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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得浪言,快上来领棒。”
那小报告喜滋滋,气昂昂,举起狼牙笔抵住。
“贤外孙,”悟空大惊曰,“你用的是啥武器?”
“连狼牙笔都不知道,还称齐天大圣哩。就凭这一支狼牙笔,就搞得烽烟四起,民不聊生,帝王丧命,百姓涂炭。不必拖延时间,没人救得了你,看笔。”
悟空大怒,妖精生嗔,打在一起,大战三百回合。一场好杀,小报告眼看败下阵来,随即虚晃一笔,从腰里摸出一顶白帽,念动真言,顺手拋出,嘻嘻冷笑曰:
“泼猴,法宝来也。”
悟空急忙举棒相迎,只听当啷一声,那帽把金箍棒收做一条,抓将去了。大圣出了一身冷汗,赤手空拳,翻上云端,逃了性命。径自到落帽山上,屁股坐地,扑簌簌两眼流泪,叫曰:
“师父啊,实指望和你,早日脱出是非窝,却怎知一脚又踏是非坑。小报告的狼牙笔厉害,几乎丧得残生,怎生救得大众。”
大圣凄惨多时,猛抬头,只见一片祥云,冉冉而来。
正是———
妖精有帽,白灰黑红,帽下众生同落泪;
将军分殿,镇禁卫守,殿前异口献忠贞。
欲知何仙何圣,驾云而至,且听下章分解。
第七部分第十六回 飞帽国(3)
且说大圣正在落帽山凄惨流泪,忽见一朵祥云,冉冉而来,心中疑惑不定,只见菩萨带着金童玉女,飘飘荡荡,驾云西行,不觉双膝跪倒,厉声高叫曰:
“弟子在此有礼,请菩萨住脚。”
菩萨听得呼唤,果然按住云头,玉目观看,笑吟吟曰:
“悟空,别来又是经年,你那师父唐僧,身体可安?”
“菩萨啊,别想他老人家啦。自从取经回到大唐,本可过舒服日子,偏他老人家不知天高地厚,胡言乱语,搞得几乎饿死华山。是我兄弟,掇弄他信了通天之教,去车迟国朝圣,且图苟延残喘。想不到行至此地,被妖精一股脑儿捉将去,连老孙的棒儿都不见啦,望请搭救则个。”
“猴头,你怎改信了通天之教?”
“不改信不行,这年头佛教不吃香,通天教才能出国。”
“咄,”菩萨喝曰,“大丈夫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既是我佛门中人,怎能又信通天邪说?”
“谁真信通天教啦,不过为了朝圣,玩他妈的一下子。”
菩萨听得悟空口中不干不净,满面生嗔。
“菩萨啊,”玉女到底是女孩儿心肠软,在旁曰,“悟空虽然无赖,唐僧却实可怜,还望救他一救。”
大圣大喜曰:“这才算大仁大义之话。大姑娘,你喜欢啥,尽管开个单子。等我到车迟国给你买了,托人带回,那里的阿哥哥装既漂亮又便宜。”
“你这泼猴,竟敢信口雌黄,等我念紧箍咒治你。”菩萨怒曰。
“莫念莫念,不过是应酬话罢啦,当真怎的!”
“且讲你师父何灾何难,何向何方。”
“上告菩萨,弟子保护唐僧,行经前面落帽山,来到飞帽国。飞帽国有个栽赃大王顺手捏八世,手下四员大将,一个个神通广大,把朝圣团一行掳去,现在扣在帽子底下,气都难喘,要蒸吃哩。”
菩萨一听飞帽国栽赃大王,两眼翻白,面色发青,打了一个冷战,手中净瓶掉下,当当啷啷,几乎跌个粉碎。悟空正要去捡,那菩萨呼咚一声,已栽倒在地,人事不省,慌得金童玉女哀声唤曰:
“菩萨醒来,菩萨醒来。”
悟空大惊曰:“菩萨定是平常吃的油腻太多,血管硬化,脑充血啦。”
“你这猢狲,”金童玉女埋怨曰,“说了什么不知高低的言语,把菩萨气成这个样儿。如有三长两短,你就活活打杀。”
“老孙再规矩不过,这是菩萨年老力衰,不早早住院医治,仍到处乱跑,怎干我事。”悟空叫屈曰。
约唤有半个时辰,菩萨才算悠悠还魂,睁目观看,倏地爬起,吩咐金童玉女曰:
“快走快走,此乃硫磺之地,不可久停。”
“菩萨,”悟空急曰,“你啥时候又得了急惊风啦?”
