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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没课?好,还有人在寝室没上课吗?你叫他们告诉我!宇琪,你不打算念了?”
“我可没说,但是四年下来又有什么用呢?”
“总比你写稿子挣钱……”
“那倒也是。”
“宇琪?”
“嗯?”
“把毛毛那事儿忘了吧。”
“毛毛是谁?我想不起来了。”
“别埋怨自己了,你没做错什么。”
“我知道,妈,我挣不少钱。”他仿佛听见他妈在长春哭的声音。
“那事儿不怪你,你总不能悔恨自己一辈子呀。”
“再等一等吧,等我帮把这些都写在纸上,我想我就不会这么累了。妈,您注意点身体,帮我爸代声好。”
第四部分可以选择?(5)
故事讲到这儿好像又冒出了点奇怪的对白,老实说作为作者我也弄不清从哪儿跑来的毛毛。我开始怀疑杜宇琪——小说的主角之一到底是不是我空想中的人物。小说开场我叫他杜宇琪只是为了讲得方便点。然而写着写着他便有了自己的经历、性格。有些情节已不再听从我的意志展开,就好比我从来未打算让那个难缠的人再来找杜宇琪,不过杜宇琪在刷牙时果真又听见有人在问他214寝。
“往前走,楼梯拐角那儿向左转。”杜宇琪将毛巾蒙在脸上将距214最远的寝室指给他。随后飞奔回寝,“他又来了!这次没招了,我去自习,先帮我顶着吧。”
教室没有人,杜宇琪坐在最中央,后来又站在讲桌上,这使他有种君临天下的感觉。他在黑板上写了“维以不永伤”几个字,这是《诗经》里面的,他早就准备用这句话写一部长篇。在这里他写了许多片段,但读起来总是不理想,他一直想重新写一遍使小说稍微好看一些,然而令他更苦恼的是他连自己小说到底缺少什么都找不出,根本就没法使故事改善一些。“妈妈,我说不清为什么,”他给他可怜的母亲写信,“我一直想靠写小说来功成名就。对我来说,念大学会有什么好处吗?”他感觉有点写不下去了,很难想象他母亲读信的情形。“假如这次闹大了让我退学的话,那就开始写吧。”他想,不然就学习吧,像他父亲教训的那样至少不挨饿。他头顶的灯被他碰得摇摇晃晃,他看着自己的影子左右移动。“假如以后我什么也写不出来的话,可能这也是小说的一个素材,我就把这些写下来,告诉人们我为什么没当成作家。”
他一睁开眼就明白是政委将他弄醒的,他想起自己蜷成一团正躺在讲桌上。
“好家伙,我还认为你是来抓壁虎的呢。”
“政委,您别听他的。”杜宇琪指着和政委进来的那个人。
“你是我学生,我当然得听你的。说吧。”
“让我说什么?”
“说你做了什么呗。号码是谁写的?”
“什么呀?”
“63578342。”
“咦,这不是我们的电话吗?”
“李警官,我有个会,先走了,您慢慢和他谈,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如今警察也时兴玩这个么?”杜宇琪仔细地看着他,“咦?你不是上次来的那个人。”
“听着,别说话,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新华书店那个63578342是你刻的?”
“刻号码干吗?抽幸运数字吗?”
“好,最近有没有接到一些奇怪的电话?”
“每一个电话都挺怪的,就像我连做梦也没想过我的表姐能来电话。”
“别打岔,我问你,有还是没有?”
“有。”
“说些什么?”
“您肯定比我们清楚,到男生宿舍找女孩子,您说现实吗?”
“刻号码什么目的?靠这个赚钱?”
“您别逗了,学生做这生意,说出来让谁信啊,别人写错了吧?”
“这么说你是冤枉的?”
“每天睡不好觉,夜夜被电话骚扰,您说冤不冤?”
“挺冤的,不过我得提醒你,你们寝室六个人,你第六个被问到的,要是你忘了细节的话,那你问我吧。”
“这群畜牲!我承认,是我刻的。嗯,很多高中同学跑北京来上学,这儿很大,”他比划着,“所以失去联络。大学生得读些书,至少我就是,一看就是一天,自然得去那么一次两次厕所,把名字和电话写什么找朋友呗。”
“我们可没看着你名字。”
“掉了吧?下次我去全划掉免得惹麻烦。”
“不用了,我们已经代劳了。”
“谢谢。”
“别说谢谢,光谢谢不够的。”
杜宇琪已无法在警察离去之后继续睡下去,他看着写了一半的信,摇摇头,“妈妈,”他打算收尾了,“我想你收不到这封信了,因为我把它撕了。”他走回去,感觉有点凉。“北京很干,风大,起风的时候都来不及闭眼睛。来这儿都一个多月了,你能想象吗?我什么都没写出来。”他打算把这句话写给编辑。
“对,赶快回去吧,坐下来给认识的每一个人写一封信。”
“214真成库房了?
