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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娇龙-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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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姓春了?”

  玉娇龙含嗔地乜了他一眼,说:“只许你化名,就不许我改姓!?”

  罗小虎不禁敞声大笑,可笑声刚出便又突然中断。玉娇龙见他以手捂着胸口,嘴唇紧闭,脸色发白,知道他是惹发伤痛,赶忙上前去搀扶着他,带着深深的怜爱责备他说:“还不是自己惹来的痛!走,随我回帐养养去。”

  罗小虎微皱着眉,推开玉娇龙,迈步向帐篷走去。玉娇龙独自停留在那儿,她感到一阵委屈,随着便觉有股气渐渐从心里升了起来,但在耳边马上又响起了母亲“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教导,脸一红,气也立即消失了。她看到罗小虎那略显蹒跚的身影隐入帐篷后,她一咬牙,又飞也似地追了上去。

  罗小虎斜靠在皮毯上,显得有些疲惫。玉娇龙蹲下去紧偎在他身旁。她柔声地问道:

  “是不是疼得厉害?”罗小虎没哼声,只伸出他那祖大的手掌轻轻拍了拍她。玉娇龙万分悔疚他说:“我不是有意。真的,不是有意。”

  罗小虎笑了笑,说:“我也太大意,你也太心狠。”

  玉娇龙感到委屈万分,说:“不是心狠,是心乱,乱得没了主意,不想竟失手了。”她说着说着,情不自禁地低声哭了起来。

  罗小虎坐了起来,将玉娇龙搂到怀里,为她抹去眼泪,望着她眨了眨眼,那种为她所熟悉的带着嘲弄神色的眼神又出现了。

  玉娇龙不禁破涕为笑,将头埋进罗小虎的怀里。

  这样过了许久,忽然帐外传来一声长长的马嘶,玉娇龙蓦地站立起来,警惕地倾听着秃面的动静。罗小虎想敞声大笑,可他忍住了。说:“这是我的马在叫,它又想奔驰了!”他的声音里有豪迈,也有伤感。说完,他又走出帐外去了。

  一会儿,玉娇龙听到罗小虎在帐外呼喊:“喂,出来吃早饭了。”

  玉娇龙眉头一皱,心里有些反感,心想:“‘喂!’这成何体统?!真是生成的村野天性,还从来没有人这样叫过我呢!”尽管她心里不高兴,可她还是出去了。

  罗小虎已从马鞍上取出随带的干粮,有麦饼,有土豆,有羊肉,还有一包半干的葡萄干。他把这些摆在草地上,自己盘着脚坐在那儿,两手按在膝上,似乎在等候贵宾一般,态度显得很虔诚。这与玉娇龙那天晚上在山腰草坪上看到的那场聚饮,完全判若两人。她适才心里浮起的不快,很快又消失了。她走过来面对罗小虎坐下,这时,她才感到自己确是饿了,于是,便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太阳已从草原边际升起。贴着草原地面铺起一层薄雾,望去有如无边无际的云海,在不远处自由牧放的那两匹马,犹如站在云端,那景色真奇妙极了。

  一会儿,雾散了,重又展现出一片辽阔的草原。东方虽有旭日斜照,四野仍旧苍苍茫茫。这时的玉娇龙却无半点孤独的感觉,两三天前那种在夜林里,在山脚旁踽踽独行,渴望见到人烟,靠近人群的感觉,此时此地她却完全没有了。更奇怪的是,她生伯见到炊烟,唯恐有人闯来。她情愿就这样坐在罗小虎身旁,坐一辈子,一直坐到白头。

  罗小虎躺在草地上,悠闲地闭着眼睛。玉娇龙默默地拔着草玩。罗小虎忽然睁开眼,望着天空问她道:“如果昨晚我被你刺死了呢?”

  玉娇龙从拔了草的地上捧起一捧沙,半玩笑半认真他说:“我就把你埋在这儿。”同时把沙洒落在罗小虎的身上。又说:“就这样亲手把你埋好,然后,我为你守孝。”说完这句话,她眼里噙满了泪水。

  罗小虎也是半玩笑半认真他说:“我就拖你到阴间去做夫妻。”说着,一伸手将她拖到身边。玉娇龙涨红了脸,挣脱他的手,坐起来,向四围环顾了下,说:“光天化日之下,成何体统!”

  罗小虎毫不在意他说:“我敢断言,这周围十里之内无人。”

  玉娇龙正色说:“这上有青天下有地,哪能非礼!”她那端庄的神态,使她突然又变成玉府干金了。

  一阵难耐的沉默,在这短短的片刻间,两人的身体虽还是靠得那么近,却都感到疏远了。

  玉娇龙用手理理鬓发,说:“你的武艺是跟谁学的?”

  罗小虎漫不经心他说:“没功夫专跟谁学,只一处讨了点。”

  玉娇龙:“难怪你刀法乱,看不出招数和路子。要是你能学得几套高超的刀法,加上你的臂力,你定可象霍去病说的那样,‘以铁骑三千横行天下’了。”

  罗小虎以一种藐视的口气说:“霍某是谁?江湖上从没有人提过他!我只需铁骑三百便可横行天下。”

  玉娇龙差点笑出声来,但勉强忍住了,紧紧浮上心来的是一丝难堪和羞愧。

  罗小虎又说:“那晚我俩较量时,你使出的那套剑法真奇,简直险得叫人难防难测。你再舞给我看看,也许我能揣摩出点刀路来。”

  玉娇龙欣然应允,起身进入帐内,捧出宝剑,来到罗小虎前面十步之地站定,说:“你看好!”将剑一亮就舞了起来。只见玉娇龙时而鹤立,时而揉进,忽似鹰击长空,突如龙起深潭,慢一剑,紧一剑,虚中有实,实中有虚,翻飞腾跃,开始犹能略辨剑路,后来剑势越紧,简直好似一团亮花,全身闪吐电舌。罗小虎看得呆了,到情紧处,不禁拍手助兴,大声喝采。

  玉娇龙直把全套剑路舞完,才收剑运气立于原地。她略带娇气地注视着罗小虎问道:

  “你看可有破绽?”

