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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现在装地不是货。而是挤得满满当当地人。每辆车上少说坐着六人。多地近十个。看模样也都是招来地人手。卢瑟心中微微一动。竟然为他们准备了大车。想来那工厂待人不错。
他虽然饱读诗书。究竟不象郎永和那般有见识。不能透过这些表象看到事情地实际。象车边上那些个执着各种兵刃。用轻蔑地目光盯着他们地大汉。他便没有放在心上。
“人数不多。牛二。你得加紧了。”坐在大车上地一个独眼汉子哼了一声。对牛二道。
“郑爷。这洛阳城里人难招。毕竟离得汴梁近。除了这些别无去路地。有谁会愿意?”牛二腆着脸在笑:“倒不如乡下。乡下一招。整村地男丁都给找来……”
“少废话。带着你地人上车。虽然还缺了些。但凑和着也成了。咱们动身。还得赶路。早一天到。咱们便少供一天饮食。他奶奶地。莫看一个个瘦得不成样子。却都是大肚汉。”
被赶上大车之后,卢瑟松了口气,这路上还供应饮食,那倒是不错了,他原本还藏着几十文钱,原是想路上买些吃食应急,这般看来,这几十文钱倒是可以省了。
然而到夜间的时候,他就意识到错误,这些人赶车前行,都是有意避开城邑集镇,实在避不过的,也是绕着城外经过。因为连着晴了一些时日的缘故,这道路虽是颠簸,倒还可以顺利前行,马匹又充足,到得夜间时,便已经远离了萧瑟所熟悉的地方。
这是荒僻地野外,这些人升起了火,锅子里煮着米,还有人拿出了罐头,加热之后鱼肉的香味扑鼻而来。当他们大吃大嚼时,萧瑟等人却无人过问。
“饿,饿,不是说管饱么,我饿!”卢瑟已经觉得不对,可唐十力是个憨人,大着嗓子问道。
“牛二,你从哪找来这样一个吃货?”那个郑爷向这边翻了一眼:“没告诉他们规矩?”
“啊,行得匆忙,忘了,忘了。”牛二连连点头,起身便要过来,那个郑爷却拦住他:“你这厮惯会弄虚作假的,为何不去当官,去当官必有前途。”
牛二面上露出一丝谄笑:“哪能,哪能……”
不等他将话说完,郑爷便给了他一个耳光子,牛二被打翻在地,爬起来却一声不敢响。郑爷转过脸,行到唐十力之边,狞笑着问道:“你饿?”
“饿,你们的人说了,管饱的,还有红烧肉!”
虽然卢瑟拉了唐十力几回,可唐十力这个憨人如何时白这其中凶险,他见郑爷走过来。便很是愤愤地道:“你们莫要说话不算数!”
眼见着这群人抓着兵刃行将过来,有点眼色的都知道事情不妙,他这个憨人却还在些聒噪,卢瑟心中暗暗叫苦,却向旁边移了移,还向郑爷笑笑。表明自己与这憨人不是一伙的。
虽然有感于唐十力的赤诚,可是为了这样一个没多少交情的人,便自己去面前手执兵刃如狼似虎地凶徒,卢瑟还没有这种觉悟。
“这厮身强力壮的,瘦虽瘦,却可换个好价钱。”一人在郑爷身后道。
郑爷回头点了点头,唐十力再蠢也意识到不对了,但看着郑爷回头,也不在意。便在此时,郑爷猛然飞腿,一脚踹在他胸前。将他若大的身子踢飞了出去。
“给我打。”不待唐十力爬起,便有两个汉子将他按住,郑爷一声令下,立刻有人上来踢打,唐十力最粗还大叫“为何打我”,后来大约是嘴巴挨了拳脚地缘故,喊出来的声音都不清楚了。
“你们这些猪仔听着,你们已经签了契约,服从厂子安置。便是到了官府里打官司。你们这些穷措大也都没有理可讲!”
“衙门朝南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你们识相一些,自然会少吃些苦头,干个十年八年的,攒足了钱便可回乡过好日子,可若是象这厮这般叫叫嚷嚷,轻则挨打,重的……太爷就不说了。你们晓得会如何!”
郑爷威胁众人时舔了一下唇,让他面色在火光中更显得狰狞。
“每日早上自然会给你们一餐,象你们这些狗东西用不着吃得太饱,吃多了便会撑得慌,便会胡思乱想!如今咱们有马车,你们只管在车上睡觉便是!”郑爷又冷笑了声:“若是哪一位自认英雄了得,受不了这委屈的,不防来试试郑太爷身手,或按着契约。赔郑太爷五百贯便可走人!”
那契约中确实有条款。凡是因为某方原因导致契约不能执行,责任方便要与另一方赔偿五百贯。最初时卢瑟觉着这可以约束厂方。现在想来,却是一个契约陷阱,这些签了契约的人,都是浑身上下凑不出两贯钱地苦哈哈,去哪儿弄这五百贯来赔偿?
他心中暗暗叫苦,自知上了贼船,便想要设法脱身逃走,那郑爷却又道:“你们这洛阳来地一窝猪仔都给太爷小心了,相互盯得紧一些,若是有一人逃走,郑爷便找你们全部的麻烦,不唯皮肉上要吃些苦头,以后在厂子地工钱,也莫怪郑太爷先替你们扣下,谁让你们干活不卖力气,按着契约,太爷有权扣你们的工钱!”
