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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的怒吼,仍然记忆鲜明。他早就知道,愈想忘记的东西,愈是难以忘掉,而且会反复在脑海流窜,偏就扰得他日日夜夜想起都是刀割般痛。
当年意气用事,也不是没想过后果。他便是早看透了这江湖世事。要建立起一个正派形象,需要无数个春秋,才能有面目立于各大门派之中。但若一步踏错,只需三天,就能腐烂到心里,万人唾弃。
他不后悔离开武林,只是让年迈的爹娘也成闲人口中是非,确实太不孝。
“师傅!”
远远一声,他转动头部,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虽然穿着朴素,虽然她不漂亮也不动人,但却真实地刺痛他眼睛,甚至有些不敢直视她。“小猪猪,怎么了?”
少艾奔到亭中,没擦头上汗水,抬手便递上两把鲜嫩嫩地荔枝:“新鲜刚运到的,白……敬月大哥说你喜欢吃,叫我给你送过来。”
哼!敬月那臭小子!
荔枝红透地滴下水汁,少女额头的汗水印照着一张如此纯真无邪的脸蛋。素仙衣心里一震,伸出玉手,拾起荔枝放置在台上,然后拉起衣袖擦拭少艾满头的汗水:“大热天地,跑来跑去,不热吗?”
“不热啦!师傅你快吃,我刚才吃了一颗,真的很好吃。”少艾说着,动手拨开了一颗,白嫩嫩地果肉已送到素仙衣嘴前。
素仙衣看了看,才张开红唇,咬下那颗沾染了少女气息的白果肉。
“好吃吗?”少艾眼中泛着期待。
素仙衣吐出小核,才漫不经心地道:“好吃。”
“那,师傅再来一颗?”少艾忙又拨开一颗,送到素仙衣唇边。
素仙衣道:“少艾呀!”
“啊?”
他笑得比最新鲜艳红的荔枝还甜还吸引人,是这荷花池上最诱惑人的仙子:“你是怕,为师呆在这里会想起不愉快的过去,所以才对为师如此殷勤吗?”
少艾愣住,吐吐舌:“还是师傅聪明,什么都被你看穿了。”
素仙衣冷哼:“在仙人阁的时候你对为师总是又气又恼,何时如此体贴过,你的性子为师还不了解吗?”
少艾见状,也不搞什么虚伪的敬师活动了,干脆坐在旁边,一口一颗荔枝孝敬自己算了:“难得人家好心,师傅何必拆穿嘛。敬月大哥说,你其实不想回来这里……对不起,师傅,我老是口不择言,说话不想后果……”
“又不是现在才认识你,早知道你是除了吃什么都不会的小猪猪。”他说得冷淡,心里却是暖暖地。
“师傅之前骂我的也对,我就是太自以为事了。”少艾想起在云来客栈的对话,头低了几分,但马上又抬起:“我知道自己没吃过苦头,没资格在师傅或者清岚你们面前说大道理。可是,也请师傅告诉我,师傅究竟是如何想?”
素仙衣看着她,四目相对,一阵凉风飘至,那般柔情。她身上从来就没有其他姑娘家的胭脂俗气,没有花香扑鼻,只有一股脑清爽的味道,顷刻便要让他醉到。他早知道她是个假小子,出门在外难免疏于打扮,即便是在仙人阁中,众姑娘个个花枝招展,只有她朴素到几乎等于男孩子。哪里看得出是如花待嫁的年纪。
可偏偏,即便在日日客满为患的仙人阁,他就只看得她一个人身影,只在乎得她的一举一动。
少艾眼中明亮,素仙衣抬起手,猛地就捏在她肉包子般地双颊。少艾痛得忙甩开他的手大呼:“好痛啊!师傅你杀人啦!”说着,两眼已痛地泛上泪花。
素仙衣笑得盈然,四两拨千金便挑开话题:“哦?为师还当你真是迟钝性子,肉包子做地,怎也会知道痛啊?”
“胡说!”她忿忿地揉着小脸蛋:“师傅你才是一张肉包子一样嫩的脸呢,我怎能和你比,还是让我捏捏吧!”说着竟然跳起来要去捏那天下第一武功的素仙衣的美脸。
“少艾,别说为师没奉劝你,你是不想活着回京城看你爹了——也不怕全天下的姑娘来围剿了你!”
“师傅,你自恋就去看大夫,都说自恋到了你这地步,已经和神经病无异了!”
“死丫头!什么时候学着牙尖嘴利了!看为师怎么家法伺候!”
“牙尖嘴利了也是师傅逼徒儿,徒儿不得不学会,要罚,师傅该罚你自己。”
无荷花的荷花池上,两师徒笑闹着,在众下人眼中看来是如此不可思议。大家也略有耳闻,那个传说中武艺超群又为个女人背叛武林背叛白月仙庄的二少爷,以为该是个落破的男人,没想到却是艳胜百花,便是世上难以再找到比他更漂亮的人儿,无论男女。反而他的女徒弟却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小丫头,单纯如路边的野花,那里有什么可贵之处。
然而,那二少爷虽然嘴巴不饶人,却如此显然处处以她为宝贝,仿佛她是才这是天地间唯一的绝色。
甚至爱护到了可悲的地步。
白敬月躲在屋角看着,嘴里是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旁边的清岚,目光寸步不离少艾,却无插手地打算。
白敬月看了,也不禁道:“不怕你家主人被我二哥拐了?”
