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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成会意:“少夫人,无论如何,你都要挺住。公子一手打下的江山,不能如此荒废,洛军唯少夫人之命是从。”
苏绾的喉咙哽了一下。这算什么意思?大约这些都还不知道,她这个少夫人也将在不久后命归黄泉吧?她与剡洛膝下无儿无女,空下那江山,拱手让给谁去?剡洛这么多年来的苦心谋划,这将近两年的金戈铁马又为了什么?难道就只为了那一坯皇陵的泥土?
她不甘!
但是,真的对着那辆马车。有些望而却步。
正在迟疑地间隙,马车那头忽然动摇了几下,有人探出头:“罗成,还磨蹭什么,赶紧将少夫人带上来!”
苏绾定睛一瞧,竟然是于中正!
于中正没死?她愕住:“于大哥……”便立刻迎上去,伸手让于中正拉自己上了马车。掀开车帘,里头躺着两个人。她目光如炬忽而浑身都紧缩了一下:“剡洛……金宝?”
剡洛同金宝双双并排地躺在马车内。剡洛的胸口上缠了厚厚的绷带,脸色灰白,紧紧阖着双眼一动不动,看不出来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金宝看起来比剡洛还要凄惨,浑身的刀伤,那血口子上的血迹已经成了暗色,正慢慢地一点儿一点儿地流淌着黑色的血液,裸露的肌体发紫,看起来更像是中毒了。
她诧异地问于中正:“这究竟怎么回事儿?”
于中正道:“城****伏,安阳王使了调虎离山之际将公子跟金校尉引到了树林里。刀口上都是喂毒的,金校尉伤得较重,不过葛军医已设法驱毒,暂时无性命之忧。”
“剡洛呢?”苏绾紧问。
于中正垂下眼:“公子暂时也无性命之忧。只是……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刀尖触到了心脏……”说着便再难以发声儿。
苏绾忽而有些松下了一口气儿:“他活着……还活着……”身子顷刻变得软绵绵地,她背抵着车壁慢慢滑下,用双掌捂住脸庞开始轻泣,“他没死啊……他还没死……”
青山还在,何愁没柴烧?她哼笑了一声儿,即便他成了个活死人,那又如何?那又算如何呢?
于中正见苏绾似乎平静了下来,又说道:“罗泽……在那场伏击里,死了……”
“罗泽死了?”
“嗯!”
最终,还是有更为亲近之人离开人世。在最后的战役里,随烟火风化……苏绾的脑袋有些空,很累……她忽而想不起罗泽究竟长得怎么样了,那个一年多以前在关口相识的几个人,哪怕是躺在自己面前的金宝都有些面目模糊了。
是她,一手将他们兄弟几个都拖下水的……若不是她,他们几个人定同老母在关外平平淡淡地生活着,相安无事。可是如今,一个死了。一个生死只在一线之间……她如何,向此刻在关外他们银发苍苍的老母交代呢?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把孩子丢了的父母亲,有些惶恐到了手足无措。
“少夫人……”于中正轻轻拍了拍苏绾的肩膀,“宫内御医众多,公子不会有事的。”
是啊,或许谁都不会明白,正因为剡洛此刻的昏迷不醒,才得来苏绾在生命残留之际的狗眼残踹。他们既是相生,亦是相克。
龙已腾天,扶龙星使命了结,她,该回哪里去?现代?还是在时空的夹缝中漂游着?
第一卷 云泥之争 第三百四十五章 送远
第三百四十五章 送远
马车内的泣声儿时断时续,仿佛一场江南细绵的小雨,悉悉索索地,落满宫门前的那些将士心口。
天际灰蓝,流云似水,云卷云舒间,东流不悔。
“迎……公子,进宫——”苏绾的声音自马车内扬起,带着严正不阿的腔调,声音远播,郑重宣布着,似乎为永兴混战之史添了个浓浓的休止符。
此日,大队人马开始进驻京畿各要,浩浩荡荡如同龙移。红日高升时,金殿辉煌,光斑烁烁,一轮富丽之象。
沉默地改朝换代,似乎无人察觉一般,当洛军开始正式往宫内游走时,宫婢舍人们才懵懂地意识到,原来国位易主,如今太后再不是太后了。
说到底,这其中也全靠璎舍人一职位之便,将宫内的人都安置妥当了。除却那连舍人想逃出宫外去,被璎舍人给拴了起来,其他都还算懂事儿。太后被幽禁冷宫,昔日的怀刺史怀丞相流放边北,而怀煜书——
只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在那一袭晚风之中,坐在寝宫的屋顶上,坐看日落。
苏绾承诺的事情,都做到了,那么他也该离去了。远处似有宫乐协奏着,随风送入耳内,扬起淡淡地一抹离乡愁思。
苏绾爬上梯子,在屋瓦上露出了个头:“廷尉大人何故登高?”
怀煜书疑惑了一下:“你不是……在前殿吗?”
苏绾摇头:“前朝元老纷纷辞官,剡洛不省人事……我一个人在前殿,又能做什么?”她爬上梯子的最终一端,攀着瓦片坐到怀煜书身边儿,叹气道,“大局未定,你真的不留下来吗?”
