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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这样摧残了我的指甲有多久,外头大门的锁卡朗一阵响,开了,小默罕默德从外头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一头一脸的沙。
“这么快?”走出密封舱我问他。
他摇摇头,苦笑:“外面风沙太厉害,车子没法开了,估计我俩今天也没办法出去,怕要在这里留一晚上了。”
“这么严重?”
“是的。没想到是‘哈瓦日’,北非最强的沙漠风暴,周期很长,破坏力惊人,”一边说一边从衣服里抖出一大片黄沙,这或多或少让我见识了这场沙尘暴的威力。“你来这里到现在还没遇见过吧。”
我点点头。
“从这里出去整条路都堵住了,本来想把车开出去碰碰运气,谁知道才五分钟就给僵在卡塔西尔的书店那儿了,我只能走回来。不知道光靠那点盐水会不会有问题。”说着他朝密封舱了看了一眼。这具木乃伊的出现显然令他充满了某种激情,我从没见他眼神这么亮过,好像刚刚发现了一座金矿。
“不管会出现什么问题,它已经是个奇迹了。”我没有他那么兴奋,因为它不是我预期所要的,并且超出了我的承受范围,现在开始我要考虑的问题太多了,多到我宿醉的头脑变得有点不太好使。我想我可能需要睡上一会儿,然后才有精力去想接下来怎么办。所以看到小默罕默德重新穿上了除菌服,我就把自己的那件脱了下来,对他道:“那你先去看着它吧,我到办公室睡一会儿。”
这一觉睡得很熟。
我是那种碰到的事情越麻烦,就越容易睡得死的人,因为各种压力会让我的身体和大脑进入一个自我要求睡眠的状态,以便等一个长久的,质量很好的睡眠过后,能有更好的精力投到那些烦琐的问题里去。
所以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
睡梦里没有戒指,没有法老王,没有复活的木乃伊,当然钞票是有的,不停地点钞票,点到手酸,点到眼酸,点到头脑发酸。几乎每一次我带着压力入睡后都会做这样一种梦,无一例外,原本以为我是想钱想疯了,后来心理医生告诉我,这是大脑排遣压力的一种方式,通过这种重复劳动,它将我的疲劳都释放出来了,所以是正常的。
一觉睡醒后也不知道究竟是几点,我睡了有多少小时,就觉得浑身发软,可见整夜的酒精输入对身体造成的杀伤力还是很大的。所幸脑子清醒了很多,也不疼了,这样一来一下子就想起了密封舱里那具活了的木乃伊,全身细胞终于有了些小兴奋。
因为杂念一经过滤,我开始意识到自己得到了什么。
这真是无价之宝,无论是给那个油王,还是美国或者英国人,我都可以得到一笔无法估量的钱。因为这是一具复活了的木乃伊,他姥姥的真正的复活的木乃伊,如果我不是一只只能待在暗处的“蟑螂”,我想我甚至可以名垂青史了。
不过青史总不如金钱实在,不是么。
打开办公室的门,外头一片漆黑,只有工作台上的仪器还亮着,一闪一闪给整个实验室带来一点微弱的光芒。
小默罕默德在他的工作台上趴着,睡得很死,边上拉拉杂杂堆了不少纸,记着很多只有他自己看得明白的数据,我想在我睡着的时候显然他没有少忙活。
也可能这是他最后一次同我合作了,我猜。如果有机会让他进入正轨的组织对这具木乃伊进行研究,他绝对不会放弃那个机会。金钱对他的诱惑比对我小了很多。
临睡前他可能还一直在盯着监视器里那具木乃伊的动静,因为虽然把密封舱的门和窗都关牢了,监视器仍旧开着,屏幕里那具木乃伊依旧安静躺在那儿,维持着一贯而来的姿势。不过心跳正常了很多,看了下数据,已经每分钟六十次。
如果它突然醒过来了会是什么一种状况?我问自己,但给不出答案,因为想象不出来,正如如果要我凭空去想象一具有心跳、会呼吸的木乃伊会是什么样的,我一定也想象不出来。
不过不知道是因为心脏开始输血的作用,还是不断输入生理盐水的作用,这具木乃伊较之之前似乎又有了些变化,这种变化说不太出来,因为很不明显,但我相信你一定能想象得出死人和活人的不同。而它的那种变化就介于这两者之间,因此,真的很难去形容。
于是俯□准备看得更仔细些,脸刚凑近屏幕,我突然触电似的朝后弹了回去。
那具一直都雕像般安静躺在手术台上的木乃伊动了!
