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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愿意问就是了。”
“我们那里可是不一样,谁都有兴趣打听。我在翻译的时候,常常和小沈商量,有些英文底稿,不少人都看过了。”
“我每天下班后,就得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你为我借来的那套《红楼梦》,已经包上书皮了,真够滑稽吧,在这种时候,我居然在办公室里看《红楼梦》。当时她谈的也真够呛,前后秩序全乱套,人物张冠李戴,真烦死了!”
“谁不心烦,简直是莫名其妙的差事。这些记录还要送给周总理审阅,真是活见鬼!周总理那样忙,还得为她看这些东西!”
第九部分第115节:谈话记录的是非(5)
“是啊,我是先到广州的,她的谈话经过谁批准了吗?你忘了,江青和维特克谈话的时候,多次提过,说是记录都要送给周总理审查,到底怎么回事?”
“还有,我们出发前一晚上,周总理找大家开过会,根本就不知道她要谈什么,周总理还规定她只能谈文艺问题,江青根本置之不理,还大发脾气。她倒好,当着维特克口口声声说要经过中央批准,周总理审查,这可以提高她的身份,同时也可以证明她的谈话的分量呵。”
“我说老张,从广州回来以后,你还没有向周总理汇报过吧?既然部领导不敢说话,你应该向周总理汇报,如果一点不向上级反映,那倒不对了。你去见总理也不是难事嘛,我想甚至可以反映我们大家的意见。”徐这么说。
那些天我脑子也老在琢磨,我向部里几位副部长都汇报过了,既然他们也确实有为难之处,江青的事谁也不敢过问,就应该让周总理知道这件事的详细经过,向周总理汇报。而我去找周总理也不一定是很正式的汇报。这几年我也是常常去的,有时就是聊聊天,而周总理也喜欢知道一些具体的情况。那天晚上我反复想来,找周总理谈一次是应该的。也许别的同志也已向他汇报过情况,但我了解的要具体得多,反映一下也是负责的态度。我也知道周总理极忙,试试看吧。于是我给周总理办公室打电话,请秘书转达,我希望能有机会见见周总理。
那天晚上我难以入眠。想着这几天我在办公室里得不断翻阅那套借来的《红楼梦》,心里烦乱。一面是因为江青那些谈话,听起来像头头是道,但拉扯到许多章节回目,故事也是乱糟糟的,张冠李戴,还引用不少诗词,颠倒错误,都得替她核对清楚。一面又想到我家里连这么一套书都没有,否则回到家来再翻翻也省事些。在办公室那套《红楼梦》是费了许多口舌才从北京图书馆借出来的。
家里本来藏书不少。我是个喜欢买书的人,建国前不说,自打1949年后,重新出版的古今中外许多名著、论著都买了。每月发工资下来,除了吃穿,几乎都用在买书上了。虽说自己没有读许多,但有时间常常翻阅浏览一下,也是极大的乐趣和享受。可是自打“文化大革命”开始,江青、林彪那些人,也不知怎么会想得出来,什么砸四旧,大批封、资、修,煽动那些不懂事的孩子们,到处乱砸乱抢。知识分子家庭几乎毫无例外地遭到无情扫荡。
就在1967年春的一天,那些带着红卫兵袖章的“革命小将”——其实有不少是几十岁的人了,来到我们的宿舍。我们家是被勒令驱逐的,“革命派”说是来帮助搬家,可是进得门来,就大声嚷嚷:“哼哼,这真是封、资、修的大本营呀,有这么多大柜的书,他妈的没有一本好的,还有比修正主义还修的洋唱片,还收集这么多古董烂花瓶……”七嘴八舌就把家里的东西往外拽,把全部书籍丢在院子里,我坐在门口台阶上发呆,也没去收拾,不知从哪儿来了一群孩子,把他们认为好玩的东西拿走,堆积如山的书被乱踢乱翻。我们从五间一套的大单元搬到两小间里。好在家具不多,把所有的床放进一间房内,我也懒得管,躺下闭目胡想,脑子一下也转不过弯儿来:我们都是真心拥护“文化大革命”的呀,反封、资修没什么不好,但什么才算封、资、修呢?封、资、修也可借鉴呀,看书有罪,书也有罪么?真是闭着眼想不通,睁开眼我还是想不通。
过一会儿,另一间屋子也有了人声,大概是两个大些的孩子带着一群小朋友,用推车把书和一些杂物拉过来。一直躺到天黑,才想起应该为孩子做点吃的。那阵天天煮挂面,打两个鸡蛋,倒也省事。走到另一间屋子一看,满地都是书,平整地堆在那里,总有两三尺高,这下倒真发起愁来,孩子们都睡在那儿呢?突发奇想,哎,把被褥放在书堆上睡吧,比板床也差不多了。
