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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胆大妄为……”
赵与莒没有想到,耶律楚材与陈子诚只凭着跟他学的半吊子金融知识,加上自己地实践,乘以他们的聪明才智,竟然弄出爱国债券这等事务来。他听完之后呆了好半晌,突然间觉得甚为振奋和淡淡的哀伤。
现在这个时代,就象已经上了轨道的列车,便是离开他指挥。也能够凭着惯性向前行了。这是他一直所想达到的目的,但这也意味着,他对于这个时代的指导性作用,远不如最初那么重要了。
这才只是三年半的时间而已,古人的智慧,人类社会自我应变,都不能小觑。
“陛下以为如何?”耶律楚材迫切地问道,方才赵与莒地不以为然他早看在眼中,在合盘托出自己的计划之后。他不知道是否改变了皇帝的看法。
“崔相公以为呢?”
赵与莒将球踢给了崔与之,崔与之觉得脑子里有些乱,他仔细回忆耶律楚材所说的三个方法,希望能整理出一个头绪来,但过了好半晌,他脑子里还是一团乱麻,让他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臣老了,跟不上年轻人的想法了。陛下,此事非同小可。以臣愚见。还是将魏了翁等人召来,再给臣等一些思考时间然后再做评议。不知陛下以为可否?”
这是老成谋国之举,赵与莒自然不会反对,他点了点头。
见天子没有反对,但也没有明确表示支持,耶律楚材并不焦急,他调转话头,又谈起金陵这一年来的建设成果。
他这一说,无论是赵与莒还是崔与之都忘了时间,直到杨妙真遣宫女来催促,赵与莒才惊觉,午餐原本是要陪孩子们一起吃的。他有些歉然地对耶律楚材道:“晋卿,你远来疲惫,还是先去休息,等午休之后,朕再请你来,今夜朕设家宴招待你。”
“多谢陛下。”耶律楚材知道赵与莒有与家人共同吃午餐的习惯,他每日忙于政务,难得抽出时间来关怀子女,故此这午餐时间一般是雷打不动的。崔与之听了笑道:“臣说不得也要来叨唠一番地。”“朕就知道少不得你,会吩咐厨房里做些粤菜。”赵与莒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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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六、君子之争起庙堂
从金陵到临安,最方便的行程,应该是从运河过来。但是耶律楚材早听说了铁路的消息,而且华亭到金陵的铁路如今正在昼夜施工之中,故此他特意绕了个圈子,先是乘蒸汽船到了华亭府,然后再从华亭府乘火车到临安。虽然行程增加了不少,但实际上所用的时间却减少了。
这让他异常兴奋,虽然乘火车时他这个善于骑马的文人竟然生了晕车的糗事,却仍然让他看到铁路将会给这个国家带来什么样的变化。此前在报纸上、一些人的游记上,他都看到了有关火车的记载,但所有的文字都没有他的亲身经历带来的冲击大。
正是因为这种冲击,让他坚定了要说服赵与莒与朝堂诸公,大量募集资财,以此来推动金陵展的决心。
午休是在皇官之外的官驿中进行的,为了方便外地入京的官员,同时也体现天子对他们的厚遇与恩宠,官驿中房间不大,但设施极为贴心,比如说,和如今皇宫里使用的一样的抽水马桶。在流求时,耶律楚材使用过这种玩意儿,回到大宋后却未曾见到,没想到离了京城一年,连官驿中也装了这种洁具了。
“日新月异,日新月异啊。”除了这个词,耶律楚材再也找不到其余的可以形容这个时代的词了。
因为一年未曾来到临安的缘故,他很想借着这机会四处走走看看,也汲取一些临安建设的经验,但想到天子午休后还要问自己问题,便不得不按捺住急切的心情,吃完饭后交待了官驿差役一声便开始入睡。
下午二时,他被差役叫醒,略微洗漱之后,他将自己在火车上准备好的东西又整理了一遍,忽然觉得心中有些紧张。
天子虽然没有明说,但下午在场的应该不仅仅是崔与之。其余二位宰辅,六部的主官,还有一些相关官吏,只怕都会在场。自己要面对的将是他们的质询,若不能说动他们,官家就算支持他。也会面临一定的阻挠与压力。
二时十五分,来唤他的宫使到了门前,耶律楚材整了整衣冠,大踏着步子走向皇宫。
就象他猜到地那样,这次在博雅楼西殿聚集了大宋官吏过二十名,几乎所有的核心官员都在此。
因为赵与莒时常在博雅楼接见群臣的缘故,他将博雅楼西厢进行了改造并没有违背他不兴建宫室的诺言,只是将原先隔来的几间屋子打通来,形成一个小会议室。这个小会议室的格局不同于其余殿堂。倒有些类似于新式学堂地教室,正南方是一座讲台,讲台前是一排排的座椅。而最后那个面南背北的位置则是赵与莒的御座。有的时候,博雅楼学士会在此为群臣讲解智学的一些常识,特别是经济与管理方面,赵与莒自己甚至也亲自讲过两堂。无论这些官员是否听进心去了,至少这一年来,处理政事时比起以前更有条理,走程序所耗费的时间也更短。
“耶律楚材。你这是误国!”