怀煜书斜看着自己的脚尖:“嗯。临王临王妃稍后几日便到,你们又有遗诏在手,剡洛的身份一旦得到证实,登基也便只消形式而已了。”
苏绾“呵”了一声儿:“我原来觉得你是个糊涂人……如今,你却让我觉得害怕。”
“嗯?”怀煜书抬头看她。
“因为你比剡洛更善于隐忍。”
“隐忍?”怀煜书想了一下,起身慢慢向梯子过去,“我从来不知道,自己适合这个词儿。时候不早了,我该启程了,若赶不上出城,我又得留宿于此了。”
苏绾愣了一下,怀刺史已经被率先押解出城,怀煜书其实是想追上去才是真的。她点点头,其实早先已给程东下了话儿,若有人打劫怀刺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罢。程东为这事儿没少上脾气,但得知怀刺史证实怀煜书之父时,也便认了。
目送着怀煜书渐渐远离,一个人在背影在巷道里且行且远,高墙红瓦之间隐约遮挡住的影子,与落日同沉。
苏绾叹了口气,底下忽而传来一声叫唤:“少夫人……少夫人!”她起身,向下看了一眼,见是于中正,便立刻顺着梯子下去,边道,“于大哥,怎么了?”
于中正脸色凝重:“安阳王的大军与我军对峙不肯离去,他出言不逊破口大骂洛军不信守诺言。”
“不信守诺言?”苏绾的脚尖沾到地面儿,忽而愣了下。
“呃……大约,是说公子瞒骗了黎民百姓,自诩先皇血脉一事儿。”于中正迟疑地说道。
苏绾冷笑,两脚稳稳落地:“让他叫去,王爷可在路上了?”
“是的。早就派人去接了……”
“嗯,那就好。”苏绾点头,“如今形势仍然险峻,于大哥,万事还需小心为上,应尽快摸清楚,究竟哪些是太后党的人,速速清理才是。另外……那些两朝元老,必要好生安抚住。他们是永兴庙堂最后的根基,务必要留下人。”
“是,谨遵少夫人之命。”于中正抱拳道,看了看苏绾神色,又有些迟疑,“少夫人……你,没事儿吧?”
“嗯?”
“我是说,你看起来脸色不大好,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外边儿这些兵荒马乱的,有卑职在,也不会再坏下去了。”
苏绾摇头,知道自己此刻,完全是属于强撑住。她几乎一闭上眼睛,就能沉睡下去。这像是个因为工作熬了好几个通宵达旦的人,只要给她一张板儿她就能睡着。而她,只要稍加松懈了意志,便有可能永远不会醒过来。
她笑了笑:“公子昏睡不醒,这儿没个拿主意的人儿,届时不是还得寻到我头上来么?”
于中正红了脸,他自然不会在节骨眼儿上妄作主张,苏绾还真是一针见血地说穿了。他又瞧了瞧苏绾,说道:“哦,方才那些御医已经为公子诊治过了,说是……出血过多,除去皮外伤本也无事,就是刀刃上沾过毒药,随心脉已经游走四处,随让葛军医给一下子震住了,却还未完全消除。昏睡……想来也并不会很久了。”
“嗯……”苏绾慢慢向外边儿走去,一边儿听着于中正的汇报,忍不住觉得有些心惊肉跳的。路过璨春亭,她陡然停住了脚步,问道,“有没有见着郭夫子?”
于中正摇头:“没有啊,少夫人找他有事儿?我立刻派人去传。”
苏绾起手止住他:“不用了,他已经离开这儿了。”从进宫门的时候,便没见过他了。以郭襄子的性格,这种时候怎么可能少了他的份儿呢?最是聒噪的那个人肯定是他。
但如今,风平浪静不起喧嚣,他肯定不在宫里了。
苏绾心道,难不成,他回谪仙岛去了?可是为何不与他们打声招呼呢?她恍然间觉得有些作鸟兽散的感觉,似乎——峥嵘已去,故人游散时的那一寸悲荒。
轻轻叹了口气儿,她脚步一转,进了璨春亭的园子里,那一座孤落的临水雅亭,秋菊旦夕间陨落,细长卷曲的花瓣落在地面,晚风一吹,便翻滚开来。
她眉目一皱,想到自己与老太太的约定,忽而悲从中来。带着剡洛来见她,已是不可能的了,那么……就让她一个人赴死?可是如今剡洛昏迷未醒,大事还需她来定夺,她又怎么能死呢?
“少夫人是否有什么心事儿?”于中正小心翼翼地问。
苏绾轻叹:“没什么。只是,我曾经对人允诺过的事情,如今暂时抽不开身子去做,有些觉得羞愧,想……得她的谅解。等到……等时间一到,我定会履行自己的诺言的。”
“少夫人答应了什么事儿?卑职可否代劳?”于中正问道。
“呵……折花根,葬花魂的诺言,你……帮不了。走吧……我想去看看公子如何了。”她适时岔开话题,心里默默希望自己方才的那番话,那老太太定要听到才成。
两人才离开璨春亭,便忽然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