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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安阳心下起疑，却猜不出万夫人为何忽然镇静了下来。
不一会儿杜云蕾下课了，拖着脚步蔫头蔫脑的进暖阁来，先是规规矩矩的跟万夫人施礼请安，然后转向大少奶奶福礼，最后才是向范安阳福礼。
万夫人看了暗暗咋舌，前不久她才见过杜云蕾的，怎么几日不见，就成了这幅模样？心里暗疑，打定主意一会儿要好好问问外孙女，别是女儿不在府中，两位嫂子欺负她了吧？
范安阳陪着她们祖孙闲话家常几句后，便朝大少奶奶示意，大少奶奶一时没反应过来愣神了下，还是看到范安阳伸手摸了摸身上衣服，她才想起来，连忙对万夫人说起那几个丫鬟的事。
“他们大哥信上说，既然三弟喜欢，他做哥哥的当然要遂他所愿，便交代我把那几个丫鬟送去侍候三弟，此事本该与母亲说一声的，可她人不在府里，三弟又是个急性子。”
“你胡说，我三哥……”杜云蕾跳起来指着大少奶奶的鼻子喊道，不过她只喊了这一声，便不知想到了什么，而收了声，讪讪的坐了回去。
“二妹妹还是不够沉稳，看来教养嬷嬷教的不好啊！大嫂你说，咱们是不是跟祖父说一声，请他再找个嬷嬷来？”范安阳专注的对大少奶奶道。
“不用，不用了！二位嫂嫂不用费心，小妹，小妹只是一时情急，严嬷嬷教的很好，不用换人了。”杜云蕾坐立不安的挪动着身子道。
范安阳看她一眼，没说话，大少奶奶接过黄妈妈递来的茶，慢慢的喝着。
杜云蕾愣神了好半晌，才似想到了什么，起身对大少奶奶赔不是，大少奶奶放下茶盏，柔声道：“二妹别怪我和你二嫂，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说起来，二妹妹有福气！祖父是相爷，给二妹妹请来的严嬷嬷是京中数一数二的教养嬷嬷。”
“是。”杜云蕾小声的应道，自那天得知她娘连她也骗之后，她便对母亲产生了严重的质疑。
严嬷嬷严格的闺阁教育更是让她对母亲教她的一切，产生了怀疑，这些天她一直处在脑筋极度混乱中。
严嬷嬷问她，可羡慕她二嫂和二哥，靠着一手杰出的画技得到皇帝的青睐，当然羡慕啊！能得皇帝看重，那些往来的小姐妹们岂不羡慕死她？严嬷嬷又问她，小姐妹中可有人因会作诗，或女红出众，而特别受人欢迎、喜欢？
当然有！
严嬷嬷就问她，可知她二哥二嫂每天要花多少时间练画技？那受人欢迎的小姐妹每日花多少时间在练习写诗、绣花上头。
不得不说，严嬷嬷的问题问住了杜云蕾，她不知道二哥和二嫂每日练习作画花了多少功夫，但她却是知道，她那女红出众备受人拍捧的小姐妹，曾跟她抱怨，每天练绣花，她的手指头被针扎破过无数次，绣不好，师父要求她拆掉重绣。
她娘是疼她，事事顺她，初次学绣花，被扎破手后，不待她吵，她娘就免了她绣花的功课，那时候，她还沾沾自喜的跟那小姐妹显摆，说对方的娘不疼她，看着她吃苦头还逼着她去学。
但每一次看到那小姐妹在人前出风头，她就忍不住艳羡不已。
她悄悄的打量范安阳，听说，二嫂学画是二哥教的，二嫂也才大自己没几岁，还曾是个傻子呢！可她画艺出众，不只被大画师严池收于门下，还被皇上点名接驾，她娘和她们兄妹都被摒除在外呢！
当事实摆在她眼前时，她真的不得不开始质疑，她娘真的疼爱她吗？（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八章 真心几许
范安阳见大少奶奶使人把那几个丫鬟送去杜云方那里，便起身告辞，大少奶奶跟着起身走人。
好不容易等到这两个讨厌鬼走了，万夫人大松口气，把兀自发愣的杜云蕾拉到跟前，柔声的跟她说话，可是杜云蕾一直心不在焉，就是好脾气的人遇上也要着恼，更何况万夫人脾气可不好。
小心的试探几句后，见她还在恍神不由来气。甩开杜云蕾的手，她也没反应，万夫人气恼的瞪着外孙女。
她三个女儿虽都是嫁官家，但以二女婿的门第最高，因此大女儿和小女儿一直艳羡不已，二女儿不过那么一说，想给继子们娶姐妹家的外甥女为妻，长女和幼女岂有不应之理，只是……
唉～如今姐妹反目，二女儿更是被翁爹送去庄子上安胎，万夫人想起来就恨，长长的指甲深深的掐入柔软的掌心肉，手背上青筋浮突，随她来的心腹丫鬟们忧心的对看一眼。
容长脸的丫鬟瞧了杜云蕾一眼，“表姑娘？表姑娘？”
没反应。
另一个圆脸丫鬟想了下，弯腰在万夫人耳边轻语，万夫人忽地一震，“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丫鬟重说一遍，万夫人咬着牙气道，“这两个贱蹄子，怎么敢！怎么敢啊！”