这话说出来,卢瑟那寻机逃走的心思也彻底没了,那契约中确实有一条,便是若工厂安排的活计,受雇无法完成,那么便要扣除受雇工钱,便予相应责罚。当初他签这契约时,却不曾想“工厂”交与他们的第一个活计,竟然是相互监视不让逃脱。
他自己便是不想做这种事情,可人心隔肚皮,安知其余人会不会如此?
见众人都被镇住,那郑爷又哼了声,吩咐道:“莫打死了,也莫打残了,那小子少说也值当五十贯,轻易打坏了,谁赔太爷钱?”
那些大汉都笑着停了手,将被打得满脸是血的唐十力扔回车上,就扔在卢瑟身边。
唐十力给打惨了,哼哼叽叽地好半晌,等那些大汉都回去吃喝后,卢瑟才小心翼翼地将他扶好睡下,又喂了他两口水。其余人都避着他们,倒是那个叫夏小三地少年被挤过来与他们靠在一起。
“我听闻到了徐州,象我这样的都可以入学堂,每餐都有一个红心大鸭蛋,到时候我去学堂,料想工厂不会去学堂抓人。”夏小三悄悄对卢瑟道:“卢先生,你到时也可以去学堂教书,岂不胜过在工厂里卖苦力气?”
卢瑟苦笑了一下,这夏小三虽是早熟,终究还是个孩子,以这些人的行事手段,他们真会将众人带到汴梁或徐州么?
他第一次为自己地无能而感到懊悔,以往的时候赚不到钱奉养祖母,他还保持着读书人的傲气,只觉得这是自己怀才不遇。可现今,跟着这伙凶人走在乡野之间,连方向都弄不明白。
第得第三天,他才知道自己等人走的目的地根本不是徐州或汴梁,而是北边的河东行省。
众人便这样一连行了十余日,每日早上他们有一餐粥,每隔三日晚上还有一餐粥,这些押送他们的汉子拿捏得很准,保证他们饿不死,但又不让他们有气力。每天除了在大车上打盹外,他们再无精力去做其余事情。
炎黄七年三月初八,他们一行终于到了目的地,河东省珙桐县。
这是一片山区,大车在山路上也不知转了多少个弯子,将他们拉到一个大庄院前。瞧那庄院前的混凝土路,倒比洛阳城里都显得齐整,只是路边上黑乎乎地煤粉,使这里显得肮脏。放眼过去,庄院左右都罩着一层黑茫茫的灰尘,便是气味,也呛得人胸口闷。
“我呸,每每到这里,便觉得喘不过气。”牛二那日被郑爷掌了嘴,这几日都很是老实,可到了这庄子前面,他又开始嚷了起来:“在这呆久了,便是吐的唾沫都是黑的,我料想此地之人便是心也被那煤熏黑了。”
“闭嘴,你是想和那花绿绿的金元券过意不去么?”郑爷低喝了一声。
“不是说……不是说我们是去汴梁的工厂么?”卢瑟此时已经完全明白过来,这个时候再不分辩,便没有分辩的机会了,他昂起脖子道。
“这地方便叫作汴梁来福厂,也叫徐州有福厂,秀才,你不识得字么,看那门边上的牌子。”
卢瑟抬眼看去,只见这庄院大门边上挂着一排牌子,倒象是一队大汉立在墙上,那些牌子上有写着“徐州有福厂”的,也有写着“汴梁来福厂”地,还有什么“徐州天福厂”、“汴梁紫东厂”之类的名头,凡是他们所签的契约之上有的名字,墙上应有尽有。
“这……这……”
“谁告诉你徐州有福厂就一定在徐州?”那牛二嘿嘿笑了笑。
“少废话,去叫门。”郑爷喝道。
牛二跑过去用力敲着那紧锁的院门门环,片刻之后,门被拉开一条缝,伸出个头来,那头左右看看,见着郑爷立刻笑了出来:“原来是郑爷,这次拉了多少猪仔来了?”
“共是一百六十九头。”郑爷皮笑肉不笑地道:“都是精壮汉子。”
“你等等,我这就唤孟管事来。”那人说了声,又缩回去,将门关得紧紧的。
卢瑟心中更觉不妙,与他一般想法的还有好多人,他们刚要起来叫闹,可一来半饥半饿地熬了十余日,二来他们才一动,立刻便被看着他们的汉子踢翻在地,虽是哭骂哀求声一片,却没有一人能站出来。
注1:小说中的河东行省与现实中地河北不是一地,而是包括河北部分和山西大部分,即所谓河北西路和河东路便是。( )
三零四、武人
“敌在前方五里之所,近卫军,冲锋!”
“冲锋!”
三百骑自平岗上席卷而下,虽然人数并不算多,但掀起的气势与千军万马也没有什么两样。这些都是扛着火枪的龙骑兵,为了减轻马匹的负重,尽可能提高冲锋度,他们穿的是棉甲。在冲锋时,他们使用的不是火枪,而是弯如新月的马刀虽然大宋朝野都意识到,火枪才是未来战场上最重要的武器,但这支部队并未因此而放弃冷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