听完耶律楚材地筹款方法之后。第一个出来表示反对地就是郑清之。对于他。赵与莒是越来越失望了。他知道自己之所以能成为六部之一地主官。根本原因在于赵与莒想要用他为相。他也每每以崔与之之继任自诩。但是去年赵与莒任命耶律楚材为建康知府。让他意识到危机。他虽然强忍了一年。可今天这件事情若再不出来反对。那么他最后地希望都要破灭了。
因为是赵与莒老师地缘故。他对赵与莒相当了解。知道他不是那种因为政见不同便会将臣子弃之不顾地人物。否则地话。真德秀只怕尸骨早寒。而自己也早就被弃置了。故此。他决意要挑出耶律楚材这一政策地缺限。一来在赵与莒面前展现自己地能力与眼光。二来则是阻挠耶律楚材获得更大地功绩若是耶律楚材此策得在。他调入内阁地时间会提前。恐怕不足五十岁便能成为宰辅。
那也意味着他郑清之前进之路就止堵绝。他平生志向得不到施展。
想到这里。他平稳了一下自己地呼吸。言辞不再那么尖锐。而是缓和起来:“虽然你一心是为国。但却放出三只泰山恶虎来。”
“其一。那抓彩之举。有类赌博。如今世风日下。百姓好赌成性。多有因此而破家。城中游手。不务生产。唯呼朋引伴。设局骗人。朝廷屡禁不止。乃至有儒生士子。亦荒费学业而乐此不疲。若以官府之名推行抓彩。必如火上加油。赌风之盛。再不可止矣。”
“其二,商贾逐利,原是本性,狼狠羊贪,莫过于其。昔临安豪商把持米市,投机制钱,以制有华亭之乱。陛下圣明,用商贾之利而去商贾之弊,因其输税纳帛,有助国用,故此网开一面,优容怀柔以待之。金陵为国之副都,根本要害之所,行在之咽喉,在如此重地引入商贾之资本,必使得商贾对国政要务指手划脚僭越干涉。此尤如倒持太阿,授柄于人,非智所为也。”
“其三,自古以来,唯闻藏富于民乃至盛世,未闻收刮民财可得太平。爱国债券,借贷于百姓,又有四弊。一为失朝廷体面,我大宋富有四海,户部连年节余,岁入远汉唐,岂有向百姓借债之理?二为易为小人猾吏所用,成扰民之政,虽然耶律学士说购买与否,全凭百姓自愿,可小人猾吏或为谋政绩,或为营私利,岂有不逼迫百姓,天子虽圣,朝官虽贤,其能一一辨识之?三为助好大喜功之风,金陵此例一开,其余地方官吏,必然学步邯郸,虽为借债之名,实际上却是巧开名目收刮于百姓,岂非苛捐杂税?四为开后世之乱端,后世执政之人,若无钱钞可用,不思开源节流。必起借债之心,卯食寅粮,岂是长久之道?”
他这三个理由针对耶律楚材的三个敛财渠道而来,样样都是切中要害,莫说群臣,便是赵与莒也是连连点头。耶律楚材的方法不可说不好。但是,他地方法同时也有巨大的风险和隐忧,这也是赵与莒在上午不肯立刻拍板决断的原因。
见天子对自己的质疑表示认可,郑清之心中微喜,然后诚恳地道:“耶律学士,谋国不可不谨慎,执政不可不兼顾,此三策实非善策,还请罢之。”
耶律楚材捻着美髯。却没有露出半点惊慌之色,他扫视众位重臣一遍,见赵与莒向他点头。他这才开口道:“陛下,诸位上官,郑尚书所说,乃老成谋国之语,实为金玉良言,下官得蒙教诲,受益良多。”
众人听他这般说,便知道他并没有死心,也不曾放弃。虽然开口夸赞郑清之,却不过是欲抑先扬罢了。因为这三策事关重大,所涉及的钱财金额,更是相当于大宋年入的五分之一,故此众人不敢不仔细思考。
果然,耶律楚材接着又道:“虽是如此,但这事间万策,皆是有利有弊,陛下亦曾有言。为政决断,不过是权衡利弊,利大于弊,虽万人所责亦可行之,弊大于利,虽天下皆劝亦不可从之。”
“下官敛财三策,虽有诸多弊端,仔细权衡,却是利大于弊。下官学识浅薄。所见其利有六。”
众人都是微微一笑。郑清之找出三条弊端来,耶律楚材就寻出六条利益来。针锋相对之意,已经是昭然若揭了。只不过不是数量多分量就重,他所说的六条利益是否大于郑清之所说地三条弊端,还要看他如何解说才行。
“国不加税,民不沸怨,钱财自丰,此其一利也。”
“调活死钱,勾通有无,加国建,此其二利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