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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绾见铁匠的妻子甚为热情,长得也是分外朴素厚道,便也撇开了屋里头那火炉源源不断喷出来的热浪,跨步进门。
两人在铺内转了几圈儿,皆见陈列的是些镰刀锄头钉耙之类的农具,不过偶尔有几样兵器。苏洛陵动手取了一把匕首,在旁边儿的粗布上试了几下,果见锋利无比,又细细瞧那匕首几下,才问苏绾:“上回的匕首,你想是掉崖的时候没了吧?”
苏绾点头:“确是不见了,可惜了宝刀。”
“不必可惜,眼下就有了。”说着取起匕首问垂手在旁笑吟吟看着两人的铁匠妻子,问道,“这个是你丈夫做的?”
她道:“是的,可不就指着这点儿手艺挣口饭吃吗?”
“挣口饭吃?”苏洛陵似乎有些笑得凉飕飕的,“可有些说得大材小用了。”也并不点破,又亮了亮手里的匕首说道,“多少银子?”
那小****足足愣了好些时候,才缓过神来,眼神虚虚实实地不敢看苏洛陵:“客官是识货的,好马配好鞍,好汉配好刀,搭着那马蹄铁给足五两纹银就足够了。”
“五两?”苏洛陵哼笑,“可不欺负你们俩夫妻?我看五千两也难买得来。”
“公子抬举了。”铁匠粗重的嗓音忽然窜出句话来。
两人回身,见他汗如雨下,彪悍的身子上汗油滚滚,像刚从油锅子里滚过一圈儿才回来的。正咧着门牙笑道:“公子,劳烦那匹黑马给抬抬蹄子。”
苏洛陵耸眉,将匕首交给苏绾:“收好了,进靖南王府兴许用得上。”
透着冷光的匕首一下子掉到自己的手掌,苏绾一接下才觉这匕首与自己先前所用到的极其相像,当即明白那铁匠很有可能就是铸造那件宝器的主人。当下惊叹于铁匠的精湛技术非但没有大言不惭,反而是实至名归。握着匕首时,对古人的智慧以及技能佩服地五体投地,这若放在现代,早成了吉尼斯纪录了。
苏绾对铁匠的妻子笑了笑,便扶起茶碗喝了口凉茶。这时苏洛陵在门口唤道:“绾绾,走了。”她便立刻放下茶碗,走出去。果见两匹马儿的铁掌都已钉好,这会儿正又恢复素日的精神气儿朝她一口口喷着燥热地鼻息。
铁匠虽一脸横肉,但笑容可掬,看起来丝毫不显狰狞。他道:“客官慢走!”显然是有逐客之意了。
苏洛陵便跨上了马背,对他道:“后会有期。”
苏绾怔然,后会有期?她皱着眉亦跟着上马,与苏洛陵一道慢悠悠走在杳无人气儿的街面上。仔细一想便知在给雪影按马掌的空隙,苏洛陵定是与铁匠说过了什么,所以铁匠才急急下了逐客令。
她看看苏洛陵一脸淡然,似乎并无什么事情发生过。心头不禁又一丝喟叹,道是自己多疑了!
走了片刻,便见苏棋拎着些东西与黄叶等在半路,一见二人慢悠悠过来便向他们摇臂呼道:“公子姑娘,你们快来看呀!”
“什么事儿?”待走近了,苏洛陵蹙眉道,一向里不喜欢苏棋的大惊小怪。
苏棋赶紧将手里的包裹极新添置的一些随身用品往黄叶身上一置,四下里瞧过之后才偷偷从怀里掏出一方折得一丝不苟的纸,看背后透出来的笔墨,应该是写有字的。
“公子姑娘,这是我在布告栏那头揭下来的,你们瞧瞧这上头写了些什么?黄叶硬是要我给揭下来藏住,不教别的人看见。”
“你揭了布告?”苏绾大惊,“怎么没教士兵抓住呀?”
“哎呀大热天儿的哪里会有人呢!早不知去哪个凉快的地方躲着去了。”苏棋不屑地道。
苏绾想想也是,便接过那张布告,摊开来一看,顿时有些欣喜若狂。她本与黄叶苏棋提过此行是要去靖南王府邸,没承想黄叶竟然记在心里,赐给了他们这等良机,不用投名帖拜会更不用飞檐走壁偷偷摸摸地便可直入靖南王府。
苏洛陵一看之下也舒眉笑道:“果然是好事儿。”瞅瞅一脸平静地黄叶道,“也亏是你,不然就错过了。”
黄叶抿着一丝儿淡淡地笑,极平静地看着他。
“嗯,这便好了。我们快些去准备准备,好及早与王府搭上联系。”苏洛陵道。
苏绾点头,将布告重新卷起来塞给苏棋:“棋姐姐,这个可要收好了。”
原来那布告上写的是张寻医启示,说的是靖南王府的多名姬妾因暑气病倒,瞧遍了大夫都不见有何起色,于是广布告示,一求神医仙药。许是这告示贴得已经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竟没半个人来关心,所以那些守着布告栏的士兵才能逍遥地到处溜达去。
几人便一起朝今夜入宿的客栈走去,苏洛陵边走边已开始计划了:“苏棋,你同黄叶好生在客栈里呆着,我只与你们姑娘去王府走一遭便罢。”
苏棋撅嘴,喃喃自语地道:“有趣儿的事偏生不带着我俩。真无趣……”几日相处下来,因常常有苏绾庇护,苏棋也就不如先前那么惧怕苏洛陵了,只要苏洛陵不冷肃起脸,苏棋大可调皮几下子。
苏洛陵微微皱眉:“好啊,如此好玩儿的事情,那就交给你与黄叶去,若搞砸了,你就提着脑袋来见我吧!”
