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窦宽还正在气头上,眼见麾下将士动摇,愈发怒不可遏。起先,胡海澜到了右武卫军大帐,他还正出奇她来做什么,万万想不到这女子竟是来夺兵抢粮的!想他堂堂大将军,竟被个妇人抽了鞭子夺了兵符带走了半营人马,如此奇耻大辱,他怎能咽得下?若是再让胡海澜将粮抢了去,怕是全天下都要讥笑他,更要讥笑李宏。
“王妃要粮,那是魏王府与齐王府上的事,我只管我右武卫军中事宜。冲营辕、夺将符、欺主帅,若以军**处,王妃可知是怎么个死法?”窦宽沉着脸,手按腰间佩剑,怒气毕现。
“原来大将军恼得是这个。”胡海澜一笑:“待办妥了赈粮,我自然来向大将军负荆请罪。我这一条命也不急着要,贻误赈灾,可是要黎民苍生的命么?”说到末一句,她忽然凌厉起来。
到底是将门虎女。窦宽被她呛得一窒,却也忍不住赞叹这女子好胆魄好气势。 但他已决意,今日必不能叫胡海澜得手。他正要发话,不料,却有人抢先一步高叫道:“魏王妃扰乱军法、侮辱大将军,分明是不将咱们右武卫军瞧在眼里!天家自恃至此,咱们却还替他们买命做什么!”
话音犹未落,那边却又有人叫道:“大将军早不跟咱们一条心了!齐王、吴王勾结,诚心拖压灾粮,不顾百姓死活!”
两相对峙,何其微妙,些许的煽风点火,便也是一触即发。
窦宽登时震惊,心下警钟大作,环顾之下,一色盔甲兵卒如潮,竟找不出方才喊话之人究竟是谁。“都别胡来!”他大喝一声,企图就此镇住局势。
然而,几乎与他呼喝同时,一道黑影,却从他身后飞出,疾箭流矢,正中胡海澜马前铃。那高头大马惊声仰嘶,当即跳蹿,马蹄一扬,便蹬在侧旁一名卫军身上。那卫军毫无防备,被惊马踢倒在地,惨叫,吐出血来。
马惊,人亦惊。亏得胡海澜自幼骑射,缰马娴熟,才没被掀下马来。但一众卫军却是大乱。混乱中,忽有人高叫:“窦宽!你暗箭谋刺王妃,竟是要造反么?!”
大喝之下,惊者惊,怒者怒,两相交触,一下便扑涌而上,火花迸射,乱兵之势已不可阻。
李裕出了武德殿,直奔玄武门外,不料还未出门便被截下来。
“右武卫军哗变,太后懿旨,宫禁各门戒严,大王不如改道昭阳殿?”韦如海将他让到一旁,和声劝道。
李裕道:“如海,我现在立刻就要出去,皇祖母怪罪下来,我担着——”
“大王怕是担不起罢。”韦如海半寸不让。
李裕察觉韦如海那只扣住他的手已暗暗上了力道,只好顺应下来,抽身似要离去,忽然却回马杀来,便要绕过。
但韦如海早料到他有此一举,眼疾手快将他反拧压下。“殿下别怪罪,末将也是为殿下着想。这时候,去不得。”
韦如海戎武出身,李裕挣脱不开,急怒大呼:“你这畜生!还不放开本王!”
“你倒真是越来越出息了!有本事你再骂句‘畜生’来听?”
冷不防当头怒斥。
李裕大惊,抬头看时,却见母亲韦贵妃的车辇已到了跟前。
韦如海仍是不松手,李裕无奈疾呼:“母妃!阿棠她——”
但他话尚未完,韦贵妃下得车来,一耳光扇去。他顿时两眼一花,耳朵里嗡嗡乱响。
韦贵妃满面怒容,拂袖令道:“来人,将大王绑回昭阳殿去!请御医署韩御医即刻过来,魏王殿下突发疯疾,癫癫痫痫的胡言乱语,见人就咬呢!”
几个贵妃随身宫人已捧了绳索上前来。
“你们……你们谁敢绑我!母妃!”李裕几乎不能置信,情急大喊。
韦贵妃眸色陡然一寒,韦如海从旁瞧见,了然轻叹,扬手一掌劈在李裕后颈。
李裕呆怔一瞬,头便垂了下去。
两兵相接,却全是同一服色,所幸尚未血刃,但也是拳脚相加。
窦宽惊急大喝:“都给我住手!”
但他话音甫落,立刻便有人接道:“大将军还犹豫什么?弟兄们如今可是为大将军拼得命!”
声声字字,极尽挑唆。
窦宽勃然大怒,偏生人多声杂,混乱阵中,怎样也揪不出那奸人所在。“狗娘养的!暗算使诈害你爷爷!看爷揪出你来剥皮下锅!”他气得浑身发抖,暴跳如雷下,但听“锵”得一声,竟将腰间佩剑拔了出来。
长剑出鞘,顿时银光一寒。
胡海澜方止住惊马,迎面寒光耀来,眼前一晃,由不得又是大惊。
众卫军亦是惊怔。
窦宽自己也呆住了。
但剑已出鞘,哪里还能收还。
正此时,忽闻兵马声来,震得大地动摇。远处人马滚滚,一望不下八百,将去路围堵得水泄不通,两面大旗,一面乃左武卫旌旗,另一面上书一个宋字,显然是左武卫军大将军宋启玉麾来。
“凌广兄,你这是要干什么?”为首一员大将扬鞭当先高喝,正是宋启玉。
窦宽见宋启玉到,正要呼应,不妨备一声惨叫起,一名卫军竟飞了出去,摔在地上,身首异处,血污淌了满地。同为右武卫营下,哪还分得清谁杀了谁。
有人高叫:“事已至此,弟兄们,想活命的,跟着大将军反出城去!”
