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们走了。他们年轻的大脑里,他们孩子般的心灵上容纳不下这些。他们一言未发地穿过了森林,来到河边。
哦!他们还是高兴的!高兴没死于他人之手。
但是,他们仍旧不懂那个蓝胡子,那个丑陋的鹰鼻子心肠怎么那么好。在皮埃尔的童话故事中,坏人都长得丑,而善良都不可缺少地有着美丽的容貌,他难道不知道?他的信心不禁动摇了。因为灰姑娘可爱的姐姐外表长像不也是很恶毒吗!
他们沉思着,来到河边。忽然一声叫,震得他们打了个寒颤。
“苦!”
福莱特在那儿,全身穿着上等白细麻布。她好似高兴愉快,神情像个刚放学的小女孩。她匆匆行了个屈膝礼,后来又唱起她喜欢的歌:
跳,跳,跳环舞
家中已无谷
邻家虽有
然非吾
苦!
然而,她用清澈狡黠的目光打量着孩子们。渐渐地,她冷静了下来。随后她向他们提问,让他们详细地讲讲他们的历险。
当她听到“山洞与小矮人时”,她薄薄的嘴唇上浮起几缕谜一般的微笑。但是当她听到讲蓝胡子处的经历时,她的表情非常凝重。
当她听到可诅咒的小房子与七个妻子的美好故事时,她的表情一点也不疯里疯癫。
她那对眼睛,显然比孩子们的眼睛更有经验。她可能早已洞穿了事物的本质:这些奇怪的小矮人,由于痛苦的可怕打击而造成心里失衡,很快会从疯狂状态下转而变成意识的短暂清醒。当然,这足已令她奇怪得不知所措。
“德·沃代尔朗先生……”她说,“……对……对……我知道是谁。他是个很善良的人。他拿出一半财产分给了穷人……”
这下,皮埃尔信心十足了,他问:
“那么,夫人,为什么他长得那么丑?为什么他的服装那么破旧呢?”
“孩子,”福莱特庄重地说,“破旧服装,那是因为他为了不幸的人节衣缩食,我给你讲过。在你眼里,他好像是丑些,”她叹息地说,“因为他受过太多苦,人也就老得快。”
由于她自愿地用格言来讲话,她抬起自己那干瘪的食指指着天接着说:
“听我说,听我说,小家伙,不能凭外表看人:绝不能为外表所左右。绝不能凭人的长相来判断人……”
皮埃尔有点手足无措,没有讲话。
“英俊的王子,”她接着说,“应该回到森林之中去。在森林里面,你们已经学到了许多东西。你们认为森林美吗?可能的……它的确很美,是自然的美……是上帝创造的美。”
后来,她的眼睛更加模糊了,她补充说:
“看看这美丽的蜻蜓。它们飞翔在河面上,难道不是个迷人的动物?它用翅膀煽动着清沁的空气,天空映碧了它的头。它那金属般的身躯上反射出棱角般的色彩,接受着星星、太阳与月亮的抚摸。这难道不是一种美,一种大自然表现出来的真正的美?难道不比仙女故事中的景色美?”
“帅!”
在说过一声抱歉后,福莱特回到她的磨坊。孩子们并不明白……
十二 从梦幻到现实
“起来,起来,皮埃尔。今天早上你怎么那么懒!快点!吃午饭了。”
布斯加尔妮埃夫人亲自打开百叶窗,晨曦很快照进房问。
在床旁边,热乎乎的巧克力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一缕缕热气飘到天花板上,这里好像是家庭工厂。另一边,托盘上摆放着长长的两片烤面包,那样子像烟囱工人摆放鞋底板一样。皮埃尔舒展舒展身体,活动活动疼痛的四肢,睁了睁沉重的眼睛。
他太累了,昨天的事极大地震撼了他的神经。
布斯加尔妮埃夫人一点也没意识到他脸色的苍白。她自己第一天有这么好的气色。她脸颊生辉,动作也迅捷不少,声音中没了痛苦。不难看出,她从生命的某种源泉那里获得了未知的力量……
“昨天你与维奥莱特到哪儿去啦?”她问,“你还没告诉我呢!”
“到森林里去了。”
“你们做什么啦?”
“什么也没做,只是看到些事情。”
皮埃尔又睡着了……巧克力冷下来,热雾早已腾上天花板。布斯加尔妮埃夫人微笑着离开房问。直至下午,她才宣布说:
“你最好与你的朋友驴皮公主玩儿去,因为过几天她就没有那么自由了。”
“为什么?”
