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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州桑州之间也有海，间海。”萧陌忆指正。
御天朝间海那里看了一眼，吐槽，“哦哦，地中海。”
被御天戏称为地中海的间海却是接连中、桑、建、宜四州，海产丰富，是九州内海。
“这种物产丰富，一看就是生命源泉的地方，如果有蜃，那会是个什么场景？”御天问。
萧陌忆思考了一下，只能点头，“那还找什么定魂珠，满大街都有的卖。”
所以只有极东之海，两人目光又汇聚这里，有传说极东之海上都是漩涡，海上有仙山缥缈，因缘际遇可见，须臾在须臾不在，又说极东之海的极东之处有一棵扶桑树，当真是一花一世界，枝杈通向各界。
“扶桑树到不了的吧？”
“据说，扶桑树看得到，到不了。有大能者曾试图越海寻仙山，结果迷失在极东之海上，看见了扶桑树，以为看到了大陆，但是怎么也接近不了。”
“所以蜃肯定在极东之海，但是极东之海也不好去。”
“不好去也得去啊。”萧陌忆叹息，又看向御天，把它从肩膀上拿了下来，捧着。
御天有点不满，“你这个动作让我觉得我就是一只狗。”
“你好，狗。”
“……草！”
萧陌忆笑着看着他，“我是说真的，我想去极东之海，快点帮你找到定魂珠，然后我就去找一个地方，等待生产，好好的带他。这是我重生之后，唯一的愿望。”
“……好。”御天坐直了身体，没有质疑她的话，也没有说什么建议与承诺，只是十分郑重道，“去哪里也告诉我一声，让我知道你在哪。”
萧陌忆轻笑了一下，又抬头看向那副地图，“这九州这么大，谁知道会在哪儿呢，等生下他，我就带他在这上面到处走到处看。”
御天从下往上看着萧陌忆下颌线条柔顺，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是母亲了，不再似当年少女的跳脱与躁动，能如此安静温柔说着这样的话，他甚至都能在脑中勾勒出那样的画面，萧陌忆就牵着一个小孩子，在九州广袤大地之上，笑着走，那小孩子蹦蹦跳跳，十分活泼。
即使看不清面容，御天都觉得他竟然也是如此期待这个孩子的诞生。不管这孩子是谁的，都是萧陌忆对未来的期待，又好像也是他对未来的期待。
两人就这么看着地图出神。
直到一声突兀的男声，唤回了两人的神思。
“陌忆。”
萧陌忆一惊，回过头，才发现周煜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看着她目光复杂。她转身笑道，“周院主，有什么事吗？”
她不动声色，却已经察觉，周围被布了禁制，是周煜布下的禁制。
周煜被那陌生和疏离堵了一堵，再开口时，声音便平淡了一些，他看着萧陌忆手中的银貂，“这只银貂是哪儿得来的？我记得你以前从来不养灵宠。”
“是吗？”萧陌忆笑，“现在和以前很多想法都不一样了。这小家伙可爱吧！”她说着拧了拧御天的小粉耳朵，御天直直打了一个寒战，逗得萧陌忆直乐。“它怕痒！哈哈哈！”
“我听说是你从地穴之中带出来的？”周煜打断她问。
“嗯啊，是啊。”
周煜看着她一脸淡定，就有点忍不住，“百年银貂不会人言，你不会诸语，你们为什么能对话？”
萧陌忆抚在银貂身上的手一顿，这动作却没逃过周煜的眼睛。
听他又道，“你经常盯着银貂不说话，又经常在别人说话时走神，是在和它传音？”
“你自从回到天珀门，就总是往天藏阁跑，查各种灵兽典籍，查地志，这是查什么？”
“丹台赢了兽元令后，就让陈程演示给你看，别的不看，单单只看蜃，这是为什么？”
“陌忆，告诉我，为什么？”周煜一句一句问，已经有些急切，他往前走一步，却发觉萧陌忆在防备着他，顿时又停了步子。
就在周煜的问话里，御天的身子一点点变得僵硬，萧陌忆重新将手抚在银貂身上，抬头道，“周院主觉得呢？似乎院主已经有了定论了。”
周煜已经有些发怒，“你别这样和我说话，我要是有什么心思，还能在这里和你了解情况吗？我原想你是修为退行，一切要重来，现在却知道，你境界都在，只是修为退行而已，留在黄丹院，我有的是方法让你修为回到分神期。”
“我已经听说了，你在珀元门时，只用短短几个月，就能从融合期重回元婴期，你自己一定也明白，你这样修行起来，更是事半功倍！用丹药提升修为，更不会产生隐患！胞胎不是问题，修为提升也不会有问题！你明白吗？”