清岚面色无任何波澜,仿佛除了少艾的安全其他一概与他无关:“她不是小孩子,自己心里有分数。”
白敬月玩味地看向这个似乎无情无爱、死心踏地守护主人的男子,那日云来客栈的誓言,人人都听到了心里,他怎会不明了。若这人确实只望守护没有其他遐想,倒也不足为惧。就怕守护到了最后,感动了那主子,反倒是主子以身相许可就麻烦了。
好不容易见到二哥,怎可被其他男人绞乱了计划。
刚把目光移回到池中小亭,却看到小妹怒气冲冲地从另一头快步奔向池中小亭。白敬月忙飞身过去,可距离数十步远,哪里来得及拦下。只见白茹月在亭前立住脚,瞪着两人就吼:“二哥!”
“啊?”两师徒停下嬉闹,不明所以地看向茹月。
茹月狠狠地扫视过素仙衣一身不男不女的装扮,简直快要被气死了:“二哥你怎么还是这打扮?”
“我一直都是这打扮啊,有何问题?”素仙衣优雅地坐下,明知故问。
“我不是为二哥准备好了新衣服吗?二哥你堂堂七尺男儿,穿得如此不伦不类,成何体统!”
听到这里,少艾才明白过来,她回过头看师傅——嗯,确实从第一次见面,师傅就是如此穿着了,所以连她初时都误认师傅为女子,还是位绝世美女。师傅所穿地虽非一般姑娘家的打扮,但素白绸衣布料高雅,层层叠叠,发型也是简单挽个小髻,长发飘飘,加上他如此相貌,还真是像女多于像男。
可是大家都认为,素仙衣就是如此,很适合他,没人想过要改变。偏偏白茹月就是要挑起这古怪担子,居然敢朝素仙衣下手。
“茹月,那衣服太古怪了,二哥穿不上身啊。”素仙衣闹够了,就开始剥刚才少艾送来的荔枝,但不是往自己嘴里送,而是一颗一颗填鸭式地都塞到小猪猪的无底胃里。少艾只要有得吃,哪里会拒绝,便听话地一口一颗,不再滋声。
“哪里古怪?那才是寻常男子穿的衣服!”那可是她精挑细选来各大布行最优质的白布绢料,亲自决定下最适合二哥的衣服款式,在最好的裁缝店订做的衣服,二哥居然说古怪?
素仙衣相当同情这个显然脑袋智慧欠缺的小妹子,语重心长地道:“茹月,不是二哥打击你,请你想象一下,你真的觉得我适合'寻常男子'这四个字吗?”
寂静沉没在这小亭中,众人身上都多了层薄汗。
确实……无法想象……
白敬月看时机正好,从小妹身后走出来:“茹月,这就你不是了。”
“嗯?”茹月和少艾哪懂他这话中计谋,只有素仙衣明白,他这弟弟绝不如表面看来温和,满心都是诡计。而且很明显,他想算计的人正是自己。
白敬月温柔地笑,从头到脚打量过少艾,然后扬手敲在茹月头上:“秦姑娘怎说也是我们的上宾,你居然不先为秦姑娘张罗,在那瞎忙活我们自己家兄弟的事儿?”
茹月出生时没遗传到她两个哥哥的头脑,还昏呼呼地不明白三哥所言:“三哥,你是说……”
“我是说,先去给秦姑娘换身衣服吧,她一路颠簸,身上衣物也脏了,你居然还不帮人家准备一下。”
茹月总算明白过来,冲白敬月眨眨眼:“明白!三哥你放心,秦姑娘就交给我了!”说着推起少艾:“秦姑娘,麻烦你稍移玉步到我房间来一下啊,放心,我保证让你满意!”
少艾没想到话题一下子跳到自己身上,忙摆手:“不,我穿这样就很舒服了,不劳两位费心……”
“怎可以!”白敬月叫道:“秦姑娘是上宾,若被人看了岂不是笑我们白月仙庄待客不周?!”
“可是……”少艾向来最嘴软,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
一直沉默的素仙衣知道自己再不出声就要让弟弟计划得逞了,忙道:“小猪猪……”只这三个字,就被白敬月捂住嘴,再说不下去。
“茹月,快带秦姑娘去吧!”
“哦!”茹月忙拉着少艾就离开。
白敬月按嘴这一下举动看似玩闹,却是使了十分的内力。他知道若二哥开口,定是没人能说得过,哪里还有机会再拉走秦姑娘。正想着,一阵风刀就侵袭而来,白敬月反应快,忙向后跃开数步险险避过。
再看素仙衣,纤纤玉指,柔弱柳腰,哪里可见刚才出招之狠力。
然尚未等白敬月站稳,素仙衣已连番快攻,面上不复半点儿笑容,瞬间便已到白敬月面前,抬手一掌就攻过来。白敬月明白根本不够时间躲避,唯有以双臂硬挡下,那掌看似轻抚般力道,却震得他足足飞出七、八步远,勉强撑住,双手已是麻木没感觉了。
两人来往几招不过刹那间的事,看得围观家丁都目瞪口呆,不明两兄弟怎突然打起来了。
不愧是天下第一的二哥!
头上薄汗已湿,白敬月知道敢算计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