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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堂书话-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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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狸》这一篇并不是现代绍兴的儿歌。原文如下:

狸狸斑斑,跳过南山;
南山北斗,猎回界口,
界口北面,二十弓箭!


据《古谣谚》引此歌,并《静志居诗话》中文云:“此余童稚引偕闾巷小儿
联臂踏足而歌者,不详何义,亦未有验。”又《古今风谣》载元至正中燕京
童谣云:

脚驴斑斑,脚踏南山。
南山北斗,养活家狗。
家狗磨面,三十弓箭。


可知此歌自北而南,由元至清,尚在流行,但形式逐渐不同了。绍兴现在的
确有这样的一首歌,不过文句大有变更,不说“狸狸斑斑”了。《儿歌之研
究》中说:“越中小儿列坐,一人独立作歌,轮数至末字,中者即起立代之。
歌曰:

铁脚斑斑,斑过南山。
南山里曲,里曲弯弯。
新官上任,旧官请出。


此本决择歌(Counting—outrhyme),但已失其意而成为寻常游戏者。凡竞


争游戏需一人为对手,即以歌决择,以末字所中者为定。其歌词率隐晦难喻,
大抵趁韵而成。”所以把这一首“狸狸斑斑”当作现代绍兴的儿歌,实在是
不妥当的。照上边所说的看来,他的材料未尝不可供我们参考之用,但是因
为编辑很是粗疏,所以非先经过一番审慎的厘订,不能轻易采用。

此外关于印刷上,当然还有许多缺点,如抄写的疏忽(在两页书上脱落
了两处),纸墨的恶劣,在有光纸的石印书原是必备的条件,或者可以不必
说了。我所看了最不愉快的是那绣像式的插画,这不如没有倒还清爽些。说
起这样插画的起源也很早了,许多小说教科书里都插着这样不中不西,毫无
生气的傀儡画,还有许多的“教育画”也是如此。这真是好的美育哩!易卜
生说:“全或无。”我对于中国的这些教育的插画也要说同样的话。

《绘图童谣大观》于我们或者不无用处,但是看了那样的纸墨图画,—
—即使没有那篇序文,总之也不是我们所愿放在儿童手里的一本插画的儿歌
集。

□1923 年3 月刊《歌谣》10 号,署名周作人
□收入《谈龙集》

旧梦序

大白先生的《旧梦》将出版了,轮到我来做一篇小序。我恐怕不能做一
篇合式的序文,现在只以同里的资格来讲几句要说的话。

大白先生我不曾会见过,虽然有三四年同住在一个小城里。但是我知道
他的家世,知道他的姓名——今昔的姓名,知道他的学业。这些事我固然知
之不深,与这诗集又没有什么大关系,所以不必絮说,但其中有应当略略注
意者,便是他的旧诗文的功夫。民国初年,他在《禹域新闻》发表许多著作,
本地的人大抵都还记得;当时我的投稿里一篇最得意的古文《希腊女诗人》
(讲Sappho 的文章),也就登在这个报上。过了几年,大白先生改做新诗,
这部《旧梦》便是结果,虽然他自己说诗里仍多传统的气味,我却觉得并不
这样,据我看来,至少在《旧梦》这一部分内,他竭力的摆脱旧诗词的情趣,
倘若容我的异说,还似乎摆脱的太多,使诗味未免清淡一点,——虽然这或
者由于哲理入诗的缘故。现在的新诗人往往喜学做旧体,表示多能,可谓好
奇之过。大白先生富有旧诗词的蕴蓄,却不尽量的利用,也是可惜。我不很
喜欢乐府调词曲调的新诗,但是那些圆熟的字句在新诗正是必要,只须适当
的运用就好,因为诗并不专重意义,而白话也终是汉语。

我于别的事情都不喜讲地方主义,唯独在艺术上常感到这种区别。大白
先生是会稽的平水人,这一件事于我很有一种兴味。当初《禹域新闻》附刊
《章实斋文集》《李越缦日记抄》之类,随后订为《禹域丛书》,我是爱读
者之一,而且自己也竭力收罗清朝越中文人的著作,这种癖性直到现在还存
留着。现在固未必执守乡曲之见去做批评,但觉得风土的力在文艺上是极重
大的,所以终于时常想到。幼时到过平水,详细的情形已经记不起了,只是
那大溪的印象还隐约的留在脑里。我想起兰亭、鉴湖、射的、平水、木栅那
些地方的景色,仿佛觉得朦胧地聚合起来,变成一幅“混合照相”似的,各
个人都从那里可以看出一点形似。我们不必一定在材料上有明显的乡土的色
彩,只要不钻入哪一派的篱笆里去,任其自然长发,便会到恰好的地步,成
为有个性的著作。不过我们这时代的人,因为对于褊隘的国家主义的反动,
大抵养成一种“世界民”(Kos…mopolites)的态度,容易减少乡土的气味,
这虽然是不得已却也是觉得可惜的。我仍然不愿取消世界民的态度,但觉得
因此更须感到地方民的资格,因为这二者本是相关的,正如我们因是个人,
所以是“人类一分子”(Homarano)一般。我轻蔑那些传统的爱国的假文学,
然而对于乡土艺术很是爱重,我相信强烈的地方趣味也正是“世界的”文学
的一个重大成分。具有多方面的趣味,而不相冲突,合成和谐的全体,这是
“世界的”文学的价值,否则是“拔起了的树木”,不但不能排到大林中去,
不久还将枯槁了。我常怀着这种私见去看诗文,知道的因风土以考察著作,
不知道的就著作以推想风土;虽然倘若固就成见,过事穿凿,当然也有弊病,
但我觉得有相当的意义。大白先生的乡土是我所知道的,这是使我对于他的
诗集特别感到兴趣的一种原因。

