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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易坛奇人--瞎子王传奇-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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卦勿乱动,或兴或衰,爻莫乱对。人有诚心,卦有灵验,如在卦中,分明判示。”

祝祷既罢,便揭开瓷盖,将杯中六枚铜板扣在案几之上。如此摇而倾倒,反复六次,口中“单”、“拆”、“重”、“交”,念念有词。

六爻既定,又双手捧定“课筒”,作送神祷告:“适才冒渎神灵,起手奉送,各回虚空,后有告诉,亦望降临。稽首皈依,还当奉送……”

饶是技法娴熟,这一番有板有眼的卜课,仍然花掉半个多小时。待一切终止,陈哲高肃然端坐在一张沙发中,双目微闭,一言不发。盛老三紧张地注视着陈哲高,预感到情况不妙。

“哲高兄,刚才所占结果如何?请道其详。”当事人终于憋不住了。

陈哲高这才睁开双眼,看了看神情紧张的盛老三,长长叹了一口气,缓缓言道:“据神灵所示卦象,文颐兄前世为人不善,今世又未积大德,是故上苍已罚吾兄来生堕入畜生道为牛,且为母牛,备受耕作、生养之苦,目前当在西南方向五百里处水田中耕作受苦。因吾兄平生喜洁,故投生之牛的毛色,亦为白色,与当地一般水牛之色迥然不同。”

盛老三本来对命相之术极是迷信,对于陈哲高的命相术尤为信赖。然而,他毕竟是一个受过现代教育的知识分子,如今听得陈哲高说得如此活龙活现,神乎其神,不免将信将疑。

“哲高兄所言,果然真实?”

“文颐兄如果不信,可以派人前往探视。牛腹之上,天生有吾兄姓名,可以作证。”陈哲高胸有成竹。

盛老三当即派出十数人,前往陈哲高所示地区,查访探寻。不几天,果然在徽州休宁境内的汪家村找到了一头肚皮上长有“盛文颐”字样的白色母水牛。于是,不惟盛老三,整个盛氏家族,都惊骇了。

盛老三诚惶诚恐,问策于神灵莫测的知已陈哲高。

“此牛与吾兄之间,有着极强的感应性,大凡生殖受累、挨鞭受苦、患病遇险,皆会影响到吾兄健康。所以,务必购得此牛,运回家里,善养送终。如此,吾兄方能太平超生。”陈哲高缓缓言道。

“行。”盛老三如获圣旨。当即遣人赴休宁汪家村。

“不行!”白母牛的主人汪老儿听了来人的购牛意图,连连摇头。

摇头的原因,自然是想索高价。几经硬唬软磨,终于以五百元的身价拍板成交。五百元钱,这在当时当地,足可以买下二十头体壮膘肥的水牛了。

汪老儿手捧五百元,自是喜不自胜。而对于暴富百万的盛老三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白牛抵沪,静安路成都路口盛家大宅深处的花园里,也早已搭好一座饲牛草堂,掩映在花木扶疏之间。

听着白牛哞哞叫唤的声音,盛老三便有一种太平超生之感,同时伴生出对陈哲高的无限感激之情。

这一天,他将陈哲高邀至老宅书房内,两人浅饮小酌,叙情论谊。酒酣耳热之际,从书桌抽屉里取出一张通商银行的支票,放在陈哲哲高面前的桌子上。陈哲高一看,上面填写着十万元数额。

“这次得蒙老兄指示迷津,使我能够太平超生。此恩此德,我老盛耽然于怀,中心铭感。区区此纸,聊表谢忱。”盛老三不待陈哲高发问,便满腔激情地道出了馈赠巨款的原因。

“文颐兄,你我相处十数年。今次能替吾兄效力,乃是理所当然,何况亦仅举手之劳而已。

这笔钱是无论如何不能收你的!”陈哲高不愧此道中的老手,明明见了巨额支票心喜如狂,表面上却平静如春水。

盛老三笑道:“老兄不必推拒。三年前要我拿出一千元酬谢你,恐怕也力所不逮。如今莫说区区十万元之数,即使三十万、五十万、对我来说也很轻松。何况,我当年落难之时,你老兄也极有情义。今天我老盛囊中有了钱,分点儿给你老兄花花也是应该的嘛!”

“你既如此说,我就愧领了。”陈哲高见好便收,当即笑着将支票塞进自己的口袋里。

盛老三眼见陈哲高收下支票,笑逐颜开,又言道:“钱是流动之物,我还想送件东西给你,

作个长久性纪念,不知老兄肯否赏光?”

陈哲高微微一笑:“不知文颐兄还想送我何物?”

盛老三手指红木古董架,笑言道:“这架子上的玩物,你可任意选择一件,作个纪念。如何?”

“这岂非夺人所爱?不行!在下心领就是了。”

“架子上这些东西,我确实都很喜爱。然而我现在整年奔走在外,做生意还来不及,哪里有时间把玩它们?”盛老三至诚言道,“不瞒你说,这几年我在北方也觅得不少宫廷玩物,都收藏在北平居处。你这里拿一件去玩玩,作个纪念吧。”

“好吧,恭敬不如从命,我拿一件就是了。”陈哲高笑着站起身子,慢慢踱向古董架,反复端详着架子上一件件稀世珍品,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样子。

其实,他的心里,早就拿定了主意。

“老兄,不必客气,自己挑吧。”盛老三一旁鼓励道。

“文颐兄,你可知道太清课命馆的方玄这个人?”陈哲高突然问道。

“听说过。”盛老三有些莫名其妙。

“他那课命室里,有一古代香炉,极名贵,据说便是汉代西缓所作的博山香炉。他常以此炉夸耀于同行,招徕于顾客。”陈哲高言道,“然而,无论造型之精巧,还是色泽之璀灿,均难与架子上这一具回道梅花鹿比肩。如果老兄肯割爱,我就讨这具回首鹿,放在案桌上,既可燃香实用,又可时时观赏消遣。另外,也可以此压一压方玄的傲气。让他知道天外有天楼外有楼。世上除了博山香炉还有宣德香炉呢!”

