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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这只是一头巨大的绿蜥蜴。蜥蜴用担心与狡黠的目光注视着他们。它的舌头一伸在卷住一只苍蝇之后,才灵巧地一摆它那不伤害人的蜥蜴类的身躯,溜进墙洞里。
走出围墙后,孩子们得意地在路上走了几步,充满信心。
“维奥莱特长得好漂亮哦!”皮埃尔心忖。
“皮埃尔好英俊啊!”维奥莱特也在心里想。
“马上就可以看到那么多美好的事物啦!”皮埃尔说。
“马上就可以看到那么多美好的事物啦!”维奥莱特附和着。
今天是星期四。当一排老柳树后面传出一阵嘈杂的声音的时候,他们的心情还是欢畅愉快的。
市镇的孩子们欢乐地成群结伙地无所事事地闲荡着。正当他们来到十字路口时,遇到了身着奇装异服的皮埃尔与维奥莱特:一个身着男式齐膝紧身外衣;另一位披着桔红色羊皮,好似风中的一团火在飘动。众人好一阵都惊得傻愣愣的。后来他们才渐渐地开始嘲笑、打击起他们来。
“嚯!明白啦?”为首之人讲。他是这伙人的头子,叫大朱丽安,糖厂工头的儿子。“这些就是面具人。”
“还没到封斋前的星期二嘛!”另有人附和说。
“啊呀,小家伙!你们去逛市场?”
“搞清楚点,是哪种人要上天堂,是黑皮肤的人还是生活放荡的人?”
“看看这位小姑娘!注意……她要发怒了!瞧,她脸都红啦。”
“赶走他们。”
“不,不……围着他们跳舞!”
嘲讽的声音此起彼伏,叫声很高,笑声放肆。
“打倒面具人!打倒面具人!”
没人认出这位城堡的“小公主”。她并不惊惧,而是在披风下……准确地说是在羊皮下偷偷笑了。实际上,维奥莱特心情是欢快的。她始终能用友好的目光看待事物。相反,皮埃尔则不同了,他义愤填膺,牙关咬紧,随时准备刺出长矛。
“你最好别动手!”维奥莱特低声说,“他们不是坏孩子……再说,”她有点羞怯地补充说,“还是应该回去,他们又不懂事。”
皮埃尔喃喃地嘟囔着,但是被维奥莱特拖着走了。
这伙小孩子见他们掉转脚跟,于是在一起商议之后,又庄重地排出滑稽的长队,跟在二人身后。
村里的孩子在过什么节啦!队前是朱丽安,他拉着手风琴。在附近的乡间,传来狗的狂吠声。鸡也被惊得四下乱跑,冲到路上,挡在驴皮公主与堂吉诃德面前。后者像吃了败仗的先头部队士兵。
比较聪明的鸭子,左右摇晃地奔跑,呱呱地大叫,那神态像在作弄人,扑通、扑通地扑进路边的水坑。
那超乎寻常的吵闹声经久不停,一直到维奥莱特当着这伙人的面,尊贵地打开她父辈的城堡大门。
皮埃尔!我亲爱的小皮埃尔!这天的确过得太严峻了。晚上,她那颗仍旧发热的脑袋枕着有助干思考的枕头,想着白天发生的事。你心里很难受……你想直接进入到仙女们许诺的幸福王国,但是你遇到了你的同类的恶意与嘲讽。皮埃尔!我亲爱的皮埃尔!我相信你哭过?!……擦干你的眼泪。你会渐渐地了解到生活会笑迎我们这些孩子的,只要他们勇敢地去学习作人的技能。
四 河边的福莱特
附近教堂的大钟刚才赖洋洋地敲了四响,声音在震颤的上空扩散。四响,标志着该吃点心了。
两个孩子再没说一句话,他们像奥比埃城堡内的老人一样,又聚在一起。再说,没必要定约会,孤寂不仅是孩子的,也是成年人的严厉的敌人。皮埃尔与维奥莱特为他们的再次相聚而高兴,这是两天来他们本能地相互走近,交流着喜悦与痛苦。
“你好,维奥莱特。”皮埃尔说,两眼仍旧红着。
他手里拿着一块果酱。
“你好,皮埃尔。”维奥莱特回答说,眼睛中仍透着狡黠。
她的手里拿着一块干面包。
“看看你古怪的样子!”她接着说,“我吗,我挺好玩儿的,那帮孩子最终认出我来了。大朱丽安真逗,你知道,就是拿手风琴的那个,一头失去光泽的淡金黄色头发,一对黄鼠狼的眼睛。”
皮埃尔没有马上回答。他假装在看一个小东西。它活泼、贪婪、嗡嗡直叫,面部凶残,像是罩着一件有漂亮的环条的短上衣,以及一条金黄色与黑色相间的裙子。这是只胡蜂,它所有的尖爪子刚好粘在面包片上的果酱上。
他驱走胡蜂,看见维奥莱特用垂涎的眼神看着这片搞得有一小点儿脏的面包。
“我不饿,”他说,“……或者准确地说是饿了……你喜欢果酱吗?那么,给我一片优质黑面包,我们换。我更喜欢黑面包片!……再说,维奥莱特,我还有些事要对你讲。我,我觉得像昨天发生的事一点儿也不好玩儿,我们好滑稽。再说,我们还没有看见森林,应该再回去。”
“我这一生都决不回去!”
