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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生(三十八)
今生(三十八)
刚才受伤昏迷的冯初此刻醒了,见冯晋还在犹豫,便叹了一声:“讲就讲吧,难道我们还能逃过这一劫?”
“当年我们七兄弟受到顾天成牵连,一并被贬谪到人间,心里激愤莫名。我们何曾经过饥饿寒冷病痛,无处觅食,只能逼凡人进贡。早二十年你一定听过,我们飞天七虎的名字。”
“原来是你们。”一直不做声的周于之突然道,“我还记得我小的时候,大人们要吓唬不听话的小孩,总是说飞天七虎要来了。”
“哦?”甘姜探询的看着他。他缓缓道:“当年陕西一带出现悍匪,凶残成性,举国震惊。死在他们手下的不知有多少人,追捕他们的警察都牺牲了无数。”
冯晋此刻阴恻恻的一笑接口道:“是又如何?凡人就是抓不到我。最可笑的,是有几个自称武林中人的凡人,一路追踪我们,想要为民除害。不自量力,虽然学了几年功夫,就以为可以对付我们了?”
甘姜和丛林听到这里,对视,心中同时涌起一个念头:“一定是师傅。”
果然听那冯初继续说:“为首的那个叫做沈白,武功原本不错,于是我们想戏弄他一番。”他一边说,脸上不自觉露出残忍的笑容,自然是他们当年想了一个极折磨人的法子等着沈白。
“那一天,他们投宿到一家旅店。我们兄弟七人悄悄的包围了去。下好大的雪,除了他们没有别的旅客,我们便等夜深了,把他们关在这小店里耍耍,听他们磕头求饶也是好的。”
甘姜只觉一股寒意凉透心肺:“这就是世人景仰所谓神仙?幸好,幸好我知道师傅最后没事。”她看了一眼丛林,眼里也是惊骇庆幸之意。
“我们伏在外面,听见他们里面说话。有人劝沈白‘师兄,咱们追了快千里都没找到他们,不如回去吧。’沈白叹气‘师弟,你有没有听过天道?’我在窗外一听也是诧异,他居然也知道天道。”
“沈白继续说‘你一定听过师傅说,天道大约是个很奇怪的组织,那里的人个个都是恶魔,但是武功高强。千百年来,人间的许多祸事都是由天道来的人挑起的。’呸,沈白懂个屁。被从天道贬下来的人,个个都是犯了大罪的神,自然是恶魔。象我们这样无缘无故被牵连的,真是冤枉无比。”
“‘我怀疑这七人就是天道来的。所以决不可以袖手旁观。’‘可是,他们个个都那么厉害,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好过做缩头乌龟!’沈白厉声说,还猛的站起来,‘师弟,你要是怕可以自己回去。’”
“我当时心中大为不忿,正想跳出去就此杀了这个人,却听到有人大笑鼓掌的声音。我大吃一惊,我们兄弟七人一起,都没发觉有个人什么时候来的。只见那个人正走进旅店去,那背影不是顾天成是谁?”
“这下我们不敢进去了,更不敢动弹,就伏在那里听顾天成说话。只听见他说‘沈白,我跟了你很久了,你确实是条汉子。不过,你是决不可能制服他们的。’沈白大概见了他,一时说不出话来。嘿嘿,顾天成本来就是天神,就算到了凡间也很难不震慑人的。过了一会沈白才说‘那我该如何呢?’顾天成说‘我可以替你出手。’”
“突然屋里几声惊呼,沈白惊怒交集的说‘原来你跟他们是一伙的。’却原来是顾天成摘去眼镜,又露了一手功夫。顾天成笑笑‘你可以不信我,但是,我要告诉你,以类归人,最容易颠倒黑白是非。’沈白也算是个极有胆魄胸襟的人,听了这句话,做不得声,过了好久才说‘你想如何?’这时,我听见一个小鬼咿咿呀呀的声音,原来是顾天成背着他儿子来了。‘这个,是我的亲生孩子。我可以以他为质,这就去追杀他们,你等我的消息。’”
“别说沈白,就连我们也再想不到顾天成会这样做。沈白结舌道‘你,你不怕我伤害他?’‘你不会。’顾天成想了想又说,‘如果你得到消息,这飞天七虎已经剪除,但是我却没有回来,请你务必抚养他长大,他还有个姐姐,这个是地址,你两个月之后去接她。’说着,我听见咚咚的声音,竟然是顾天成对沈白下拜。想顾天成是神帝都敬畏的人,此刻却对一个凡人下拜,真是又可笑又可悲。”
“沈白很有决断,只忖度片刻,便说:‘好,我答应你。’竟然抱着那婴儿带着他师弟当即离开,只留下顾天成一人在旅店里。我们没有追上去,是怕顾天成突然发难。果然,等他们走远了,顾天成才踱出来,负着手笑:‘出来吧。’”
“那时我们眼睛还未伤,又是七人联手,见他如此轻慢,当即就跳了出去。他看了我们一眼,仍是很平静的说;‘你们本是天神,却到人间做劫匪,说到底我也有错。不杀了你们我难辞其咎。”
冯初突然停了下来,目光好象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好象还能看见那个磊落豪迈的男子一襟萧索立在风雪之中,手掌缓缓举起,虎啸龙吟,天地变色,而眼底,却是掩不去的悲悯无奈。