“这不正是你的意愿吗?”
“这些箱子也属于我?”
“拿去吧,天天抱着它睡。”
“谢谢。不过你们床呢?”
“在原来的库房里。这屋留给你自个儿享受。”
“为什么,我很脏吗?从头到尾这都是一个玩笑呀,你们知道的。”
“你看那个。”
“咦?监视我们的?”
“确切地说是为你个人准备的。”
“凭什么,我又没犯法。”
“是啊,警察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也只是正在查证,并没抓你呀。”
“说得好,太妙了。如果我也过去呢?”
“那他们会再装一个安到隔壁的!没关系,过几天就好了。你先接电话吧。”
第四部分可以选择?(6)
“是63578342吗?”
“嗯,找谁?除了我谁都不在。”
“就找你呀,张教授,可算找着了,您知道我们找了多长时间吗?”
“对不起,您打错了,我不认识你。”
“您忘了?我有个老伴风湿三十来年了,上次不是用了您的方子,您说灵不灵,好了一大半。”
“我告诉您,我不是。”
“您别担心,警察不信您,但我们可信。”
“我说您听我的声音像个老头儿怎么着?”
“谁不知道您有秘方供着呀,求您给我一个,托您福,我老伴都能下地了。”
“您干嘛不找医生?”
“您不是不赞成找大夫吗?再说,除了您,谁有这能耐呀?”
“我说了我不是,别缠着我好不好?”
“您给我个偏方就成,我们全家感恩戴德。”
“我哪来的偏方,别烦我!你就是吃大葱蘸蜂蜜也没人管你。”
“大葱蘸蜂蜜?谢谢您啦,我记住了,大葱蘸蜂蜜。”
“这会死人的。”
“先别说这个。是你们把真相告诉那个警察的?”
“是我们说的,但并不比我们所知道的多。”
“然后就把我踢出去?”
“我提醒你那会出人命的!”
“我让你先别说这个!是不是这样的?”
“是又怎么样?我们一直在迁就你,这屋子每天都呛得喘不过气来是不是你抽的?哪天晚上不是因为你写那些看不懂的东西把我们弄得睡不着觉?你算算你扫过几次地,打过几回水,叠过几天被子?好像一副落魄诗人的样子连累我们也跟着受罚。这回你又到电话上找灵感了,你问问我们还敢不敢接家里的电话?我们受够了,我告诉你改改你那习惯吧!”
“嗯,对不起,咱别说了。”杜宇琪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吐烟圈,孤零零的一张床,像船一样浮在无数个箱子的中央。烟圈在半空一点点变大,变圆,每一个都是这样。杜宇琪想将食指伸进烟圈,然而马上便被冲散,“噢,对了,你怎么知道那头说什么?”
“呶,警察把这个也装上了。”
“就是说,他们能听到我们说的话?干吗不早说?假如出事我会坐牢的!”
“小姐,您查一下在正午十二点打到63578342的电话吗?”
“请稍等,海淀区,清泉河路,47号与48号之间,号码是……”
“等一下等一等,那是天桥吧?”
“是啊,是IC电话。”
“谢谢,谢谢,您不用查了。”
杜宇琪守在电话旁,看着秒针一圈一圈地转,他已能看清分针的移动。“一定有那么一天我会看见时针在动,”他想,“到那时就会有一个人死去,死于什么呢?”他看见分针轻轻地动了一点,“对,死于大葱蘸蜂蜜。之后还有一个人也跟着死去,他是因为告诉别人大葱和蜂蜜可以一起吃才死的。”监视镜头开始摇摆,他对着镜头微笑,“好像自己是演员一样。”他打开窗户,上身伸向窗外,偶尔有一辆汽车在高速公路的路灯下飞驰而过。“为什么左右两侧的路灯在高处看上去会像一上一下的两列灯呢?”他把这句话写下来,装到信封里,打算寄给毛毛。小的时候他妈妈对他说,给这样的人寄信连邮票都不必贴,只要烧掉它就能送到了。“妈妈,您的儿子要死了,他不会再写小说了,”他写道,“他也不念书了,他准备写一本死亡日志,您看好吗?”他在地上点燃了那封给毛毛的信,在火焰中点着了一支烟,然后躺在床上。“睡着吧,”他想,“我会在明早之前葬身在火海之中的。”
故事没法再讲下去了,我想谁都不愿意只是在从一个号码所引起的故事中难过。一开始我们只是虚拟了一个人物,我从没想过到后来他会如此悲伤。我们甚至连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