“要!”
“不!”
“我给你说,要!”
“我给你说,不!”
“为什么,小维奥莱特?”
“我再也没兴趣了。”
“以名誉保证?”
维奥莱特缄口不语了。她知道用名誉作保是神圣的。
回答什么呢?说到底,她是个爱开玩笑的姑娘,而且她几乎也希望皮埃尔前去探险。
“你看!你看!”皮埃尔说。
“上帝!或许是为了让你高兴吧!……但是,不管怎么说,不,我不相信。”
“没有‘为了让我高兴’的说法,只有不出去散步的行为。因为你是懦夫,怕那些孩子嘲笑我们。”
维奥莱特的自尊心受到伤害……她抬起头。
“爸爸说,我们这里从来没有懦夫。走,去吧!”
皮埃尔拍着手。
“妙!妙!”
“只是,”维奥莱特肯定地说,“应该谨慎些,切合实际些。”
“切合实际?这话什么意思?”
但是,还没有等对方回答,他又心情愉快地补充说:
“是的!应该小心点儿,而且还应该有钱,应该有武器,应该与昨天一样,不要让人察觉。随后……”
“随后,不应该像这样多话,”维奥莱特笑着说,“至于说钱,我有……”
她拉着皮埃尔的手,蹦起身来,轻盈得有如小牝鹿,向城堡的楼梯奔去。
两个孩子穿行在这些庄严、破损的大厅之问。这些大厅的拱顶、墙面均已起硝,散发着一丝霉腐之气。他们来到一间宽大的熏制问。在那些雄鹿角下,有抱腿,有让人害怕的野猪头,有桌案、纸头,还有代·奥比埃先生的烟斗。在这灰扑扑昏沉沉的环境中,在这烟熏火燎的味道之中,所有这些东西铺摆了一地。
那里面有个小角落专门留给维奥莱特。她所有的布娃娃都在那儿失去了青春与美貌,有的塌鼻子暴露出来,玫瑰红也变成了灰色。但是最好是有……有……一个攒钱罐!
对,果然是一个小桶大小的黄陶器攒钱罐。
维奥莱特用个庄严的动作,绝不后悔地、颇为自豪地在石板上将它砸破。很快,很快,那些人头硬币一见到天日,便欢快地四处乱滚,藏到桌下,藏到椅下。还有一些比较有哲理,知道等待它们的是什么命运:钱总是有人捡的,所以它们也就认命了,静静地躺在那儿,圆圆的……有点儿蠢,躺在石板上。
“数数,”维奥莱特说,在皮埃尔眼里她显得庄严起来。皮埃尔四肢趴着东奔西跑地忙着,像墨丘利羊群的疯狂小牧人。都知道,墨丘利是个财神。
“四十苏。”
“好!”维奥莱特说。
“对,但是我……”
皮埃尔忽然住口不说了……他兜里还有一个路易。这是他一个月的零花钱。他身上带着这钱,是想用在去神秘的大森林途中。他刚刚想起母亲那天对他说过的话:
“小皮埃尔,并不是因为谁有了钱谁便能成为上等人。再说,永远不应该谈钱,尤其是在没钱的人面前。”
于是,他简单地说:
“对,我相信这已经很不错了!”
“只是,这样,”维奥莱特说,“我们不知道要走到什么地方。吃饭总是必须的!你也带上了全部财产了吧?”
“没有,”皮埃尔回答说,神情惊慌。
“行了,行了,”维奥莱特说,“爸爸不会因此骂我。跟我来……”
喂!在一转身间,维奥莱特与皮埃尔便来到厨房旁边的洗衣房。烟囱那张大的黑口冲天地大张着,令人害怕。烟囱里有个挂铝铁钩,这东西与魔鬼发明的用来拷问犯人的刑具差不多。一个非常丑陋畸形的东西也在里面占有一席之地,像是个受苦受难的受害者。
“有这个,可以走得更远些!”维奥莱特说着取下那件东西。
“这太可怕了!”皮埃尔厌恶地叫出声来。
“这太可怕了?好啊!你知道什么时候有用。这是一块烟熏火腿。”
皮埃尔有点儿震惊。
这东西,是块火腿?在人生路上,相信事物的外表是绝对不合适的。
他又被领进代·奥比埃先生的书房。孩子们从里面拿了几匣火柴以及两床打猎用的被子,以便“晚上睡觉之需”,甚至连手电筒也没忘记。
“我忘了件最重要的事。”皮埃尔补充说。
他从陈列武器的盾形板上取下一支马鞭。
“老天,拿它干吗?”
“哎呀!我的小姑娘,我们可能受到蝰蛇的攻击。”
“我从来没想过这些!”维奥莱特回答说,热情稍减……
她沉思了一会儿说:
“喂,皮埃尔,你妈妈同意吗?”
这下轮到皮埃尔了,他的冲天热情溶化了!真的!这个小冒失鬼,完全沉浸在梦幻之中,竟忘了……他向维奥莱特承认了自己的疏忽。
“皮埃尔,”维奥莱特庄重地对他说,“绝不能做任何未曾获得许可的事。对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