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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了片刻,马车里传来君子恒的声音,“她可有说些什么?”
这两日,他忙于箭袭之事,偶尔抽得时间去看她,却总让她拒于府外,不让入内。
所有人不得解,可也只能照她意做。
吴婶每回传达她的说词,皆是千篇一律:“君大人乃国之栋梁,青亭不过小小宫中女官,说到底只是一介奴婢,青亭不敢高攀。”
她有意与他划清界限。
当意识到这个的时候,他只觉眼前一片黑,便如当初得知她殒身于大火之中的那一刻,黑暗如潮水汹涌,吞蚀着他所有的感知与躯壳。
“姑娘未曾说过什么……”小四犹豫着,话未全尽。
君子恒看出来了,小三也看出来了,他着急道:“白代诏到底是何反应?你倒是快说啊!”
“姑娘接过锦盒前迟疑了好阵子,像是……”小四依旧言不尽然,可在场之人谁都明白了他未尽之言的意思。
白代诏不仅不肯见公子,连公子的礼物都不太情愿收了。
小三忧虑地瞧了瞧安坐马车内的公子,锦帘垂着,他看不到公子的神情,可他自小随侧公子左右,自知公子对自小订亲的姑娘是怎样的情深意重。
伤心悲痛独渡九年,好不容易见得订亲的姑娘并未香消玉殒,自是欢喜如同再生。
可白代诏自红枫林回来后态度变得全然不同,待公子如同待陌生人,连他这个外人都不忍直视,何况公子。
公子定然伤心透了!
小四不知其中来胧去脉,见小三一脸沮丧,他以手肘碰了碰小三胳膊,问:“你不是说姑娘与公子交情非浅么?怎么我看着不是那么一回事?”
小三耷拉着脑袋,被小四撞了好几次胳膊后也有点火气上来,大声道:“问问问!问什么啊!我哪晓得姑娘家的心思!早上还笑着呢,谁知夜里便哭上了!”
小四哑然,顿时被小三喊得个不知所措。
君子恒的声音再次从马车里传了出来,“胡说什么!你倒是比我这个正主还要上火,我是否要表彰你个第一忠仆好让你消消气?”
低低沉沉,稳稳当当,与平日并无大不同,可小三小四都听出来了,公子这是动怒了。
他们同时明白了一个道理,白代诏(姑娘)再不好,也说不得!
“走吧,该上朝了。”灭了小三的气焰后,君子恒说道。
君府马车慢慢转出街道,往入宫的方向慢慢驶去。
仍是水伯驾车,小三随侧,小四则回了南岩大街。
在御上房御前侍候的时候,白青亭皆是每迈一步,右小腿便如同在钢针上走一遭,疼得她咬紧牙关冷汗夹背。
她走姿端正,丝毫不露端倪。
她神色如常,未曾露半点软弱。
刘德海看得心惊胆颤,总担心着她再坚持下去那右腿会废了,上回就伤了右腿,这回箭矢又射在右腿,他着实为她心疼又忧虑。
“红枫林遇袭一事,你可有看法?”龙宣问白青亭。
司景名已回京都,洪定燕押于刑部大牢候审,这是皇贵妃一派。
君子恒在早朝就箭袭一事上禀皇帝,请奏严查,皇帝准了,这是皇后一派。
皇帝如此安排已是双管齐下,毫无偏私,意属全面压制,不得让两派任其一猖狂,杀下两派锐气之余亦重震天子权威。
这会还问,摆明试探她。
“奴婢得幸捡回一条性命,万幸之余已不敢再有看法。”白青亭垂首,回得中规中矩。
“事关你性命,你且大胆道来,无需顾虑。”龙宣却不想轻易放过她,执意要她说出个三五六来。
白青亭知躲不过,索性回道:“陛下,奴婢死不足惜,仅愿天威常在。”
龙宣一双龙目紧紧盯着微微躬身的白青亭,锐利如箭,剑眉轻挑,冷凛凶猛的天威压得御案下的白青亭心神不宁,每根神经皆绷得死紧,呼吸不敢起落,憋着一口气提着脑袋。
皇帝一个不高兴,几息间便能取她项上人头,快过想谋她性命的任何一派。
万籁俱寂,时辰仿佛在这一刻凝结。
半晌,龙宣搁下手中朱笔,俊朗的面容微微一笑,道:“朕看你腿伤未愈,忍了一下午脸色难看至极,还是回清华阁歇息去吧,莫让天下人知晓了,还以为朕待谁都宽和,唯独苛刻了身边侍奉的白代诏。”
自始至终噤若寒蝉的刘德海终于松了口气,白青亭身形一软已然跪下谢恩。
退出御上房后,她迈出门槛的双腿一个踉跄差些摔了。
幸得守在外边的小琪子扶住了她,“姐姐!你可还好?”
