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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向那三个人看一眼,就在那三个人身边掠过,而他在张拾来一掠向前之际,已经把
盒子炮抓在手中。
那时,张拾来早已到了龙头的身后。
一个人能够当上哥老会派在金沙江畔的龙头,不消说,他的一生之中,不知道曾经
过多少大风大浪,而在大风大浪之中能够活下来,保持著他如今至高的地位,自然一定
也有他过人的本领──求生的本领。
自他身后传来的急促的脚步声,张拾来手中利刃挥动的声音,已经全然可以令得他
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并没有学那三个保镳一样转身来,而是突然之间,右腿向后一踢
。
他那一踢的姿态,真是漂亮俐落到了极致,踢起的只是小腿,小腿踢出,弯到了脚
底向上的程度。
(我和白老大异口同声叫了出来:“好!”)
小腿一踢,插在他靴帮子上的那柄匕首,倏然飞起。
那一定是他毕生功力所聚,千万次锻练而成的功夫,匕首一飞了起来,一首晶光便
疾射向后,迎著疾窜过来的张拾来,像是匕首上长著眼睛一样,直射张拾来的心口。
张拾来手臂向下一沉,本来扬起,已向前劈出的利刃,跟著向下沉了一沉,一下“
铮”然悠扬响亮的金铁交鸣之声过去,匕首立时斜刺里飞了出去,落进了湍急奔流的江
水之中。
而张拾来手中的利刀,也在这时,带著长虹一般的晶光,扬了起来。
然而,龙头所需的,就是那十分之一秒的阻挡,那十分之一秒的时间,已使他能够
一探手,握住了击在腰际的盒子炮。
如果──如果──他带著的那柄盒子炮,不是系在腰间,而是一直握在手中的话,
那么他便不需要这十分之一秒了。
可是他却不是那样,所以需要那十分之一秒的时间,把盒子炮攫在手中。
十分之一秒,对任何人的一生,都是微不足道的一个时间,在正常的情形之下,没
有人会去注意十分之一秒的时间的。
虽然,在剧烈的争斗中,十分之一秒,却极其重要,代表著胜利或失败,荣誉或蒙
羞。例如一百公尺的短跑,维持在十秒整的纪录上相当长一个时期,以致有人认为人的
体能,已无法突破十秒这一极限了。
可是,九秒九的记录终于出现,就是那十分之一秒使人知道,人的体能是几乎可以
作无穷无尽,没有止境的发挥的。
而在这时,十分之一秒的意义更是重大,代表了死和生的界限。
龙头攫枪的动作再快,毕竟也花了他十分之一秒的时间,于是,就在这十分之一秒
内,一切该发生的都已发生了,刀光与血光并闪,龙头的手才一攫枪在手,张拾来的刀
,已在这十分之一秒内砍倒,血光迸现,龙头的右臂,齐肩被砍下。
龙头一定是准备一攫枪在手,立即射击的,所以,当他的手臂脱离了肩头,虽然万
有引力在地面上两物体之间的作用力极小,但是牛顿的开普勒定律的公式,还是在起著
作用,所以,离开了肩头的手臂,绝无例外地向著地面跌落下来。
然而,在手臂还未曾跌落在鹅卵石上时,手指还是扳下了枪机,一梭子弹迸射而出
。
于是,看到的景象,真是奇诡莫名,一条断臂,断口处喷著血,手中扳著枪,手指
居然弯曲,触动了机枪,子弹呼啸而出,枪口冒著火苗,这已经够令人吃惊的了,再加
上牛顿第三运动定律的作用:作用等于反作用,不论是什么枪械,在发射的时候,都有
一定的反挫力。
若是手臂还留在肩头上连结著,人体的肌肉所产生的力量,可以抵销这种反挫力,
可是这时,手臂却已经离开了人体。
再由于手臂离开人体之后,虽然手指还及时勾动了枪机,但是重力作用已使得枪口
向下,射出的子弹全都落在鹅卵石上,而作用力与反作用力大小相等,方向相反,且在
同一直线之上,所以,断臂在反挫力的作用之下,一下又一下向上跳著,坚决不肯落到
地上。
虽然只是那极短的时间,可是真正是诡异绝伦,使得汗毛直竖。
在断臂诡异而固执地还在空中跳动的第一下开始,张拾来手中的刀,已向横一伸,
利刃的刃口,无声无息地自龙头的右胁之下切了进去,其顺利的程度,一如一柄烧红了
的刀,切进一块牛油之中一样。
也就在第一下断臂所射出的枪响的同时,也就是利刃切进了没有了任何阻挡的龙头
的右胁的同时,又有一下额外的枪响,一颗子弹,自子字堂堂主手中射出,射向张拾来
。
当子字堂堂主掠过那三个已死的保嫖,握枪在手,准备发射之际,就可以知道他射
击的目标是张拾来了。若是为了万无一失起见,他其实可以利用盒子炮上的“快机”,
一下子把一梭二十发子弹一起射出去。
可是,他的密谋,是经过不知多少次反覆思索的,在一发动之后会发生的事,一切