就像突然间脱离了某种力量的压制,那两只一直呈十字状贴在它胸口的手突然间朝上弹了起来。
没错,是弹。继而在空气中微微一阵晃动,这同时,它那张紧闭着的嘴猛地张了开来。
☆、第十一章
脑子里反应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它窒息了。
当即二话不说我开了门就朝里头冲了过去,但到了门口我是犹豫了一下的,因为我不知道那东西突然这么一动后接着会出现什么状况。事实上我也深受美国僵尸片的荼毒,一般故事播到这里,通常紧接着就是倒霉好奇的角色被血腥了,这可不是我想遇到的。
但就是这片刻迟疑的功夫,手术台上的状况似乎更糟了。
两条干瘪的手臂依旧直直竖在空气中,好像个溺水求生的人,那具尸体胸口的起伏变得很快,快而短促,甚至可以听见清楚的喘息声从氧气罩里一波波传出来。氧气罩上一片雾气,里头那张几乎看不清嘴唇的嘴大张着,一开一合,像是极力要从氧气罩里吸入那些救命的气体。
莫非真的是缺氧了。
想着我迅速奔到手术台。先飞快地检查了下氧气罩,但它并没出什么问题,输送的状况完全良好。那是怎么回事?
这短短的时间里,木乃伊那双细长的手在空气里开始蜷缩了起来,仿佛人在痛苦中不自觉的那种用力。细微的卡嚓声从它掌心传出,一些干硬的表皮因着它的力道从手掌上脱落了下来。而边上心电仪因着它不同寻常的心跳也开始蜂鸣一起来,我一看,不好,它心跳都快达到两百了。
看起来情况相当不妙。我会研究尸体,但我不是个医生,因此面对这种局面,我一下子有点手足无措。只凭着本能拔掉了它脸上的氧气罩,既然没法呼吸,那带着它也是没什么用的,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阻碍了它的呼吸。
学着默罕默德的样子,我用手指抵住了木乃伊的牙齿,一边把镊子伸进了它的喉咙。但翻了一下,什么都没发现,喉咙里是畅通的。
那应该是肺部出了什么问题,也可能是心脏。毕竟这是具干尸,奇迹般地在死后那么多年出现了呼吸和心跳已经实属难得,想来那些老化了太久的脏器在经过这么突如其来的复苏之后,怕是再也支持不住身体内部的复苏性运转了。
正这么想着,边上心电仪的蜂鸣声突然停止了,突兀的寂静令我一阵紧张,旋即发现,木乃伊的心跳停止了。
这实在太糟糕了!
几乎是上帝所赐,我得到了这么一具死而复活的木乃伊,它代表了什么?代表了难以估量的利润。可是转眼间它的心跳却又停止了,和这心脏刚刚起跳时一样突如其来,令人毫无防备。我接受不了,我真的接受不了。
但能怎么办,用电击么?似乎电击是让刚刚停止跳动的心脏再次恢复过来最有效直接的方法,可是我这只为死人而建造的手术室里根本不具备这种东西,包括强心针。
怎么办……
一时只觉得大片的汗从我额头上挤了出来,手脚冰冷,我脑子里从来没有这么空白过。只下意识伸手朝那尸体干瘪的胸腔上按了上去,却没有考虑这种急救方法对于一具干化了千年的木乃伊来说可能是致命打击。
第一下用力压过去,一声轻微的某种东西断裂的声响从我手下传了出来。我暗道一声不好。但这时候反应过来似乎已经太迟了,感觉到手掌下那层塑料片似的皮肤因着我的力道裂了开来,我惊得迅速抬手,却不料突然间手腕一紧,我被一只冰冷而粗糙的手抓着一头朝手术台下跌了过去!
好大的力道……
几乎在我身体落地的同时,一团东西朝我飞快地压了过来,在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到底是什么的时候,我的喉咙被死死地卡住了,直卡得几乎要把我脆弱的喉管生生给捏断。
这才看清楚那压在我身上的东西是什么。
是刚才明明已经心脏停止了跳动的木乃伊。它坐在我身上,低着头,整个上半身和头颅上还贴着检测它身体状况的那些仪器的橡皮探测头。深陷在眼眶里那两只眼睛仍紧闭着,不知道是睁不开还是不愿意睁开,只凭着本能探知着我的动静,一边用它干瘪如树干般的腿脚牢牢抵住我试图挣扎的肩膀,一边用两只手死掐着我的喉咙,恨不得马上将我的头从这上面拧下来。
这样的压制令我一点逃生的力量也使不出来,只胡乱蹬着两条腿,可该死的一点力道也借不上。眼看着肺里的空气在我的挣扎下一点点耗费干净,舌头无法控制地从嘴里伸了出来,我想我死定了,这具死而复生的木乃伊给我带来的不是财富,只怕是地狱。
这念头一出,也不知道我是窒息到眼睛发花,还是真的没有看错,那具木乃伊嘴角微微一咧,朝我露出口森森白牙。
似乎像是对我笑了一下。可是他姥姥的我都要被它勒死了,这时候还管它笑没笑,有毛用吗?!
想着,几乎气岔,这叫我的肺部和我被血压挤得快要涨裂的脑部更加痛苦。舌头朝外伸得更加厉害,我感觉到自己的口水不可抑制地从嘴里流了出来。
却在这时脖子上蓦地一松,一大口气立刻被我张大了的嘴猛地吸了进去,呛得我直翻白眼。
眼瞅着那具原本坐在我身上的木乃伊脖子一歪突地斜倒在了我的身上,整个人失去束缚登时瘫倒在地,我咳得面红耳赤上气不接下气。
老半天才缓过劲来,我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