杜云蕾的丫鬟不解的看来望去，不懂万夫人怎么忽然发起脾气来，还骂人贱蹄子……这骂的是谁呢？
万夫人看看杜云蕾，仍是一副呆呆愣愣的样子。再想到丫鬟方才说的事，一咬牙决定把容长脸丫鬟留下，“素馨你留下来侍候表姑娘。”素馨怔了下随即张嘴欲言。
“家里没有长辈，就她两个嫂子当家，难免照顾不周，你留下来侍候，若有什么不妥，便立时派人回万家说一声。”
夫人这是怕二姑太太不在府里，表姑娘受了委屈，没人替她做主？素馨当即点头应下。万夫人满意的点点头。把她喊到身边，从袖里取出一个素面荷包，素馨看到那荷包，脸色忽变。惊诧的抬头看着主子。
万夫人朝她郑重点头。“记得好好侍候表姑娘。别让她受委屈。”
素馨点头，心情略沉重的接过那荷包，小心的放入怀中。
圆脸丫鬟同情的看了素馨一眼。素馨回以苦笑，当人奴才不就都是如此吗？这样的脏活儿怎可能让金枝玉叶的表姑娘去做，自然是她们这些任人差遣的丫鬟去做，怎能让主子的手沾血呢！
“你机灵些，把这等好事推到当家的人身上便是。”万夫人挑眉低语。
素馨一个激灵不敢抬眼看万夫人，只含糊的点头应承。
万夫人满意了，抬脚要走，可看到仍在发呆的杜云蕾，不由得再长叹一声，这孩子是怎么了，净发呆啊！别是被什么教养嬷嬷教傻了！
转回头，还是先赶去外孙那里去！他那边的事比较急。
范安阳与大少奶奶从杜云蕾院里出来，便一起转回留园，大少奶奶请她坐，小念念早得了消息，咚咚的跑过来，“二婶看画。”
“好。”
小念念拖着她，一起去她屋里看画，后头大少奶奶问黄妈妈，“没问题吧？”
“当然。”黄妈妈斩钉截铁的回道，大少奶奶还是有些不放心，黄妈妈低声附在她耳边道：“那几个是丫鬟，又不算是通房，大少爷也只当她们是丫鬟，不送，难道等她们几个和三少爷好上，再来处置？”
“可是到底于礼不合啊！”做弟弟的惦记上兄长的房里人，也于礼不合啊！只是把人就这样送给三弟去……
大少奶奶觉得有些不安。
“所以才要当着万夫人的面说啊！”范安阳让小念念去取画，转头对大少奶奶道，“她女儿频频算计我们，这算是小小的回报啦！”
范安阳扬起嘴角，“是谁先挑起那几个丫鬟不安份的？是谁怂恿她们另攀高枝的？又是谁想挑起大哥和复常之间的嫌隙？”
箭头所指，全是身为继母的杜夫人，没有她多事，那几个丫鬟敢想要红杏出墙？趁着兄长不在，故意去勾引人家丫鬟的是谁？
大少奶奶迟疑的道：“可把侍候的丫鬟转赠给兄弟，于礼不合啊！”
“三弟可是打算用他那几个通房，跟大哥交换丫鬟的呢！”谁于礼不合啊？啧！“反正咱们已经让万夫人知道这事了，若有什么不妥，她这个做长辈的，不是该提醒咱们一声的吗？”
万夫人压根就没觉得有何不妥吧？
范安阳顽皮一笑，“所以啦！长辈都点头了，咱们这些小辈，当然只有从命的份啦！”
万一因此闹出什么闲话来，就把万夫人推出去顶缸？
大少奶奶忽然觉得，还好自己清醒了！黄妈妈在旁看着暗笑，二少奶奶有一句话没说，若万夫人看出有何不妥，她们已经开口把人送过去了，现在拦着三少爷不收那几个丫鬟，可是会被三少爷敌视的。
陪着小念念画了幅画，看看时辰，近午了，该准备用饭啦！“去二姑娘那儿问一声，万夫人喜欢吃些什么，让大厨房给添菜，请万夫人留下用膳。”
丫鬟领命而去，不多时就有人来回报，“大少奶奶，二少奶奶，不好了！三少爷和万夫人吵起来了！三少爷要把万夫人赶出去。”
哇！这小子未免也太猛了吧？万夫人可是他外祖母，竟然跟她吵架，还要把人赶出去？太不孝啦！
范安阳忙使人管束门禁，“让大家嘴巴给我闭紧，今儿的事，一律给我烂在肚子里，不许往外说一个字，违者杖毙。”
二少奶奶管家至今从未重罚过任何人。就是对那些给她暗下绊子的婆子、媳妇们也没下重手过，今儿却下了死令，众人一悚，连连应诺。
范安阳接连几个命令下去，杜府原就整肃的门禁更见森严，往来奴仆全都闭紧了嘴巴神色匆匆。
待范安阳妯娌匆匆赶到杜云方院子时，顾嬷嬷也抹着汗赶到了。
双方未及交谈，便一起进院子去，看门的婆子紧在范安阳身边，低声的回禀着适才的闹剧。
“万夫人呢？”
“三少爷让人硬把万夫人扠出去。不扠出去。他就拿着屋里的木剑乱挥，侍候的丫鬟们怕他伤了自己，更怕他伤了万夫人，就让奴婢们把万夫人请去二姑娘那儿了。”
“三少爷在那里？”
“还在吵哪！”婆子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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