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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名女知青-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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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中朦胧喧闹着。有人骑车从他们身边走过,一手扶着车把,就像单手扶着他命
运的方向。另一只手,把将尽的啤酒瓶子举到月亮上,喝完了,把瓶摔在路边的水
泥线杆上。他摔了瓶子,也暂时摔了都市给他带来的酸涩的烦恼,快快活活把车子
骑入迷惑的人生中。唐豹说,他和老婆不和睦,他酒后把老婆嘴角打出了血,老婆
便到县公安局把他告下了。他被判了五年。五年后走出监狱,老婆又再嫁他人,他
就浪到这儿,住进了红旗蜂窝煤厂的厂房里。
    那一夜,漫长而又可怖。梅从来没有想到表面笃厚的唐豹,有这样一个操行。
会画以假乱真的人民币。敢画以假乱真的人民币。更敢大把大把地使用这些人民币。
现在,他不用自造人民币了。她走进星光商场时想,星光商场在为他没有边际地制
造人民币。想,究竟自己有多少流动资金,多少固定资产,恐怕他唐豹也不一定精
确了。说完的时候,唐豹立在路边的法国梧桐下,婆娑的树影在他脸上,弹着一曲
乡村的盗歌。从树叶间漏落的一圆月光,银币样在他宽大的额头跳动。他是一个身
高力大的人,梅的单瘦如同被他衬出似的。她忽然对他生出一些畏惧,就如同害怕
有一天新的税务所长,会拆断她人生的路桥。说完了,她不敢看他的脸,只看着树
影里那团粘稠的墨黑,有一种他冷丁儿会扑上来卡她脖子的感觉,且会一下置她于
死地,然后把她活活吞去,连同他同她经营的馄饨馆子。末了,她终于说:
    “你不该那样打所长。”
    他说:“打比不打好。”
    她说:“我们的馆子日后还要营业呢。”
    他说:“因为营业才要打,不打他敢砸馆子。”
    她说:“他会把馆子封掉的。”
    他说:“不会,他没那个胆。真出事了,我唐豹全兜着。蹲监我去,罚款了我
老家有一房宅和一院树木,镇长早想买去呢。”
    回去了。路上,他对梅说我看你是和农村人一模样的城里人,我才敢给你说这
些。我原来是打算一辈子不露身世的,可对你我憋不住。说真话我是求你相信我,
在馆子里留我一张床、一碗饭也就足够了。还说留下我我保你三年不到发起来,在
监狱五年我学烧饭,炸油条、做面食、炒川菜,样样都不比这市里、般馆子差。他
说这话时,和梅并着肩,已经没有和梅主仆的感觉了。样子是从梅手里讨要一碗饭,
实则是对梅说,不到三年我让你发起来。可梅却朝一边躲了躲,到馆子的门前说,
你回去睡吧,明天馆子不开门,闪过去这场风波再说日后的事。
    由此,梅从深处明证了都市的堕落,是一日千丈地跌入深渊。馆子歇业三天,
等着警方的传讯和税务方面的巨额罚款。然三日之后,梅从家里走出来,得到的消
息却是,新所长骑车摔倒了,鼻青脸肿,是一片五光十色的世界,肋骨也断了三根,
住进了区骨科医院。
    更令人惊奇的是,新所长出院之后,默默地调走了。梅的馆子,不仅没有补交
所漏之税,至年终,还得到一面艳红的纳税守法方面的小旗。

                                   70

    如同苏东坡无法一目了然地观赏庐山全景一样,梅走在九七年深秋的亚细亚街,
思绪纷纷,想事实上,今日的社会,也就是唐豹一类人的社会。你看,开奖了。人
们在星光商场门口,鸦鸦的一片乌黑,如同雨前找不到窝儿的蚂蚁。幸亏一等奖是
一辆轿车和五十万元人民币,二等奖是日立牌摄像机和十万人民币,如果奖品是少
男少女,男人重奖,给美女十个,女人重奖,给美男一个,大约都市会为此疯狂起
来,也未可知。人总是对人的需要,迫切如渴念生命长寿。已经有很长日子,梅感
到有赶不走的孤单。杏黄色的信封,风雨无阻,总是如期而至。酒楼里那个昨天还
瘦磷磷的服务小姐,转眼之间丰满起来,已是堂堂一名大姑娘了。从乡下来的那个
小丫头,本来傻头傻脑,连刷牙都未曾见过,现在也已经是几乎不认得的小姐了,
亭亭玉立如湖边的一棵垂柳,说话做事,含虚藏修,其志远大,多少商户的儿子都
为她动心。可有谁知道,她不只一次地对梅说过,我们乡下人不是专供城里人挑选
的。每当她们托辞假言,说出去买点东西,找个熟人时,梅便知道,等她们的准是
一个男人。于是,一边为她们担心,说小心些,坏人多呢;另一边,目送她们走出
酒楼,为自己感到一阵莫名的空虚,想起同张老师那段生活的温馨,也想起了杏黄
色的信封。打开去看,总是一句请于星期天到东郊碧沙岗一见。其实,早可以到东