我不能说大白先生的诗里有多大的乡土趣味,这是我要请他原惊的。我
希望他能在《旧梦》里更多的写出他真的今昔的梦影,更明白的写出平水的
山光,白马湖的水色,以及大路的市声。这固然只是我个人的要求,不能算
作什么的,——而且我们谁又能够做到这个地步呢。我们生在这个好而又坏
的时代,得以自由的创作,却又因为传统的压力太重,以致有非连着小孩一


起便不能把盆水倒掉的情形,所以我们向来的诗只在表示反抗而非建立,因
反抗国家主义遂并减少乡土色彩,因反抗古文遂并少用文言的字句:这都如
昨日的梦一般,还明明白白的留在我的脑里,——留在自己的文字上。

以上所说并不是对于大白先生的诗的批评,只是我看了《旧梦》这一部
分而引起的感想罢了。读者如想看批评,我想最好去看那卷首的一篇“自记”,
——虽然不免有好些自谦的话。因为我想,著者自己的话总要比别人的更为
可信。

一九二三年四月八日。

□1923 年4 月12 日刊《晨报副镌》,署名作人
□收入《自己的园地》

读各省童谣集

《各省童谣集》第一集,朱天民编,商务印书馆发行,本年二月出板,
共录歌谣二○三首,代表十六首。中国出板界的习惯,专会趁时风,每遇一
种新题目发现,大家还在着手研究的时候,上海滩上却产出了许多书本,东
一部大观,西一部全书,名目未始不好看,其实多是杜撰杂凑的东西,不必
说他的见解,便是其中材料也还不能尽信。在歌谣搜集这一件事上,当然也
逃不出这个公例,我们前回介绍过的《童谣大观》,即是一例。《各省童谣
集》比那些投机的“有光纸本”要胜一筹了,因为不但印刷更为上等,材料
也较为确实,还没有抄引古书当作现代儿歌的情事,虽然异同繁简是不能免
的。即如五十五叶的《拜菩萨》,据我所知道,末尾还有五句,范啸风的《越
谚》里也是如此,现在却没有,倘若不是编者故意删去,那必定所录的是不
完全本了(虽然全文与范氏本是一样的。)其中还有“松香扇骨”原系扇坠,
“竹榻”原是竹踏。因为我不知道绍兴向来有松香骨的扇,而田庄船里也决
放不下竹榻。又五十四叶的《新年》云,

新年来到,糖糕祭灶。

姑娘要花,小子要炮,

老头子要戴新呢帽,

老婆子要吃大花糕。

我们据文字上判断起来,当是华北的儿歌,但这里却说是浙江奉化;或
者在浙东也有同样歌谣,我不敢妄断,但总有点怀疑,希望有奉化的朋友来
给我们一个解答。

其次,我觉得歌谣上也颇有修改过的痕迹。本来纪录方言是很困难的事
情,在非拼音的汉字里自当更是困难,然而修改也不能算是正当的办法。上
边所说《拜菩萨》一首里,便改了好几处,如“这样小官人”原来是“《丫
《■小官人”——范氏写作“概个”,意云这样的一个童男,经集里改作国
语,口气上就很不同了。又七十五叶浙江新昌歌谣云,“明朝给你一个冷饭
团”,新昌的事情我不十分明白,但是同属一府,所以也知道一点,我想新
昌大约不用“给”字的,疑系改本。大凡一种搜集运动初起,大家没有了解
他的学术上的意义,只着眼于通俗这一点,常常随意动笔,胡乱“校订”,
这些事在外国也曾有过,如十八世纪英国伯西主教(BishopPercy)所编的《古
诗遗珍》,即是一例。虽然说这些书或者原为公众或儿童而编的,未始不可
以作为辩解,但在学术的搜集者看来不能不说是缺点,因为他们不能成为完
整的材料,只可同《演小儿语》仿佛,供检查比较的备考罢了。

以上说的是歌谣本身,现在关于注解一方面说几句话。这第一集二百首
歌的后面,都有一条注解,足以见编辑者的苦心,但是其价值很不一律,大
略可以分作三类。第一类是应有的,如注释字义,说明歌唱时的动作等,为
读者所很需要的小注。第二类是不必有的,如题目标明“秃子”,而还要加
注“这是嘲笑秃子的意思”,未免重复了。但这还是无害的。第三类是有不
如无的注,看了反要叫人糊涂起来。其中又可分为两种,其一是望文生义,
找出意思;其二是附会穿凿,加上教训。至于有几处咬文嚼字,讲他章法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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