最微末的细节,都在他事先的千百遍思考之中。
他知道,当张拾来逼近龙头时,龙头会反脚踢出匕首,而他也知道,张拾来必能挡
开那柄匕首,他更知道,在那十分之一秒的时间之中,龙头会攫枪在手,张拾来的一刀
,就必然攻向龙头的右臂。
他甚至算定了,龙头的右臂虽断,还是能使枪机触动,子弹飞射。
正由于他计得如此精密,所以,他才决定,在第一下枪响之后,他只射出一枚子弹
──这样,自他手上发出的枪响,就夹杂在接之而来的一连串枪声之中,不会为张拾来
所觉察。真要杀人的话,一颗子弹已经足够了。
反而,如果他射出一梭子弹,额外的枪声会引起张拾来的注意,反倒使行动如鬼魅
一般的张拾来,有了趋避的机会。
这一切,他都经过缜密之极的筹划和计算,当事情一开始,一切正如他所料的丝毫
不差之际,他几乎已经认为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
可是,子字堂堂主却犯了一个错误,错误是在他缺乏常识之下形成的,他顾忌到了
自己手上所发出的鎗响会引起张拾来的注意,却不知道,盒子炮子弹在鎗管来复线的作
用之下,自鎗口射出之后,前进的速度,远远超过了声音传播的在摄氏零度的气温下,
在空气中行进的每秒钟三三一点三六公尺的速度,就算这时的气温在摄氏零度以上,每
秒钟再加上每度零点六米的速度,鎗声还是及不上子弹前进的速度。
若是他知道这一点,他就会不去考虑枪声──只要子弹射中张拾来,张拾来要在中
弹之后,才能听到他手上所发出的鎗声。
而如果他不考虑发自他手中的鎗声会引起张拾来的注意,他一定不会只射出一颗子
弹,而会利用枪上的快射设备,把一梭二十颗子弹,一起发射出去。
如果是那样的话,一切结果自然大不相同。
就在他一枪射出之际,张拾来的利刃,切进了龙头的右胁,利刃一定已将龙头的心
脏割成了两半,张拾来已经完成了他所要做的事。
他根本不可能知道在背后发生的事,但是多年来的厮杀生涯,却使他养成了一个奇
异的保护自己的习惯:他极不喜欢自己的背后有人。
当他掠向前的时候,他知道自己的背后有四个人:三个保镳和子字堂的堂主,三个
保镳不要紧,他确知他们已经死了,他不在乎背后有死人,只是在乎背后有活人──不
管这个活人是他的什么人。
所以,他不会允许背后有人的情形存在,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一有机会,他一定在
第一时间,绝不犹豫地去改变这种处境。
所以,当他手中的利刃砍进了龙头的右胁之际,他的身子,已自然而然转了过来。
子字堂堂主的那一鎗,本来是对准了他左后心射出的,可是就在这一刹间,他转动了身
子。
他没有能避开那一颗以比音速更高的速度向他射来的子弹,但由于他正好在这个时
候转动了身子,所以子弹不是射中他的左后心,而是变得射中了他的右胸,严格地来说
,应该是右胁──在左乳旁边几寸的所在。
看他的神情,他像是根本没有感到疼痛,也没有察觉到他自己的幸运──他真是幸
运之极了,同样是被子弹射中了身体,射中了左后心和射在现在这个部位大不相同,人
体之中,心脏是最重要的器官之一,而心脏就在身体偏向左方的胸膛之内。那一颗子弹
本来就是准备射中他的心脏的,一枪毕命,再也没有任何存活的可能。
这时,子弹并没有射中预计的部位,他虽然一样也受了伤,可是绝非致命。
子字堂堂主显然未曾察觉到这一点,一切实在发生得太快了,他的一切行动,都是
按照他思考了千百遍的计划在进行的,而且一直未曾出错,在他手指扳动枪机之前,他
已经运气吐声,在断臂手中的枪还在枪口冒火,发出震耳的枪声之际,他的叫声已经响
起:“张拾来,你胆敢犯上作乱。”
子字堂堂主的计划,实在再周密也没有了。
按照他的计划,这时龙头死在张拾来的刀下,张拾来死在他的枪下,前面三个保镳
在这时,也恰好转过身来,看到了一切,再加上他叫出来的那句话,那么,一切都圆满
了。
唯一不圆满的,是这时,张拾来居然没有死。
(“张拾来”这个名字,自子字堂堂主口中叫了出来,确确实实证明了,这是张拾
来的传奇故事。)
子字堂堂主叫出了一句话,他预期的,万万不可能出错的、应该发生的事没有发生
,这今得他在刹那之间慌乱莫名。
他在这时候,非但无暇去后悔为什么不利用这盒子炮上的“快机”──如果是二十
发子弹连发的话,张拾来必然难以活命。他甚至忘记了急速地再向张拾来补上一枪。不
但是事情未能按照计划实行令他震惊,而且,张拾来向他投来的,那两道冷电也似的目
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