盛老三这才恍然大悟。兜了一个圈子,原来用心在此。

“哈哈,哲高兄是然有眼力!你拿去就是了。”

说罢,从一旁壁橱里取出一只精巧的檀香木盒,从架子上取下铜鹿,装在这木盒内,交给陈哲高。

陈哲高再也按捺不住满心的喜悦,笑出了声:“谢谢文颐兄厚赐,愚弟愧受了!”

他深知此物价值,决不在刚才那一张支票数目之下。手捧木盒,沉浸在苦守十余年,垂钓到了大鱼的欢愉之中。

可怜盛老三,如何知道面前这位“知己”的真相?上了大当仍在鼓里浑然不觉,见陈哲高捧盒欢笑,也跟着欢笑不已。

且说方玄从报纸上知道陈哲高替盛老三预测来生“应验”的当天晚上,久未走动的师兄袁珊来到了他的家里。自从数年前因大月小月那一场争议之后,师兄弟俩的关系一度紧张,很长一段时间不相往来。后经吴小倩和朱玉玲两位太太的不断缓解,尤其是吴小倩对袁珊的屡屡指责,关系终于缓解,师兄弟俩又互相来往酬酢了。然而,那一道裂痕,若隐若现于心底,是无论如何不可能消弥于无形的。

袁珊在客厅里落座后,劈头便问方玄:“今天报纸上发表的陈哲高那一则奇闻,你以为真假?”

“当然不会是真的。”方玄微微一哂。

“这条毒蛇终于露出了尾巴!”袁珊恨声道。

这些年来,因为大小月之差,他不仅生意受到影响,还时常遭到陈哲高一伙人的讥刺。在同行聚会场合,只要有陈哲高在,便没有他姓袁的发言权。压抑之苦,刻骨铭心。他无时不在寻找着复仇的机会。然而对手既号称“赤练蛇”,如何会轻易给他这样的机会?今天忽然见到报纸上发表的这一则新闻,心头不禁一阵狂喜。复仇的机会终于来了!

他赶到师弟家里,是希望思虑缜密的方玄助他一臂之力,师兄弟俩联手向陈哲高发动致命的一击!

方玄何等敏感。他从师兄不多的言语中,已经猜出了他的来意。

“吃我们这一行饭的,谁都难免起用这一手。何况,盛老三这几年捞了不少作孽钱,陈哲高伺机诈他一笔,也不为过。”方玄轻描淡写地言道。

“你——”袁珊不料师弟如此态度,一时语塞。默然良久才冷笑道,“师弟一向主持公道,这一次为何又替姓陈的作辩解?”

“师兄此言差矣。上次大小月之争,本有一个事实根据在,即便我不说清楚,也自会有人说清楚的。此番陈哲高哄骗盛老三,所用手法符合我辈同行中规矩。来世因果,乃冥冥中之事,所谓诚则信,信则灵,谁也说不清楚。盛老三自知作孽太多,也无非是花钱买一个心安。

冤主甘心情愿,我们何必去拆穿西洋镜?”方玄平心静气地分析道,“总之,此事不能与大小月之争相提并论,师兄千万不要误会。”

“你这么尽力替他辩护,可有什么关系?”袁珊冷笑道。

“当然有的。”方玄点头道。

袁珊见方玄点头承认,不禁讶然:“什么关系?”

“同行关系。”方玄泰然言道,“吃我们这碗饭的历来遭人物议。陈哲高的西洋镜若被拆穿,对于我辈有何益处?”

“我可管不了这么多。这些年来,陈哲高在我面前趾高气扬,这口恶气,我是非要出一下不可的!”袁珊执意言道。

话说以这个地方,方玄唯有沉默。袁珊略坐片刻,告辞而去。

袁珊前脚刚走,玉玲的表兄胡亮后脚步便至。

“玄弟!”一跨进客厅,便瞧见方玄正怅然若失地独坐在沙发中。

“哎唷,是表兄来了。”方玄回过神来,招呼道。

胡亮一身短打扮,满脸络腮胡子。虽然已有五十来岁的年纪,却还神采奕奕。岁月的流逝,也早已将他身上的“愣头青”磨灭掉了。如今,他已是金山卫一带拥有数十条快枪、被老百姓尊称为“司令”的抗日游击分队队长了。此番来沪,是想通过方玄夫妇,从吴世保夫妇那里买一些弹药,补充自己的实力。

听罢胡亮的来意,方玄夫妇一时作声不得。此事非同儿戏,弄不好,便有杀身之祸。

“你们倘若为难,我也决不勉强。”胡亮察言观色,自是明白表妹夫妇的心思。

“不,打日本小鬼子,我们责无旁贷。”方玄终于下定了决心。当年日本鬼子从金山卫一带登陆,烧、杀、抢掠,无恶不做,以至方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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