  罗小虎面露惊异之色,把玉娇龙盯了一会才答非所问他说:“我看出来了,你的剑法和高大爷的剑法准是同出一脉。”

  这下,该轮到玉娇龙惊异了。她把眼睛张得大大的:罗小虎竟能看出自己的剑法和高老师同出一脉,这是她没有料到的。随着惊异之后,她感到一种难言的欣慰,这欣慰竟把适才的羞愧之感一扫而空。

  罗小虎像忽然明白过来似的,说:“我正不解高大爷哪来那么高超的武艺,原来却是你教的。你的武艺又是跟谁学的呢?两年前你受巴格欺负时,却连那么一只黄鼠狼都制不了啊!”

  玉娇龙忙接着问道:“你怎识出我和高……你高大爷是同出一脉?”

  罗小虎爽朗地笑了,说:“我罗某是迎着锋刃长大的,在上百次的砍杀中,三刀换两命,见多了,那能识不破。”

  玉娇龙心里又激起一阵欣慰。她又问:“那晚在草坪上,我听你说起高大爷名叫高远举,怎的现在又改名高云鹤了呢?”

  罗小虎说:“他改名总有他的难处,正如我和你一样。不过,他和你我都一样,是好人。”

  玉娇龙的脸微微红了起来。又紧问道:“高大爷是你什么人?”

  罗小虎说:“恩人。”这一声略带沙哑的声音里,充满了感激和深情。他勾起往事的回忆,顿使他的神情变得优郁起来。玉娇龙已触察到眼前这人内心的伤痛,她心里也顿时充满了疼惜。她将剑插在地上,慢慢地走了过来,紧靠着他的肩膀,柔声他说:“把你的身世全告诉我,我要分担你的忧和愁!”

  他二人肩并肩地坐了下来,罗小虎把玉娇龙的手紧捏在他的手掌里,咬着牙哼了声,说:“我没有忧,没有愁,心里装的只是仇和恨!···”接着便把自己十二年前家里遭遇到的一场惨祸倾诉出来:那时他才八岁。父亲罗宏远,也是一个读书人,周家境清寒,在沧州衙内谋到一个典吏之职,他一家便由沧州乡下搬进沧州城里来了。母亲张氏,为人心性温贤,生得别具姿色。一日,他父亲进衙值宿,忽遇大雪,他母亲为送棉衣进衙,适被州官孙人仲看见。不料孙人仲竟起邪心,多次借故派人来请她母亲进衙陪眷饮宴,都遭到他父母亲拒绝。孙竟因此恼羞成怒,暗暗包藏祸心,意在必得。正在这时,恰逢监内有名收监候斩的大盗越狱逃跑,孙人仲便诬陷系他父亲串通暗纵,连夜酷刑逼供,竟将他父亲活活置死刑下。他母亲闻此凶讯,顿时神色惨变,已料难逃毒掌,将他叫到眼前,抱着他痛哭一场,叮嘱他要看照好弟妹,记下这血海深仇,还说了两句:“我不能让你父在地下蒙羞,让你兄妹在世上受辱!”接着连连呼“天”三声,便冲出房门,一头投进井里去了。可怜他兄妹三人,只有趴在井边嚎呼痛哭。街坊四邻,大家都惧怕孙人仲权势,惟恐惹火烧身,谁敢出头怜顾,一任他兄妹孤苦无依,痛惊巨变。

  同街有个以赶骡马为生的独臂秦七,平时曾多次受到他父母的周济体恤,因此人生性孤耿,虽常受他家恩惠,却很少到他家行走。恰在他家遭到祸变后的第三天,秦七从外地回来,闻讯后便立即赶至他家,招来他在骡马帮的几位穷朋难友,将他母亲尸体捞起,又去州衙把他父亲尸体领出,送至城外官山埋葬。街坊见秦七如此义烈,为他所感,也有些人放大胆渐渐聚到他家门前议论州官不是。秦七当众慷慨陈饲,申言一定要为他家报仇,骡马帮几位朋友劝他,说只凭只独臂,恐难得逞,还是先以抚孤为重。不料这事又惹出一个陶驮来了。这陶驮为人豪霸,在城内开设一家全德镖行,专门结交一些江湖亡命,在地方上掌红吃黑,又时在州衙行走,与孙人仲互为狼狈,在沧州城内确也算得一霸。陶驮闻说秦七出面为他家仗义,不知何故竟勃然忽恼,亲自带领镖行数人前来干涉寻衅。秦七攘臂上前和他争论,眼看势将动武,骡马行的几位朋友怕秦七吃亏,死活将他拉走。陶驮忿忿而去。过了几天,衙内有个名叫梁巢父的师爷,因与他父亲生前十分交好,偷偷前来报信,说孙人仲连日均把陶驮请到衙内密谈,心怀叵测,揣度他们可能要对他兄妹暗下毒手,以便斩草除根,免留后患。梁巢父和秦七相商,决定送他兄妹离开沧州,去奔一条生路,他一心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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