好几天过去了,真是一筹莫展,先是让大孩子找一家收旧书的书店,问书店要不要,如要全部赠送。那些书店的负责人说:最近书太多没处放了,不能再收,卖纸吧。那几天在我家原住的大院子外,真是不断有拉着大车来收废纸的。那是知识分子成堆的地方,旧报纸、杂志、书籍一车一车拉走。星期日不用去挨批斗了,我回到那院子来,见许多人在排队卖“废纸”。我走近轻声对那个中年男子说,请他抽空去看看我的书,如果要呢,全部送给他,拉走就行。等到他们收摊的时候,我领他到自己房里来,把堆着的书指给他看,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我说同志,你这里有不少好书,为啥都不要了呢?你看这套书是绝版了的呀……”
“我是喜欢买书,但并不曾都看过,我现在满脑子封、资、修,就是中了这些毒呵,我发誓以后什么书都不买都不读了。”当时我心中一阵苦涩,也真想不到会遇到这么一位懂得书的价值却收买废纸破烂的人。
“当然,毛选、小红书、马列书我还得留下一些的。”
“还是留着吧,这阵风过去不就行啦,真是的,人睡在书堆上,这是怎么整的。你挑好的留下,余剩的明儿个我来拉走。”
我默然坐在书堆上翻了许久,随手捡起《约翰·克利斯朵夫》、《儒林外史》、《官场现形记》等几本小说放在被子下面,倒不是认为这些书贵重,而是为了发闷时翻翻。
第二天,那位男同志拉来两辆大车,还有几个伙伴,把书搬了出来,堆满了两大车。临走时又走到我跟前,递给我一沓人民币,也不知道是多少。我执意不要,他又是劝又是为难:“同志,我们不能白拿,就算五分钱一斤废纸,你这些书也不只这个数呵。”他把钱放在桌上就走了。
当时我真想痛哭一场,知识、文化宝贵财富全都成了垃圾,当废纸回炉去了。真是难以理解,“文化大革命”就是要毁灭文化?那几年几乎所有图书馆都把所有的书都封存了。
每当我翻开那套《红楼梦》就怅然若失:难道说人类宝贵的知识财富,就让江青那些人独霸了?
第九部分第116节:周总理与《谈话记录》(1)
周总理的秘书让我去西花厅。
我一直在考虑如何用最短的时间,又要抓住最重要的事情,向周总理汇报得全面些。我知道这样的时间是周总理挤出来的,不可能长。当我走进西花厅时,周总理正在他的办公室里批阅文件,见我进来才把花镜拿下来。
他先问我:“你们回来好多天了吧?我没时间找你问问情况。你有什么重要的情况,就先说说吧。”
这一来我倒抓瞎了,什么是最重要的呢?我说:“如果要简单,那还真说不清楚。我们去广州前,总理的交代,我都转达了。但江青同志没有那样做。她和维特克谈了60多个小时,什么内容都有。现在还要整理成记录稿,翻成英文,寄给维特克。我们都感到这样做不妥当。所以要向您汇报请示……”
我上气不接下气,一连串说下来,倒惹得总理笑起来:
“我看你要说的话恐怕不少,别那么急。今天我确实时间不多。今天你先向邓大姐说说吧,江青同志的情况我也知道一些。以后找时间再谈。”他说完朝客厅那边喊邓大姐,我随即走进那客厅。
邓大姐见是我,就问道:“你们从广州回来了,想必又是那位维特克女士的事吧。你慢慢说,我来听,恩来太忙了,但江青的事,他还得管。没办法啊。”
我和邓大姐很熟,所以谈起话来,也没有什么顾虑,那天下午我和邓大姐谈了整整3个小时。因为她也接见过维特克,所以一些情况她是了解的,但她也没有想到江青会这样做。
我说江青见维特克的最主要动机,是为她自己树碑立传,而许多话没有事实根据,胡乱吹牛。比如说到西北战场,她说是她和毛主席共同指挥的,这些传到外国去,不成了大笑话吗?她还谈到抗美援朝,五次大战役都是毛主席指挥的,有一次彭德怀不听毛主席的就吃了败仗。又根本不提朝鲜人民军,还要把朝鲜作战地图送给维特克……邓大姐听得比较仔细,不时还问几句。我又告诉邓大姐:“现在江青又要我们整理记录,准备送给维特克。她自己列了10个大题目。而在谈话中还常常说,她的谈话记录将来都要经过周总理审查,因为这些都是中央的重大事情。……这些情况我都向外交部领导汇报过了,他们都说他们也管不了。所以这几天我想来想去,还是应该来向周总理汇报。最重要的是,我们都觉得这些记录稿不能送给维特克女士,这影响确实太坏了。”邓大姐听完后,也表示不能如此,她说将会把这些情况告诉给周总理。目前我们只能照江青说的去做了。
过了几天的一个下午,周总理在国务院召开一个专题性会议。外交部不少同志参加了,我也在坐。周总理开这样的会,是听听各方面的同志有什么意见。会议比较随便,但是大家还是聚精会神,因为周总理记性特别好,外交部许多同志的名字他都叫得出来,倘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