“悟空,我救不得你师父也。”
“佛法无边,菩萨莫打退堂鼓。”
“你有所不知,那栽赃大王实在厉害,四个飞帽将军,尤勇不可当。是我去年,为了要替人间除此一害,特来收服这批泼魔。想不到一连被他打了几帽,打下了莲花宝座,皮破血流,头昏目眩,要不是我有五万年道行,硬挺得住,此命休矣。俗不云乎: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莫怪我见死不救,实在挡不住。”
“菩萨啊,无论如何,去走一遭。”
菩萨也不言语,急忙招手,金童玉女端了一杯白兰地,一口喝下,这才定住了神。不等悟空开口,驾起祥云,落荒而逃。只留下大圣一人,形单影只,悲悲切切,暗思曰:
“想不到飞帽国这么厉害,连菩萨都几乎吓出尿来。这便如何是好?且去西方极乐世界,找找如来佛看,就是这般主意。”
正要启程,忽又转念曰:
“想那观音菩萨,在如来佛眼前,比俺老孙吃香百倍,都不能山头做主。我这个秃和尚算老几,去也是白去,枉花干粮盘缠。罢罢罢,孤军奋战,老孙偏不服这口鸟气,再去干他老母一趟。”
主意已定,手捏诀语,使了个隐身法儿,又到飞帽国。只见众小妖生火的生火,洗笼的洗笼,磨刀的磨刀,调油盐酱醋的调油盐酱醋。又见那栽赃大王,四位飞帽将军,在金銮殿上,正襟危坐,等着吃唐僧肉哩。还有一名御医,蹲在一旁洗手,手执巴拉松,就要动手。悟空心惊胆战,急变成一只苍蝇,飞到御花园。见那通天帽早已取去,众人一个个被绑个结实,倒吊在树上,远远望去,好像一排金华火腿。悟空找到唐僧,轻轻唤声:
“师父!”
“可是悟空叫我?”
“别老惦记师父啦,我的哥,”贾玛丽在旁嗲曰,“也念念奴家,在此吊得好苦。听说栽赃大王这个死王八也是好色之徒,奴家怀里有张参加西凉国小姐选举时的裸体照片,拜托拿出教他瞧瞧,如果中意,先把奴家弄出去吧。”
“此时此地,你还胡说八道。”
“奴家是老实大学堂毕业的,怎会胡说八道。那栽赃大王如果不信,怀里还揣着当时的剪报,带给他看。将来若有出头之日,定不忘大圣的好处,奴家随便咳嗽一声,就封你一官半职。”
“女菩萨,休得多言,”唐僧呻吟曰,“绳子缚得太紧,搭救来迟,即无生理矣。”
大圣动手去解绳儿,怎奈那绳儿是牛筋做成,人油炼过,如钢铁一般,难动分毫。正着急间,忽听有呼噜之声,原来猪八戒在吊着打瞌睡哩。
“悟能,悟能。”
“天杀的,哪个亡人,叫我法号,”八戒朦胧曰,“这法号只菩萨和师父知道,定是死期不远。阎王爷从生死簿查出我在这里,教小鬼来传了也。”
悟空闻言,改变声调,打出官腔,唤曰:“你的大限已到,伸直脖子,待我锁拿到案。”
“官老爷,”八戒慌曰,“且请稍住,反正动也动不了,逃也逃不脱,等会一股脑上笼,一齐了账。麻烦你跑来跑去,实在不好意思,索性一辆骡车拉走吧。”
“阎王注定你三更死,谁敢放你到五更。”
“官老爷,看我有八十岁老娘,大发慈悲。”
“慈悲容易,这年头流行的是低待遇政策,一个月几两银子,吃不饱饿不死,怎生得活?”
“听你语气,莫非要红包?”
“啥叫红包,只是走投无路罢啦。”
“可怜,”那呆子叫屈曰,“是我省吃俭用,剩下五钱碎银子,防化不着缘时,买碗米粉吃,只好给你拿去。”
“放在哪里?”
第七部分第十六回 飞帽国(4)
八戒嘟囔曰:“我还有哪里好放,就塞在耳朵里,你自己动手挖出来吧。”
悟空忍耐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八戒听出是悟空声音,就骂曰:
“我把你这个弼马温,还嫌鬼不瘦哩。真是狗咬讨饭的,好狠心肠。”
“那银子给也不给?”
“怎的不给?老猪啥时候欠过你的?你尽管挖去,只求放我下来。”
咦,呆子只管喧嚷,早惊动看守小妖,一迭连声喊曰:“那猪八戒不老实,跟谁说话哩。”一霎时箭上弦,刀出鞘。悟空趁人手忙脚乱,溜到库房。只见万道霞光,金箍棒、五齿耙、降魔杖,都放在一角,心中大喜,顺手捞起,再到御花园,使出定身法,把众小妖定住,用出解绳诀,将众人身上绳索解开。
“徒弟啊,”唐僧腰酸背痛,两眼垂泪曰,“我们怎能出得了飞帽国也?”
“且问孔老夫子,有何主意?”
孔老二摇头晃脑曰:“巍巍乎,惟帽为凶;荡荡乎,我无能名焉;焕焕乎,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屁话,屁话。”八戒急曰。
“呜呼,帽也,”孟老大沉吟曰,“摸也摸不着,看也看不见,同乎忠贞,合乎爱国,言之似慷慨,行之似激昂,众皆悦之,自以为抓住小辫子。故曰,人之贼也。”
悟空曰:“且少拋文,逃命要紧。听我吩咐。八戒、悟净,在前开路,女团员在中,男团员在后,老孙保护师父,溜出御花门,走小街,穿小巷,且出城去,再作去处。”
按下师徒脱险不表。且说栽赃大王在金銮宝殿上,等得饿火中烧,小妖禀报曰:
“奏圣上,火已烧好,水也大滚,只等上笼啦。”
栽赃大王龙心大悦,忽又见去拿唐僧的小妖慌慌张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