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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娇龙-第1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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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娇龙被乌都奈这番话深深地感动了,她眼前变得迷蒙,只听艾弥尔首先附和道:“只有拼命这条路。要是能以命换命,我愿和乌都奈一道去把罗大哥换回来。”

  香姑也说道:“当然该由哈里木去冲头阵,我也跟着你们去。”

  玉娇龙猛然转过身去,从床上取出一柄剑来,神色肃然地走到马强身边,双手捧着剑,说道:“这柄剑是玉帅心爱之物,他在过去的十年征战中一直佩在身旁。十年前他在乌苏军营中,曾以这柄剑权当令箭,交肖准去奎屯军营调过军马。如再用这剑去肖准处假传玉帅军令,他当不疑。这是眼前能救出你罗大哥的最可行办法了。”

  马强接过剑来,激动得几乎跪了下去。玉娇龙脸色泛白,嘴唇微微颤抖着,她紧紧注视着香姑,脸上露出奇怪的笑容,问道:“这下你总该明白我心中最难舍的究竟是谁了!”

  香姑也不答话,只抢步扑到玉娇龙身边,一把将她搂住,哽咽着说道:“姐姐,我的好姐姐,我错怪你了!”

  马强捧着剑又和哈里木,香姑等人匆匆赶回草泽去了。

  玉娇龙等大家都走了以后,颓然倒卧在床上,好似病了一般,她已经感到力不能支了。

  第二天,玉娇龙在房里收拾着行囊,雪瓶走来看见了,她惊奇地问道:“母亲你又要出门去?”

  玉娇龙点点头。

  雪瓶见母亲将一些平时使用的器皿和冬天的衣服都往行囊里装,又疑诧地问道:“母亲,你这番要到何处去?”

  玉娇龙:“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

  雪瓶:“几时才能回来?”

  玉娇龙:“永远不回来了。”

  雪瓶突然感到伤心起来,带哭地说道:“这是我们的家呀!”

  玉娇龙从包袱里取出一条裹肚,将它贴着自己的胸口,满怀沧楚地说道:“这里不是母亲和你的家。母亲早已没有家了。你的家在母亲怀里,你是在母亲怀里长大的。”雪瓶虽未听懂母亲的话语,但却毫不迟疑地立即扑到母亲的怀里去了,她也感到,不管这世界多么广阔,只有在母亲怀里才是最温暖、最安全的地方。她紧紧偎在母亲的怀里,一下子明白过来,原来这才是自己的家!

  玉娇龙爱抚她一会儿,说道:“雪瓶,你也去学着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等我最后了却一桩事,我们便可上路了。等你将来长大了,母亲会给你安排一个比这儿更好的家。”

  雪瓶张大眼睛望着母亲,心里只感到一阵茫然。

  又过了几天,香姑突然来了。她一阵风似地跑进房里,兴冲冲地对玉娇龙说道:“姐姐,马强捧着你的宝剑,已于今天一早动身到乌苏城救罗大哥去了。哈里木还带了二十个弟兄扮着官兵模样随他一道去的。他们马快,明天便可回到草泽。”

  玉娇龙没吭声,只呆呆地站立房中,脸色渐渐变得惨白。

  香姑惊诧万分,瞅着玉娇龙不安地问道:“你是否担心马强此去会变生意外,怕救不出罗大哥来?”

  玉娇龙摇摇头,心事沉重地说道:“这事我已熟虑多时,你罗大哥定可安然脱身,只是我的罪孽就将更深一重了!”

  香姑大吃一惊,不解她何故会说出如此严重的话来,正想问个究竟,玉娇龙却突然把话岔开,说道:“香姑,我在这村里住了几年,现已拥有牛羊数百头,良马五十余匹,全由阿伦经管。从今以后,我把它们全留给你们了。这也算我对你和你罗大哥的一点心意。”

  香姑惊诧极了,张大了眼睛,望着玉娇龙,过了许久才说出一句话来:“你要走?”

  玉娇龙决然地点了点头。

  香姑又惊又急,语不成句地说道:“不能,不能!眼看罗大哥就要被弟兄们接到这里来了,你怎的又要走!”

  玉娇龙神情哀惨,喃喃地说道:“这是天意!我如不走,我造的罪孽就将万死莫赎了!”

  香姑知玉娇龙心意已决,料到决非自己几句话所能挽回的了。她犹豫片刻,只试着央求她道:“姐姐执意要走,我也无法,只求你等罗大哥平安到了这里,你和他见上一面再走,如何?”

  玉娇龙哽咽着说:“我等的就是和他再见一面啊!”

  香姑茫然无主,惶惶不安地回到草泽里去了。

  第二天清晨,草泽里的雾还未散,玉娇龙早已带着雪瓶穿过草泽,驰行在古尔图北的沙漠里了。太阳还未当顶,母女二骑便已来到一座沙丘旁边。那沙丘正是玉娇龙几年前救香姑时在那里守候了望的地方,只是沙丘变得比前愈加高大了。玉娇龙拨马驰上丘顶,在马上眺望片刻,方才跨下马鞍,隐到丘顶坡后,坐地歇息。雪瓶挨坐在母亲身旁,也不多问,只顾玩沙。

  太阳已经当顶,把人晒得热辣辣的。玉娇龙不时站起身来,引颈东望,眼里也不禁隐露出忧虑神色。雪瓶忽然仰起头来问道:“母亲,怎的还不见他来?”

  玉娇龙不觉一怔:“你是说谁?”

  雪瓶:“我那恩人。”

  玉娇龙惊诧万分:“你怎知道母亲等的是他?”