“我不管这银貂是什么来历，但是你不能为它冒险！蜃是什么东西，你查了那么多，知道的详细吗？我告诉你，这是上古神兽后裔，有远古仙兽血脉！你打不过，斗不过！”
“再告诉你，定魂珠是什么？是见不得光的宝物！见不得光，懂吗？很多你不知道的存在都需要它，你又拿什么和那些存在争夺？”
“魔界毁了，魔修被压制在漠州，最后一个魔尊被镇压！但是夺体噬魂，这种禁术还存在，这不是大道所向，但是它存在，你难道不懂吗？”
周煜一字一句，那样真切，说不动容，那也是不可能，萧陌忆看着他，也收起了笑容，直直道，“周师兄，谢谢你这番话！萧陌忆能有挚友如你，此生无憾了！你如此坦诚待我，我也不瞒你。但是你似乎并未问过我，是否想要恢复修为。你不用问，我自己告诉你。”
“我从来不想恢复修为，我用两个多月时间从融合期重修至元婴期，因为我需要有足够的自保能力，保护我能安然生产；我持续修炼，因为怀的是灵胎，需要灵气供给；我不想留在天珀门，这里不是我想要待的地方；我感谢你不问它的来历，所以也希望你能继续留给我自己的空间。陌忆这里，拜谢了！”
第四十二章 抵抗
萧陌忆言辞也十分诚恳，正是这一份诚恳，让周煜不知道再劝什么。
他欲言又止，目光触及萧陌忆捧在掌心的那只灵巧异常的银貂，才终是直视着萧陌忆的双眼，吸了口气，缓缓开口道，“陌忆，自你修行至元婴期，我们便相识了吧？修行之路漫漫长远，转眼这么久了。”
萧陌忆静静地等着他下面的话。
“我曾想，大道茫茫，也有你在。”他说，话语间的柔和与直白是他这久远岁月来积淀的释放，和暖的声音述说着过往，只指尖微颤透露了些许心绪。
“曾以为，光明道后，只要努力，那我向往的道有所成，必定是与你相关，和你同行的。十年前你参与镇魔，而后失踪，我才发觉，世事难料，非大道可解。我以为这是一种考验，考验我道心坚定，矢志不渝。但是我错了，这是历练，是修炼，是我渴求也在追寻的。直到你再次回来，我才确确实实明白。”
“大道艰难，你我却仍笃行之，为何不能相携而行，前程路遥，也终有慰藉，终有温暖。”
周煜眉眼温润，这一刻什么道骨仙风，超然世外都不在，似乎是修炼多年，对这样的情绪表达竟也充满了陌生和笨拙，只是让天珀门众多女修都心心念念，如遗世谪仙般高高在上的周煜，这一刻落入了世俗，沾染了凡尘，却是那样温和而美好。
萧陌忆心下一叹，而后却是已然悄悄祭起了七星珠。她向前半步，朝周煜郑重一拜，许久之后再抬头时，周煜已经满眼失望。
“周师兄，承情，陌忆铭感五内，日后若有机会定当回报。”她道，“撤了禁制吧。”
周煜无法开口，目光中全是失落失望与担忧。
“我自知师兄的好意，亦以真心待之。我的道，心有所望，便敢于直面。还请师兄撤了禁制吧。”萧陌忆再次道，她松开手，御天已经重新蹲在她的肩头。
“你……即便拒绝我，却不能自毁前程，为了一只貂，值得吗？”周煜最后问。
“我也不知道，”萧陌忆感受肩上御天身上的毛拂在脸上，痒痒的感觉，“是啊，值得吗？”她转过头，看着银貂问，“值得吗？”
银貂定定地看着她，正要开口，萧陌忆已经转过脸，第三次道，“师兄撤了禁制吧！”
周煜还未做声，却听见天藏阁外已经有一声音，洪钟般传来，“陌忆，妖魔现世，将有大祸，须以大局为重啊！”
是卓歌，他似乎知道周煜是劝不动萧陌忆的，以法力将声音透过大阵传了进来。
事到如今，周煜只能一挥袖，撤了禁制。他和萧陌忆都明白，这大阵禁声对内不对外。
萧陌忆原地站着，看着天藏阁内各层玉简案，出声道，“卓院主所言，陌忆不明白。”
“你若道出‘他’的来历，我答应你，不予追究。”卓歌道。
萧陌忆笑了笑，“卓院主，这银貂是我在幻阵中抓获，百年修为，十分聪慧，假以时日定然能得道化形。”
“萧陌忆！我既然开口，便不会做无用之功。你不妨出来，明白一个事实。”
天藏阁外站着天剑院卓歌及他座下七剑弟子，曾舒乙与乔战也在卓歌身后站着，眉头紧皱。而他们旁边站着几个人，服饰却是珀元门的弟子。
萧陌忆出了天藏阁，一扫眼前，这才又看向她身边的周煜，周煜却已经不再看她，站在了一边，眸子里黯然一片。
卓歌身着院主长袍，无风自扬，朝前一步道，“陌忆，事到如今，还不肯照实说吗？”
萧陌忆看着珀元门那里站着的贺傲、温文斌，以及两人身旁的周瑾天。
周瑾天在这么多人面前，早没了小霸王的风采，只是张了张嘴想往周煜身边靠，却被身边的贺傲看了一眼，又不敢动。
萧陌忆忽然笑了起来，“我倒忘了，周师兄似乎有个堂弟在珀元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