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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盗世家 4盗爱 作者:寄秋-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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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不上妳的识货,坐享其成。」

  「呵……呵……你这么说会让我羞愧,讨生活的小把戏难登大雅之堂,我这人没别旁地可取之处,就是不忍心暴殄天物,见别人有好东西不用会心痛。」

  抚抚柔软的白狐毛,罗竹衣笑得好似拾到宝,心情愉悦得嘴都阖不拢,浑然不觉近在耳边的声音深沉冰冷,彷佛刚从雪地里归来的旅人。

  不过阴风堡的人大多古板严肃,不苟言笑一脸冰霜的冷样,她已经习惯了他们的冷言冷语,每个人都含着冰才开得了口。

  入境随俗是难了些,但适应不难,她很快地和大家打成一片,有些人天生外冷内热不擅表达,其实内心非常和善可亲,如同她整年不笑的二姊。

  「不告而取谓之偷,妳怎知人家弃而不用?」朗朗云空皓日高挂,不到霜降。

  「偷是一门高深的学问,高如峻山、深似汪洋,我外公最喜欢爬人家的屋檐了,他说人生万物都是身外物用不着挂怀,当偷则偷不必在意外人的说长道短,有能力者得仍天经地义……」

  咦,这件白缎裁制的衣服质料上等,应该是出自江南知名绣庄,绣线细致、花纹独特,看来有几分面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这位大哥在堡里的地位一定相当崇高,有没有兴趣与小妹结拜,看要插香跪拜还是滴血结义,有好处不能少了小妹一份。」

  「是不低,区区一个堡主而已。」「好处」的确不少,他会好生的照应她。

  「原来你是堡主呀!失敬,失敬……」不对,他们堡主不是那个……

  「舌头被鸟啄了吗?怎么不继续说下去?」他洗耳恭听。

  双目瞠大的罗竹衣笑容一僵,寒心地往后一退。「你……你怎么有空来喝茶?有事请人招呼一声就好,怎敢劳你大驾,敝舍寒碜难以见人。」

  哎呀!真是见鬼了,他几时不来偏偏这时来,让人来不及做做样子讨他欢心,不失礼也失诚意,叫人气势硬是减了三分。

  早知道就别溜出去打打牙祭,顺便借两本书来打发时间,瞧她一身清爽哪有半丝狼狈样,让人瞧了恨痒痒,想咬上两口泄恨。

  「是呀!牢房里居然有茶,而且有桌有椅还有床,倒是令人不解得很。」音如剑芒般锐利伤人,怒意满怀的拓拔刚冷视眼前不知死活的小女子。

  「呃!这个……顺手嘛!反正搁着不用也挺碍眼,我怕挡了你的路、绊了你的脚,让你看了不顺心一把当柴烧,我拾了来省得你费心。」捉贼在赃,她还真难赖得掉。

  明媚的清眸布满安抚的笑意,莲步轻移又向外小跨一步,不甚明显的悄然移位,做贼不心虚地理直气壮,视为理所当然。

  贼做久了有个坏处,那就是不认为所做所为有何偏差,一家老少全是一个德行谁也不会说谁,积非成是全成了道理。

  人家的东西是东西,我「拿」过来就不是东西吗?不过换个主人鉴赏罢了,何足挂齿。

  罗竹衣吞了吞涎沬微缩玉颈,两手的赃物连忙往后藏,不让人有活逮的铁证。

  「不错的解释,听来像省了我一件麻烦事。」他身形一移,倏地立于她跟前。

  感觉一阵冷风拂过,她鼻头一痒地缩缩纤肩,「你……你会不会靠得太近了?我觉得昏天暗地。」

  是目瞪口呆,他的功夫未免好得叫人心惊胆跳,着实无声快如劲风,不必动手就能感受到那股慑人的气势,令人不自觉地矮了半截。

  这种不寒而栗的人物实属少数,多来几个恐怕会吃不消,她最拙于应付威仪重于表面之人。

  「嘴角有玉米屑。」伸手一拭,他指问的冷意令她微微一颤。

  「喔,我自己来不劳你……啊!我嘴上有残渣。」她后知后觉的大叫,灵巧地再退一步避开他的手。

  好慌呀!她的心口怎么卜通卜通跳得极快?眼羞面臊得像怀春姑娘,见了情郎羞答答地低视墙脚。

  不用多想定是受了惊吓,他的举止出人意料的反常,惊人又吓人地多有古怪,她没受惊才有鬼,胸口热呼呼的,心差点蹦跳出来。

  「偷吃记得要擦嘴,我以为我吩咐了手下要好好地款待妳。」拓拔刚瞄了一眼毫无破损的锁头,目光如炬地落在她一双葱白柔荑上。

  奇怪,背怎么有点凉?「有呀!我吃得饱、穿得暖,过午才起不受打扰,早早入睡不用三催四请,夜里赏月、白昼观风沙……咦,各位大哥的脸色真差,是吃了什么不净之物吗?」

  几名守门的壮汉听见她不知分寸的言语是噤若寒蝉不敢动弹,满脸惶恐得只差没跪在地上求她别开口。

  可是一向擅长察言观色的罗竹衣没注意到这一点,径自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感谢人家的好客,让她不虞匮乏地度过牢狱之灾。