“公子……”苏棋酱红了脸,“我同黄叶哪里会替人瞧病啊……不过我们可以化身学徒嘛……”
“你有见过大夫屁股后头跟着三个学徒的吗?”苏绾笑骂。这又不是专家会诊,要那么多人干什么?她也不同意黄叶与苏棋瞎掺和,免得出了意外,彼此照应不过来。而且苏洛陵方才给了她匕首说是用得上,她就有些不好的预感。生怕是苏洛陵知道些什么又不告诉她,白白害她担惊受怕。
苏棋自然是拗不过,偷偷扭了一把黄叶的手臂,对他挤眉弄眼了一番。
黄叶愣了半天,才慢慢转过弯儿来,嘿嘿笑了几声以作应答。
第一卷 云泥之争 第一百七十七章 交织
第一百七十七章 交织
苏洛陵沉吟了一下。顿步停住,忽然想到什么似地:“绾绾,你务必要男装跟随,绝不可以女子的样貌过去。”
苏绾纳闷:“这是为什么?”看病的还有医女呢,徒弟为什么不能是女子?突然提出这种要求,可不让人疑虑吗?
苏洛陵忽然面色红了一下,迅速低下头去:“你去了便知,我是为你好了。”说罢急忙又开始走在前头,不教别人看见他的任何表情。
为她好?苏绾愣了一下,经验告诉她,苏洛陵说为你好的事情,十之**是藏着切身之险的。哼,这只白狐狸的心思如今能瞒得住她吗?看来自己得握牢这柄匕首才可以了。思及这般,才乍然想到都要去见那个靖南王了,连他是扁是圆,是高是矮都一无所知,当即心里就有些凉凉的。只知道苏洛陵曾是说过,这个靖南王与太后可是直属的姑侄关系,所以非同一般。
不过话说回来,太后是圆的扁的,高的矮的她都不知道呢。只知行事果敢狠戾,心机深厚,走一步便会思前三顾后四的角色。那么这个靖南王如果也深得其真传的话,他俩不是要去虎穴里与虎谋皮吗?
脖子里忽然起了丝儿冷风,着见苏洛陵已经进了不远处的客栈,苏绾便也马不停蹄地赶上去,将马交给门口的小二之后,各自要了房间休息。
傍晚时一起下来吃过晚饭,苏绾就觉得肚子十分不妙,一股闷气憋在腹中,弄得整个人都有些如浆糊一般的昏沉沉。上楼沐浴完毕,暗想是不是中暑了,沾了些水在鼻骨上捏了几下,果见起了一竖暗红色的痧气,叹道身体不济,没有空调的日子就是这么折磨人。冬天可以裹一百层棉袄,夏天难不成脱一百层皮?而且古人穿戴异常厚实,夏天也不例外,女子要想露个胳膊儿,必要是没有男人在场的,要是想露腿儿,即便是天王老子在面前也不可遂了这愿,一根毛都露不得。
这么想的时候,不觉分外想念自己衣柜里的那些短裙凉鞋,哎……恐怕这会儿都已经发霉了。摇了摇头,便爬****打算休息,养足精神去掂掂靖南王的斤两。
先前的安阳王已让她十分之唾弃。不知道这位皇亲国戚又是怎生地纨绔虚荣。静静阖上眼睛,一月来头一次能睡到舒适的大床,没多少时间就已经跟周公聊天到不亦乐乎了。
这一觉相安无事到了天明,外头早已一轮火红的太阳,将大地当成个平底锅似地烘烘地烤着。昨夜未关窗户,一早便直窜进来无数的热浪。
苏绾已经中暑,也感觉不出什么大概来,只是觉得今天的太阳异常地红,而且大,当真是像快要从天上融下来似地,恨不得揪出后羿来射掉这个大面饼。
客栈的小二哥送早饭上来,欢笑地对苏绾道:“姑娘醒了?隔壁的公子一早便出去了,交代小的将早饭送到姑娘房里来,且等他回来一块儿吃。”
苏绾点头,笑了一下,便再无心应付。
小二见苏绾脸色不大好,就问道:“姑娘可是不舒服?要不要小的唤个郎中来瞧瞧?”
“不必了,出去的公子便就是半个郎中,我的病向来是他治的。”其实并不想让苏洛陵知道,搪塞小二的而已。自己掉崖已经耽误了好些时候,这几个月的时间幸亏没发生什么大的突变。否则她就算再坠一次崖回一次现代都弥补不了。若是自己才堪到了这儿又被暑气拖累耽搁了重要事情的话,岂不要恨死自己了吗?
小二一听苏洛陵是半个郎中,忙就压低了声儿问道:“想必姑娘与公子也是听说了王府里的事儿吧?啧啧啧……姑娘,你生得如此标致,那靖南王府你是万万去不得的呀。那位公子若是喜功要去,那便拦不住,可是姑娘啊,小的还是奉劝一句,你能离靖南王府多远就多远吧,别活活领罪受了。”
苏绾愣了一下,中暑带来的混沌一下子仿佛都消了一样,问道:“这是为什么?”
小二急忙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