一声雷霆,惊醒几多人。乱兵见血,主帅又早持了兵刃,再无可收拾。右武卫军乱势已成定局,厮杀扭打,一片狼藉。
窦宽只觉两肋浸寒,定睛时,已有两柄尖刀剜心腑要害刺来。他当下闪身避开,反手一个虎爪擒去,便要拿活口。
但那两名刺客好生灵巧,乱军之中犹如那能遁地的土行孙,来时无影,去又无踪。窦宽心中大乱,只知道是有人要害他,拿下这两名人证才可洗刷冤屈,早已顾不得旁的,一味追拿,好容易掐准时机,拿住一人胳臂。然而,待到他将那人拽至眼前,正要看问,却见其口吐黑血,竟是已服毒死了。
“窦凌广!你当真要反么?”宋启玉厉声大喝。
窦宽当下明白过来,不禁仰天惨笑:“好毒计!你还想听我说什么?只管问他去罢!”他扬手竟将那死人向宋启玉抛去。
宋启玉眉心拧,大刀一挥将飞来尸身斩作两截,高呼:“皇帝陛下谕旨,窦宽谋逆,其罪当诛,右武卫军麾下诸将士受其蒙蔽,回头是岸者既往不咎,诛剿叛首叛军者,赏千帑,封五品上勋!不知悔改者,就地正法,杀无赦!”
赏罚既出,军中顿时一乱,倒戈者不计其数。
勒马阵中的胡海澜,眼见漫天血雨兵戈大乱,不禁发憷。虽说她自幼习武,但这等真刀实剑杀到肚肠横流的场面,却着实未曾见过。她强自镇定,催马要走。忽然,只见一道寒光疾驰而来,眼看就要刺在她心口上。
四郎!
胡海澜泪眼一涨,刹那想起,只是李裕笑颜。
李裕被韦贵妃闭在昭阳殿内小阁,从头到脚绑得结结实实,任他怎么喊叫,也没半个人来搭理。他恨也无法,翻身从榻上滚下来,将一旁案上青瓷茶碗撞在地上,艰难地反背着双手,用碎瓷去割绳子。瓷片割得他满手鲜血,竟也察觉不到疼痛了。
忽然,却有个懒洋洋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大王这么磨蹭要到什么时候?宋大将军可都领着左武卫军前去平叛了。”
李裕抬头见个白袍银甲的小将蹲在面前托腮望着他,顿时大惊。“你是什么人?”
那小将眼中显出天真无辜颜色来,嘻嘻笑道:“大王认不得这张脸,莫非连服制也不认?”
李裕又瞧他一眼,道:“你是白——”
“末将白谨,浅字崇俭。”那小将笑接道。
他就是白弈那十七岁的堂弟,新近供职的右禁卫军将军。李裕忽然生出一种屋漏偏逢连夜雨的郁闷来,沉着脸问:“你怎么进来的?”
“想进来,自有办法进来。”白崇俭依旧笑答。
“放肆!这可是……可是……”这可是贵妃居所,岂是什么人说进来就进来的?李裕皱起眉来。
白崇俭双眼萌亮,闪闪的,又是满脸纯色:“外头都说大王犯疯病了,我看倒是挺明白的。”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李裕低声怒道。
“就来看看大王,这征粮治蝗的事儿还等着大王担呢,大王若疯了,岂不麻烦。”白崇俭盯着自己的靴尖,乍看起来,像个委屈的孩子,唇边笑意却愈发诡秘。“不过看来大王挺好的,那我就放心了。”他忽又抬头,灿烂一笑,轻灵转身要走。
“等等!”李裕急唤住他,“你……你能带我出去么?”
“大王为什么要出去?”白崇俭露出惊诧来。
“你只说,能,还是不能?”李裕逼问。
白崇俭抱臂挑眉一瞬,莞尔,道:“右武卫军哗变,太后不放心把我搁在大内,要我也上前去助宋大将军平叛。可我若去,抢了宋大将军的风头,他岂不是要恼?但我若不去,太后那边可怎么交待?”
李裕一默。面前少年笑笑的,眸光闪烁,却让人怎么也看不清他究竟在想什么。
忽然,白崇俭靠近前来,笑道:“我带大王同去,大王给我垫背,可好?”
眼见少年满脸天真纯色,李裕不禁愕然。万不曾想过,这世上,还有如此的角色,竟能将这般话语说得好生无辜。但他顾不得这许多了。阿棠在等他。他知道。他必须去。
那一支疾箭驰来,胡海澜下意识闭了眼,身子却猛然一摇,再睁眼,竟是窦宽将她拽下马来。那箭擦身而过,正中窦宽肩头,血顿时从衣甲缝隙中淌了下来。
窦宽救她?
胡海澜心头一震,回身惊道:“窦大将军——?”
“闭嘴!”窦宽吼道。
胡海澜一僵,感觉窦宽掌中长剑正比在颈嗓,寒气大盛,逼得她再说不出话来。惶恐时,却听见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