  桌子、椅子、床铺是一间屋子必备的摆设,她还摆上一张梳妆台,玉梳、发钗、编发的红绳一应俱全,只差没搬座屏风附庸风雅。

  说是牢房却像一间刻意布置的雅房,毫无杂乱,不见虫蚁,该有的腐朽味却蒙上一股清雅的暗香,怎么看都是来享福的,不论谁来睡上一觉都觉舒适安恬。

  「在操心别人之前先担心自己,等一下妳的脸色绝对不会比他们好到哪去。」他正考虑让她染上惨白或是青绿色。

  「为什么……」啊!她好像问错了,这位堡主大哥的神色似乎不怎么和善。

  「妳问我为什么?」拓拔刚冷笑的睨视一室多出的摆设,指挑柔细的发丝缠绕其中把玩。「妳会不清楚吗?小贼。」

  「贼……」心开始有些虚飘了,她笑得不自在地想脚底抹油。

  贼有三怕,一怕官兵、二怕鬼,三嘛!就怕失风被逮,他的眼神凌厉得叫人不逃不行。

  「没有自知之明的阶下囚妄想盗取我之物,还把牢房当妳的绣阁自在出入,妳说我该不该断妳手脚、取妳内腑,以蛇鼠撕咬妳腐烂的身体?」

  「吓!你……你不要吓我,我胆子小……」贼少了四肢还算是个贼吗?

  冷抽了口气的罗竹衣整个背贴上铁栏,爱笑的双眼已经笑不出来,唇畔轻颤低视他腰问的银带,蠢动的贼性有些按捺不住。

  遭受威胁的境遇时常八九,家有三姊她想坐大也很难,即使她们对她爱护有加、嘘寒问暖,但一有过失便万夫所指,每个人都会责上两句。

  尤其是袖里藏针的大姊更精专此道,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媚笑,语柔声娇地好似荷瓣上的清露般易碎,让人完全感觉不到一丝恶意。

  但那酥到骨子里的寒意不伤身也伤心,字字如针扎入心窝,她就是打小被她吓大的,胆子不磨大都很难。

  「为何我眼中看不到妳的惧怕,只有一闪而过的狡色。」也许他该佩服她临死不惧的勇气。

  瞧着她脸上娇憨发怔的神色,视人命如草菅的拓拔刚突然不想杀她,连亲信都对他怀有三分惧意,她的无畏倒成了异数。

  「狡色?!」她诧异的抚抚自己突变的脸色。「你看错了吧!我又不是狡猾成性,拿阴险狡诈当茶点的大姊……」

  「大姊?」原来她还有同伙。

  「不不不,不是啦!我是说我们一家都是好人,从不做奸淫掳掠等恶事,家世清白、门风可鉴,老老实实的小老百姓,绝无半丝阴狡心机。」

  哎呀!他的语调和大姊好像,让她差点泄了口风,招供自己是个贼,而且是中原武林闻名遐迩的四君子之一。

  眼皮直跳的罗竹衣心慌不安,退无可退地紧贴冰冷的铁栏,心想从他手底下脱逃的机会有几成,他让人由心底感到一阵慌乱。

  尤其是那双盯得人心头发毛的黑瞳……咦?黑瞳?!

  她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般圆睁双眸,朱唇微掀十分惊讶,什么天大地大的事儿全抛诸脑后。

  「你骗人,你的眼睛怎么不是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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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骗吗?

  红眼发白的恶鬼相并非与生俱来,在他十七岁以前仍与常人无异,乌丝如墨结冠于顶,双眉飞横英气凛然,以一把软剑行走江湖取人性命。

  他以为那就是他的宿命,为抚养他成人的义父效力是为人子之责,不曾有过怨言地如一只棋子任其摆布,以为终其一生便这么过下去。

  但是「他」的出现告诉了他一件事,一切他认为天经地义的事全是谎言,毫无破绽的假相蒙骗了他七年有余。

  那份怒、那份怨如钱塘江的波涛扬起千丈高,入海生浪飞扬千里,一泻无边直至海角天涯,沉没于太阳落下的深冷海底。

  望着自己一头白发飘散,彷佛胸中的气血翻搅至咽喉,腥甜的气味久久不散地留存唇沫之间……

  「把妳的手拿开。」

  一只嫩如青葱的小手悄然收回,有点懊恼的发出细微的声响,不甘心贼相败露功败垂成,没把人家的宝贝拿到手。

  「不要让我看见妳动我的任何东西,阴风堡的一草一木都是属于我。」是他用命,以及满头白发换来的。

  「小气。」碰碰都不成。

  「妳说什么?」她还敢有意见。

  「没什么、没什么,气候变化大,早晚温差不定,堡主大哥你要多加衣免得着凉,小妹竹衣怕你受了风寒一病不起。」耳朵真尖,她远远离了三个身长他还听得见她的嘀咕。

  她一向口甜如蜜专说好听话,甜入别人的心坎里,即使冷硬如铁的拓拔刚也不免心暖了一下,有意无意地多瞧她一眼而未动怒。

  拓拔是西夏的国姓,西夏人为魏拓拔氏之后,国则赫连氏之旧地,景宗拓拔元吴称帝于末仁宗宝元元年,后改国姓为李,直至今日的桓宗李纯佑。

  「妳要自称奴婢,不可多言,还有我不是妳大哥,要恭敬谦卑的唤我一声堡主。」这点冷对他来说不足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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