“她父亲今晚回来。他给我写了封很不错的公函。我感到他是个真正的绅士。”
皮埃尔没等她再说第二句便跑了。只要涉及去找维奥莱特,他都很乐意跑腿。
当他跑到代·奥比埃的院子时,发现维奥莱特并非单人在那儿,弗朗索瓦在场。他帽子后推,手放在衣兜里,神情有点儿嘲讽……
皮埃尔很不满意。为什么?他自己也不太清楚。
“你好,维奥莱特!你好,弗朗索瓦!”他说。
“你好,皮埃尔,”弗朗索瓦回答说,“我在等你,我从你母亲那儿得知……”
“什么!你认识我妈妈?她从来没给我提起过。”
“对,”弗朗索瓦说,有点尴尬,“我见过她一、二次……有些事情,我父亲托我去办。”
“皮埃尔,你打断了我们的谈话,”维奥莱特插嘴说,“但是我很高兴。你想想,当我给弗朗索瓦谈起小矮人时,他还指着鼻子嘲笑我。”
“我根本不懂维奥莱特讲的故事,”弗朗索瓦实实在在地说,“你给我讲讲,小皮埃尔。”
支持维奥莱特是必要的。皮埃尔根本勿需他人开口相求,便以详细的细节与略为夸张的手法,对这位“高大的少年”讲述起与小矮人的可怕经历:彩色的火焰,吃人妖怪,被施过魔法的山洞。渐渐地,他亢奋起来,热情洋溢,极具说服力。
弗朗索瓦挪揄的微笑让人感到恼火。他简直是个讨厌的持怀疑论者。他竟以居高临下的气质,冷漠地说:
“可怜的小家伙,我对你说,你们完全被幻觉愚弄了。”
皮埃尔为之气窒。
“什么?”
“幻……觉!这就是说你们认为见到的东西,你们实际上并没有见到。除了在你们脑子里外,这个世界不存在小矮人!”
“哦!这,这太过分了!”皮埃尔说,他脸色涨红得像煮熟的虾。
“对!是这样,”弗朗索瓦坚持说,始终是保持着冷静,“这属于自我暗示的现象。”
这时轮到维奥莱特出面了。面对这人学究般的炫耀,她愤怒了。
“洞里面绝没有汽车,”她说,“我们听到的声音即不是汽车,也不是喇叭,是象牙号角,是小矮人的嘎嘎怪叫。是我,是我最先看见这些小矮人的!”
“一点也不重要,”这位小精英武断地说,“这是集体暗示现象。幻觉!幻影!瞧,你们过去、乃至于现在还是这么认为,我不得不想法儿让你们重见那个场面……准确地说是昨天那个场面。这实际是一种科学现象。”
“说下去。”皮埃尔说,他完全糊涂了。
“荒谬。”维奥莱特接着说,她也懂得不多。
“一点也不,我再说一遍,集体幻觉!像在印度一样,有人多次在那儿见过行乞者将一根绳索扔到空中,然而他再爬到绳索上。你们要不要我给你们一根‘幻觉’之绳?”
两个孩子仍是惊愕不已。维奥莱特低着头,腋下挟着草帽,心肠善良得有如路易十四时代的牧羊女。她一动不动,其神情与萨克森的陶器一样。
“好!我也去过那儿,但我不相信你们的小矮人、巨人以及蓝胡子的故事,我负责让你们看到多彩的火焰:蓝火、红火与黄火。你们想不想看到小矮人的出现?我这儿有个神奇袋,里面应有尽有。两个苏,或者再少点儿,哪怕是免费,我也要强迫你们,听见没有,强迫你们在不可能有小矮人的地方看到小矮人……。随意给我指个地方……什么?你们说是堆放工具的房门?好,当我吹哨的时候,你们便会看到,会听到什么呢?你们会看到一个小矮人从那儿出来……另一个会出现在谷仓的窗户上……第三个出现在鸽舍顶上。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两个孩子坚信地说,这次受到了诱惑。
“来,把你们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我要你们能看见三个小矮人,长着长胡子的小矮人,我是这么要求的。”
弗朗索瓦从裤袋里拿出一只哨子,吹出尖锐的哨声。孩子们看着窗户,并不太相信。
这时,非凡的事情出现了:
时间停滞了……
什么也没有……后来……但是不可能?……可能的!突然,三个窗户上出现三张可怕的红面孔。他们一动不动,长长的胡须在天窗框上飘荡。后来,这场景灵巧地出现,又魔鬼般地消失在朦胧之中。这好似一场可怕的梦……
“你们看见了吧!”弗朗索瓦胜利地说。
皮埃尔与维奥莱特惊呆了。
这是怎么回事?在堆放工具的房间里,皮埃尔听到了些什么……可能是压低的笑声,小孩嬉闹的笑声。这笑声如此清脆,如此有人味儿,令皮埃尔惊愕不止。他二话没说,便向前走去。他竭力地听着,有人低声讲话,他相信甚至听到有人在讲他的名字。
怀疑属于真正的折磨。它像毒品一样朝我们逼来,并很快渗入我们的血液,揪住我们的心,再冲进大脑,狡黠地起着动摇我们信念的作用。
在一瞬间,皮埃尔受到接踵而来的感情冲击。他感到被耍了,被愚弄了。他猜到有人导演了小矮人的场面:他身上的某些信念崩溃了,就似那座在堂吉诃德的故乡西班牙耐心建起来的城堡一样,倒塌了……
他已经意识不到自己的行为,他愤怒地扑向弗朗索瓦,扼住他的脖子。后者完全没想到会遭到突然袭击,他跌倒在地,惊飞了四下静静啄食的鸽子。
“卑鄙!骗子!撒谎!谁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