“后来呢?”丛林终于忍不住问。
冯初回过神,笑了笑:“我不能跟你描述那一战,我实在不能找到足够的形容词。那是我生平经历过或者见过的最惨烈也最惊心动魄的一战。顾天成,”他顿了一下,“真是无人可以匹敌啊。以我兄弟七人联手,居然还是不能杀了他,反倒被他刺瞎一只眼睛。他虽受了伤,但是并不重,完全有可能杀了我们。我记得我就在五哥身边,他走过来,我看见他的手垂在我眼前,那双手,乍一看没什么特别,却叫我打了 个哆嗦。不能怪我,那年我才是人间年纪的十六岁。”冯初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似乎顾天成还站在他面前,一抬手就能要了他的命。
“哪知他见了我,停下来,叹了口气:‘你们从今以后不得再作恶。找个地方隐居去罢。’原来他终究是下不了手杀我们。我松了一口气,几乎要瘫软在地上,一瞥眼就看见五哥突然笑了。我还来不及阻止他,就见他一头撞在顾天成身上,我都听见了顾天成胸骨尽碎的声音。他眼里全是不置信,手掌一切,五哥的脖子也断了。”
“我大吼一声,扑了上去。五哥已经断气,而顾天成也躺在那里,奄奄一息。我们太过震惊,一时居然没有反应,此刻顾天成却笑了:‘我终于死了,可以去见她了。也罢,你们若是还当自己曾经贵为天神,今后就对凡人手下留情。”说完,也没了气息。情势如此急转,我甚至难以分辨自己的心情,不知道是为五哥的死而悲伤呢,还是为顾天成的举动所感佩。这个顾天成,倒也真当得上天界元帅的称呼,即便死,都如此从容潇洒。”
没有人说话,只听见远处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连周于之都不禁暗自折服,遥想当年顾天成的风采。
“在人间这些年,他也还是惦记着母亲,深深懊悔吧。”甘姜轻轻的说。
朱九撕下衣襟包扎了伤口,精神好了许多,接口道:“小姐,当时元帅也是为情势所逼。神帝严苛,一旦有违他的心意,不管动机如何,都要遭到严厉惩处。元帅不过是要偷偷离开,神帝就打算让你们一家人在黑狱中煎熬千年,所以他只能抵抗到底。”
甘姜心一动:“你说几千年前有一场叛乱,起因是什么?”
朱九神色尴尬,咳嗽一声:“也不过是有神对神帝不满而已。”
“我父亲,虽然镇压了那场叛乱,但是心底,是同情他们的,对不对?如此压抑寂寞,还不如到人间来。他一定挣扎了几千年才下定这个决心。可是他没想到,会失去母亲,更没想到到了人间还牵连了世人,所以只得从容赴死。”在那一刹那,甘姜的心突然清明,与很久以前的父亲同心同意。她虽然失去关于他所有的记忆,但是她如此真切的感觉到他。真希望回到多年前那个大雪初晴的下午,还是那个红衣淘气的小女孩,可以伏在他的背上,轻轻的说一句:“你去吧,我不会怪你离开我。”
她深吸了一口气,不想让人听出哽咽来,转向冯初,又道:“我想问你,你们当年是否曾经在这岛上害过一批军人?”
“害?我们明明是为他们好,要抬举他们。”冯初说。
“那一夜之后,虽然他已经死了,再没有人可以制服我们,但我们心存感念,决定老实本分的做人。可是,我们本来是神,如何做得惯凡人?他们虽然也有律法条例,但是阳奉阴违两面三刀根本是他们的特长。我们做了几年凡人,深觉永无出头之日,与诡计多端狡诈阴险的人类一比,我们只会满盘皆输。于是,我们便隐居到这个小岛上。”
“自从到了这个小岛,我们没有一天不想着如何能重回天界。可是顾天成的孩子还没长大,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在那里。于是有一天,三哥想了个主意:我们只要多弄出几个同类不就好了?哪怕让凡间天翻地覆也是有趣的。从前在天界就有好多传说,说神的血一滴就可以拯救世人。我们虽然被贬谪,但是还是要高出凡人数等。”
冯初说到此处,苦笑起来,“我们实在太过寂寞,这样无休无止的看着自己的肉身衰老而时间却好象静止,几乎把我们逼疯。因此这个想法虽然荒诞,竟也开始有板有眼的商量起来。我们失去一目,灵力已经大不如前,但是自觉改造凡人还是没有问题的。果然老天庇佑,有一天,这个岛上突然呼啦啦来了一大帮人,为首的那人带着他们训练,晚上他自己回去看着船,让这些人在这里露营。”
“这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趁他晚上走了,我们便出来,由大哥他们下手,我在外面游荡守望。 突然瞧见那军官居然又上来了,于是我想吓他一吓,便在他身后悄悄跟着。等他进了林子,我一拍他的肩膀,他回头,自然看不见我,只瞧见自己的影子,如此多来几次,饶是他再胆大,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