  雪瓶:“我自己猜出的。”

  玉娇龙回过头来,不吭声了。

  母女默然片刻,雪瓶忽又问道:“母亲,你等的这人可就是我的父亲?”

  玉娇龙不觉一震,猛然回过头子,盯着雪瓶,含怒问道:“你听谁胡说来的?”

  雪瓶低下头去,只不吭声。

  玉娇龙停了片刻,蹲下身去,抚着雪瓶的头发,肃然说道:“雪瓶,你听母亲说:半天云只是你恩人,决非你父亲!”

  玉娇龙话音刚落,一直低着头、侧着脸的雪瓶,突然举手向东一指,说道:“看,那定是我恩人来了。”

  玉娇龙忙回头向东望去,果见沙漠远处升起一排黄云,正如她早年在迪化途中的沙漠上看到的一样。那黄云渐渐向这边卷来,越卷越近了,不到片刻,便已隐隐看到奔驰在黄云前面的二十余骑骑影。其中,领先的一骑显得特别矫健雄伟,鬃飘蹄奋,势如天马,把众骑远远抛在后面,直向这边箭一般地飞子。那骑离沙丘虽尚有两里之遥,但玉娇龙从那熟悉的身姿上,一眼就认出马背上那人来了,她不禁低低呼唤了声:“啊,小虎!”随即双手合掌,仰首向天,又轻轻地祝祷一句:“感谢上苍!”她声音里充满着虔诚,眼里立即滚下两行长长的泪水,骑影越来越近,已经能略略辨出眼鼻来了。玉娇龙忙偷偷拭去泪水,通过丘顶注目望去,见罗小虎仍然穿着一件他平时惯爱穿着的白布排扣短褂,仍然是敞露着他那壮实的胸膛,仍然是一张憨厚而英俊的面孔。这一切,玉娇龙已记不清曾有多少次闪在她的眼前,闯入她的梦里,这一切,都还是那样的使她迷醉,使她动心。这一切,虽已过去多年,但在她的记忆中,却还是那么新鲜,好像是昨天才经历过的情景,以致她每从梦中醒来,枕畔都好似还留着那股带着草原。马革和汗水的气味。而今,这一切重又闽现在她眼前,可她的心却不是在微微颤抖,而是在阵阵发疼。

  玉娇龙正痴迷神往间,罗小虎已飞驰到了沙丘前面。只见他微微俯着身腰,紧锁双眉,两眼紧紧地凝视着远方,脸上露出焦急的神情。他那奋力奔驰的怒马,本已遥遥领先,把那二十余骑远远地抛在后面,可他还是火急火燎地不断挥鞭,拼命催马向前赶去,要说他是逸逃,后面并无追兵;要说他是冲杀,前面又无敌阵,玉娇龙从他那双凝视前方、满含渴求的眼光里,突然明白过来:他已是心发如箭,急于要赶到草泽!至于他深深系念在心的人,是自己,还是他那班兄弟,就只有罗小虎自己才知道了。

  玉娇龙半隐在沙丘顶后,眼睁睁地看着罗小虎从沙丘前面奔驰过去,她希望他回过头来,却又怕他回过头来。只一瞬间,罗小虎便已驰得远远的了,接着,那二十余骑也卷起一阵尘沙,从沙丘前飞驰而过。等他们都已去得远远的了,玉娇龙又牵着大黑马踏上丘顶,依依地向着远去的骑影望去。沙漠上除了留下一串杂乱的蹄印,天空中除了扬起一团尘雾,便什么也看不见了,玉娇龙向西凝望,久久神驰。她身旁的大黑马也昂首向西,猛然发出一声长长的悲嘶,那嘶声像一声沉郁的哀唤,向空旷的四野飘散开去,许久,许久,都没有半点回声。玉娇龙回过头子,抚拍着大黑马的脖子,凄然一笑,说道:“你为何不早嘶!”

  一直守候在沙丘顶后的雪瓶也牵着她的黄膘马走到玉娇龙身旁来了。她向西瞟了一眼,又仰起头来望望母亲,说道:“母亲,该上路了。”

  玉娇龙点点头,随即一咬唇,翻身跨上了马鞍。母女二人刚策马驰下沙丘,雪瓶忽然勒马问道:“母亲,我们将到何处去?”

  玉娇龙:“你的过已经得补了。母亲也有过,该去补补母亲的过了。”说完,带着雪瓶策马向南飞驰而去。

  再说马强假玉帅主剑从肖准手中赚走罗小虎之事,玉帅很快就知道了,他心里明白,这事定是娇龙所为,不禁又恼又急,只得暗暗叫苦。玉帅毕竟老谋深算,知道事关重大,惟恐牵连往事,祸将不测。因此,他筹虑再三,有意避开宝剑一事,仅以“马强叛变,纵虏投贼”奏闻朝廷,最后又以“用人失察,有负圣恩”自责,请求朝廷给予惩处。不料田项知道这事后,却乘机倾轧,也忙上表密奏朝廷,说玉帅到西疆后“拥兵自重,纳叛储好,居心叵测”;把罗小虎被赚走之事说成是玉帅“为防败露,纵贼自保”。

  玉帅的引咎表和田项的密奏,都由驿站快马飞报朝廷去了。

  自从出了罗小虎被赚走之事后,玉帅表面上虽仍日里谈兵自若,夜里展卷从容,暗地里却尽日忡忡惶惶,连月未曾甘味安枕。皇上天威不测,自身安危难料,加上与田项的勾心,对女儿的伤惋,玉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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