白青亭双手冰凉。
第七十四章邀约
小琪子不放心她,可又怕他这一走,刘总管等会有何吩咐找他却找不到人。
白青亭勉强站直身子,放开小琪子扶着她的手,道:“没事,你好好在这候着,我自已回去便可。”
“姐姐……”
“放心,真没事。”
慢慢地走出养心殿,她每一步皆走得慢吞吞地像只乌龟在爬,右小腿伤口处钻心的疼如走钢针般时不时抽动着。
回到清华阁,小二即刻现身,将白青亭搀扶至贵妃榻上坐好,她半蹲着掀起紫色裙裾,随即眉头深锁。
看得白青亭不觉笑出声,小二连理她一下都没有,双眼直盯在右小腿的伤口。
伤口已裂开,白色里裤被染得腥红一片。
小二微叹气道:“要不姑娘随便给属下安个宫婢的身份吧,这样属下便可在明处帮姑娘,姑娘也不必这样硬生生地走回来。”
“伤口早在御上房侍候之时便裂开了,回来时也是顾虑着宫中侍卫及耳目没让你现身帮我……你说的提议也并非不可行,只是觉得我已站得够高,这靶子已经够明显,何必再添上你这一个靶子让他们白练身手。”白青亭说完咽了咽口水,她流了那么多冷汗,得补充些水份才好,看了眼自已无法动弹的右腿。
她冲起身去取药箱的小二可怜兮兮说道:“小二,我渴了。”
小二没有应声,回贵妃榻前时除了左手提着一个药箱外,右手还多了一个茶盅,她将茶盅递给白青亭。
“我家小二真好!以后谁能娶到我家小二,真是太有福气了!”白青亭喝着清香的西湖龙井,不禁赞叹。
小二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专注地替白青亭处理着伤口,那神情认真得似乎在处理着一件国家大事。
白青亭不禁收起无所谓的神色,轻声道:“没什么大碍,也不怎么疼,就是看着吓人些。”
“姑娘以前都是这样过来的么?”小二埋首问道,她已用药箱里类似消炎消毒的药水清洗好白青亭腿上的伤口,又拿出药箱里的一个药瓶熟练地倒出里面的黑色粉末敷上。
白青亭看着眼熟,一想才想起是上回君子恒拿给她的那种药粉,这药粉令伤口愈合及止血的效果是极好的。
她半侧过脸,暗自咬着牙,“当然不是。以前没有你,每回伤口我都是自已处理包扎的,药也没有现在的好。”
白青亭嘴上虽说着不疼,可实际上疼得她差些出口成脏。
“初学轻功时,属下总免不了被摔得鼻青脸肿,可属下从小脾气拗,再疼也很硬气地不吭半声。”小二说到这,已然将伤口重新用干净的纱布包扎好,她转而收拾着地上散落的一些沾血的布条,是白青亭刚换下来的绑带。
白青亭听着,脸仍侧着向外,她盯着窗台外的某一点。
实际上,她并没有什么确切的目标,只是纯粹地让自已死盯着某处,努力放空脑袋,将右小腿上钻心的疼忽略到最低限度。
箭矢贯穿了她整个右小腿,这次的疼痛比上回她自已伤右大腿时要强上百倍。
“那时师父看到总会对属下说:疼便喊出来,莫忍着。”小二已收拾好脏乱的一切,她提起药箱走到寝室内梳妆台旁,将药箱放置于高几之上。
白青亭低笑着,“你师父是真的对你好。”
“这药箱是午后公子让小四拿过来的,其中皆是珍贵无比的药品,还有一些是极其稀有的。”小二走回贵妃榻前,一本正经道:“公子也是真的对姑娘好。”
白青亭敛起笑,她看着小二,普通的圆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可她知道小二是在关心她,也在替君子恒说话。
那药箱她在小二打开时便瞥了一眼,里面什么都有,诸如瓶瓶罐罐的各种药品及干净素白的纱布。
有人来了。
白青亭听到了脚步声,小二一个闪身又隐入暗处。
一会传来敲门的声音,吕司记在门外唤道:“姐姐,是我。”
“进来吧,门没闩。”白青亭在窗台外喊道。
吕司记入内后,坐在贵妃榻旁的矮几上,“姐姐,刘总管让我来说一声,陛下有口谕,让姐姐安心养好腿伤,再御前侍候不迟。”
“那我明日去谢恩。”白青亭笑着,皇帝这般体恤她,倒是颇让她意外。
“不必,刘总管也说了,让姐姐伤好后再前去谢恩。”吕司记道。
白青亭点头,“你先替我谢谢刘总管,陛下能下这样的口谕,其中必少不了他的口舌。”
“知道了,姐姐。”吕司记视线往白青亭腿上缠着的纱布看去,气愤道:“这些人太可恶了!怎么总是盯着姐姐不放!”
白青亭道,“他们确实可恶,可他们的好日子怕也快到头了。”
吕司记嗯了声,想起一事,她从袖口掏出一张字条,“姐姐,这是梦代诏亲自找的我,托我带给姐姐的。”
白青亭打开字条,只有简简单单的三个字:白瑶光。
“她还说了什么?”白青亭问。
吕司记答:“她还说,今晚子时寒希宫。”
寒希宫,北六宫之一,诺大宫延内唯一的冷宫。
“姐姐要去么?”
“当然。”
“那我陪姐姐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