生孙云时便是嫁入孙家六年后的事,这些年在孙家可谓是过得并不平顺,如同孙二夫人想的那般,她因为生不出儿子来,而生孙云时亦是嫁入孙家多年后。更是没地位,不敢斗,性子便一****懦弱起来。
她的五官极为精致。有着南方女子标准的温婉,孙云随了她那份温婉,但孙云太孤傲,看着便冷清许多,那点温婉也被冷漠的神情淡化到近乎于无。
“云儿,娘对不起你。”她拉过孙云的手,哽咽道。
“娘没有对不起女儿。是她们对不起娘,不过娘请放心,女儿不会让她们好过的。”孙云阻止了她娘往自己身上揽责任。她清楚的知道马氏但凡遇到点事便会往自己身上揽责任的毛病,有时候分明与她无干系,别人挑两句,她便开始觉得是自己的错。
马氏欣慰感动的笑了笑。只是笑便笑。眸子里却流出泪水来,那含泪而笑的神情,刺痛了孙云的眼睛,她宁愿她娘是个泼妇,也不要看她这副委曲求全忍辱负重的模样。
纵是先苦后甜,也弥补不了曾经苦如黄连的岁月。
“奴婢给四爷请安。”门外半束的声音响起,她说得极大声,意在提醒孙云。
“夫人呢?”孙彬槐略有些沙哑的声音。纵是沙哑,也能听得出语气之不善。
这些日子他把自己关在屋里。谁也不见,有时甚至都不肯用膳,觉得丢人,觉得对不起兄弟,对不起祖宗,养出了家贼的女儿,此时听说马氏归来,他是来问罪的。
孙云眼眸一冷,便要出去让他离开,但马氏却拉住了她的手,孙云看向马氏,那双时时充满着哀伤的眼眸满是希冀,她想见自己的夫君。
“娘有话与你爹说,让他进来吧。”马氏说罢放开孙云的手,别过了头,是不想听到孙云拒绝的话。
孙云觉得自己娘亲活了一辈子,受了那么多委屈,却乃没长大,一个男人若是爱你,岂会在这个时候给你脸色?
“云儿。”马氏又唤了一声,提醒孙云她的话不可违抗。
“好。”孙云僵硬的道,曾经孙彬槐对她亦是宠爱的,曾经她父亲和母亲也曾相濡以沫,只是这些,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变了模样而已。
一个是爹,一个是娘,她要如何做才是对的?慢慢走出屋子,打开门,福了福身,“娘请您进去。”
孙彬槐看也不看孙云,气冲冲了进去了,嘭的一声将门关上,也不问马氏病情,开口便道:“我有一同僚,家境殷实,他那儿子我也看过了,是个端正的孩子,云儿这些年跟了粗鄙之人学坏了,我打算择日便把她嫁出去,此事我非是与你商量,而是与你说一声。”
马氏翻身看向孙彬槐,看到孙彬槐苍白的脸,憔悴的容颜,靡靡不振,便心疼起来,往日种种也忘了,支撑着做起来,道:“可是病了?可有找大夫看过?”
孙彬槐心口一酸,别过头不看马氏的脸,干巴巴的道:“信物我已送出,明日怕是便会有媒人上门,母亲被那逆女气病在床,大嫂如今又在佛堂,你且打起精神来应对那媒人。”
“是哪一家?”马氏终于问起。
“这家人家素日里行事做派不喜张扬,声名不显,你想必是不识,不过是书香人家,云儿嫁过去,断不会被薄待。”孙彬槐依旧没看马氏的眼睛,说着词儿仿佛是早已背好了的般。
马氏不疑,反而很欣慰的道:“你选的我,我倒是放心。”她总是这般,全心全意的去相信自己的枕边人,常常好了伤疤忘了痛。
“自古便无自个为自个准备嫁妆之理,如今云儿胡闹,你做娘的要多教一教,让她莫要再胡来,早日将中馈还给大嫂,长辈们也好给她准备嫁妆,她一未出阁的姑娘家,哪里懂得这些,你是做娘的,万不可让她坏了名声,惹恼夫家不快。”
孙彬槐句句诛心,且言语中多有不耐,恼意一股脑撒在马氏身上,若非孙云太硬气,他也不至于在此处与马氏‘好言好语’,又马氏私自离府,他做夫君的竟要从别人的嘴里得知,这让他情何以堪!
“云儿气性高,不若与她商议后,再做决定?”马氏想了想道。
孙彬槐听罢立刻语调拔高,很是愤恼的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是你这样的慈母才养出败儿,你看看你把她教养成什么样子。家族的奸贼!此事不用再议,信物我已送出。”他再次强调。
这时,马氏才终于听明白,自己的夫君是来逼迫自己的,逼迫自己去逼女儿交出管家权!
她神色慢慢变冷,“女儿是我的,你竟不与我商议便将她许给别人。你可还有良心!”
此事,与良心并无干系,孙彬槐冷哼一声。“出嫁女,不可掌中馈,母亲说了,看在血脉的份上。那逆女交出管家权。来日她出阁,有兄弟相送,若不交……你明白母亲的脾气。”
马上痛心的看着他,那张冷漠的脸,嫌恶的眼眸,均是如此的陌生,恍然想起自己因何离京,心便痛得要窒息过去。
“你这是要逼死我!”纵是再软弱。在这个男人面前再没有自我,她也明白若此时孙云交出管家权。她的下场是什么!
“是你逼我!你们母女逼我,好好的一个家,被你们搅得天翻地覆,你让我情何以堪,让我以何面目去面见父母兄弟,我日后要如何做人!”孙彬槐完全不顾马氏身上还有伤,说到激动之处,顺手便抄起床上的大引枕砸在马氏身上,“这门亲事,说什么也要定下来,明日男方的人上门,你给我好生应对。”
“你要把我女儿许给谁!?”马氏被重重一砸,伤口吃痛,脸色更白了,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肌肤落下来,但她忍着没有叫出来,她便是如此,有什么委屈忍着受着,从不反抗,受了委屈还有本事往自己身上揽责任。
孙彬槐此时已完全没了理智,但又怕马氏不配合,孙家嫁不嫁,他此时一点不关心,他只关心这个逆女什么时候将管家权交还回去,要出嫁的女儿自然不能再管家,孙家女没有自己给自己准备嫁妆的理,“梧桐巷刘家。”
含糊的说了几个字,马氏听了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她是堂堂孙家嫡女,你竟要把她许给那样的人家!”
什么梧桐巷她都没听过,更没听过梧桐巷刘家,她在京城生活了二十多年,纵是再深居简出,也知晓这梧桐巷没有住着哪家像样的人家,世家勋贵中更无什么梧桐巷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