郊碧沙岗一见的。儿时读书,学校组织的郊游,便是到碧沙岗去。那儿有黄河泛滥
留下的茫茫沙海,一眼辽阔如无边沙漠。社会主义政府治理的新黄河,虽年年也需
要防汛,总归为有惊无险,使沙岗有了草植,夏天和春天,一派风吹草低见牛羊的
景象。说起来已二十多年没有再去过那儿了,一片草绿,却总在心里四季常青。由
此可知,这次决计到碧沙岗一见,并不是偶然之间的决定。
    酒楼的第四层上,楼梯一面是办公室、会计室、会客室等,另一边就是梅的宿
处。酒楼后有两排平房,一庭院落,那儿是所雇人员的宿处和酒楼的仓库。白日里
尚好,四楼人进人出,电话铃声不断。入夜,便静得似一方坟地。灯火通明的卧房,
也似被电灯照亮的棺材。那天夜里,因一天大雨,客人稀少,自然也无包间,她让
大伙们早早关门,上街看了电影。而自己略感头晕,到四楼卧房睡了。孰料躺在床
上,忽然浑身抽筋,不能动弹,双唇哆嗦得说不出话来。这时候她便极其渴求有人
敲门,哪怕是盗贼突然进来。可是,直到第二天上午八时,仍是没人走上四楼。酒
楼营业后,楼下客人的脚步,小姐们服务时的偶尔银铃样的笑,叮叮当当挤进她的
屋里,却硬是没人去敲她的房门。最后,她以为她要这样孤独地病死时,才不顾一
切地滚下床去,用手指勾到了电话的软线。
    那次住院,所有看她的男人女人,都不约而同地说了同一句话:你真该再成一
个家了,这样孤零零地为谁活呀。那次住院,叫竹叶的服务小姐告她说,今天共收
到四封信,有三封是业务函件,一封是那杏黄的信封时,她浑身的血脉骤然间热辣
辣地发烫,两眼冷丁儿流出了泪水。她不知道是为自己的孤独流泪,还是被那杏黄
色的信封感动,倒在医院的床上,一任眼泪决口的河样,汩汩地流淌。就在那一刻,
她对自己说,下周我到碧沙岗去,那个人就是瞎子痛子,我也要和他结婚。
    那个人当然不会是瞎子瘸子、也不会是这为重奖而奔波的俗人。倘若会为重奖
不顾一切,自然也会把对爱情穷追不舍,当做是愚人的一项事业,他又何苦为此孜
孜不倦呢。梅取出手帕,擦了一把额上的汗水。她看到别人拥挤,自己总要出汗。
星光商场,已经挤到她的面前。原来开奖是在八点三十分准时开始。五等奖都已摇
了出来。那些得了上千元一辆的机械赛车的幸运者,把赛车推到一边,任由唐豹请
来的晚报记者和电视台摄像记者,在闪光灯中一次次留下他们的红运。太阳已经升
起很高,光亮中开始掺杂都市的尘埃,被这样的太阳照晒,你能嗅到一种发霉的气
息,如同站到了乡村牛圈的旁边。人是山山海海,车辆决然不能通行。国家公务人
员,在为唐豹的开奖服务,也为政府的经济服务。誓死的努力,才在街边维护出一
条可以擦肩而过的人行道儿。其余的地方,商场门口的空地,亚细亚街的主道,全
是等待中奖的人们。树上的高音喇叭,不时在播出一位接近中奖的号码,或三或五
再或七,从喇叭中叫出的任何一个数字,都会使一大批人激动得嗷嗷乱叫。另一大
批人,沮丧得连口大骂。走近人群时,梅放慢了脚步。她忽然后悔不该从这街上走。
然虽为悔,却没有走穿胡同的绕道之意。她依旧慢慢挤着朝前走。
    当喇叭叫出“8——”的长音时,人群突然沸起,骂娘的吵嚷如决堤的黄河,滚
滚荡荡溢满了亚细亚街,又从深蓝的天空,向都市的别处漫去。那些几乎中奖的又
失望的男人们,把奖券撕成碎片,揉成一团扬在半空里。在将要日蚀的阳光里,碎
纸片红红绿绿,如同清明节烈士陵园里被风吹起的纸。也是一种对都市的祭奠。梅
躲着来回窜动的人群,立到一家招牌是香港发廊的小店门口,又猛地看到几位警察
在极严厉的喝斥人群。人群猛地闪开一条小道,鼎沸声骤然间灭死下去,仿佛眨眼
之间,人群消失了。
    本能地瞅瞅头顶的太阳,日蚀的迹象并未出现,天空除了比早时略显灰白,还
依然透着它深秋的蓝色。再勾回头时,看到了两个警察,抬着一个老汉匆匆地挤出
人群,把老汉放在街道中央,一个对另一个说,快,快让救护车来。那警察便撒腿
朝东跑过去。
    人群又朝这老汉围过来。街道被堵死了。外边的人伸长脖子朝里挤,里边的人
解着衣扣向外挤。即刻安静下来的人马,立马又翻两番地吵起来。
    “怎么啦怎么啦??”
    “人死啦。人被踩死了还挤呀!”
    “真死啦?”
    “真死啦。”
    “踩死的?”
    “中奖死的。妈的中了奖就死,还值得。”
    这时候,高音喇叭又叫出了新的中奖号码。声音是唐豹那还带着乡音的都市话。
他唤说一等奖是日本丰田小轿车,中奖号码的第一位数是3——3——3——梅站在发
屋的台阶上,眼睁睁地看着唐的声音,水流样一波一浪漫没了人群。整个亚细亚街,
都是他浊色的3——3——3——的声响,流到东西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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