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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暴君的称呼可不能乱加于人,你得先有具体化证据,比如说他乱杀过多少人哪些事上不听忠言,在哪些事上又不顾百姓死活横征暴敛。天启让高攀龙来就是为了定个暴君的标准,意思是你们要监督我欢迎,但是我们得先说好那些事我做得哪些事我做不得,这是对君主的监督和考察。反过来也一样,你作为一个臣子当然要当忠臣,哪些事你们做得和做不得呢?
高攀龙说道:“听了皇上一席话,臣认为君主是否贤明和臣下是否忠诚都没有固定依据,皇上今天召臣来肯定有自己的见解,臣洗耳恭听便是。”
天启见高攀龙说衡量君主和臣下的依据不固定,知道他的固有观念已经有了个小裂缝,不说动摇得多厉害至少不会抱着老思想不变了,心中暗暗感到喜欢。他想了想说:“前一阵刘宗周刘大人说起民选官,其中说到历朝历代发展的趋势,就是官员的任命过程要让越来越多的人感到服气。他的话对不对先不说他,反正你们马上要办报纸让百姓去评论,也像白居易说的那样让时间去检验,朕只是觉得他这个趋势说很有道理。”
高攀龙问道:“不知道皇上认为刘大人的道理在哪里?”
天启说:“我们生活在这世上有很多事情是不明白的,比如说我们从哪里来?活在这世上的目的是什么?大明应该向何处发展?这些想起来都让人感到头疼,但是用趋势说可以解决这一问题。就像河里的水一样它也不知道它最终会流到哪里去,也不知道中途是被灌到田里还是被人或牲畜喝些在肚子里,但是他会根据趋势从高处向低处流。”
高攀龙问:“人往高处走水向低处流这话臣听说过,皇上以为大明发展的趋势是什么?”
天启说:“大明的发展关系到很多人,就一个人来说随着国家的发展他应该有越来越多的自由,就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来说,随着国家的发展人们应该越快越平等,自由与平等就是国家发展的趋势。”
432 自由平等(下)
高攀龙听了天启的话心里大不以为然,他说:“皇上,臣曾经听那些泰西人说过什么自由平等,他们的话完全是站在他们国家立场说的,对大明有百害而无一利万不可行啊。”
天启问:“你觉得有哪些害处呢?”
高攀龙说:“圣人说君君臣臣安守本份,这样一来才会各尽所责相安无事,假如所有人都平等了那么谁去做那些劳累而且收益少的事呢?现在皇上是万民之尊,各级官员依品而随左右,治理天下才能得心应手,假如每个人都一样谁指挥谁呢?那样一来大明不是全乱套了吗?所以臣说自由平等之说万不可行。”
天启点头说:“高大人多虑了,朕并不是说现在就要让所有人做到平等,真要这样也不现实,正如高大人所说真要做到平等,那些危险、劳累、枯燥乏味的事谁去做?朕的意思是这是一个趋势,我们可以向这个方向去做,什么时候可以实行到哪一步我们就一步一步地去实行。就比如说坐船过河,到了河边是不是就该下船呢?但是在河中央那就不能下船因为我们还没有靠岸,真到了岸边时就算不想下船也不可行了。”
高攀龙想了想问:“皇上说是个趋势,那么请问皇上是怎么判断这个趋势的?前一阵刘宗周刘大人说民选官是一个趋势,他是分析历朝历代的任命官员过程分析出来的,皇上是根据什么分析出平等与自由是大明发展的趋势呢?”
天启说:“朕也是通过对以往和现在的分析得出来的见解,这大明该如何发展看似千头万绪其实只要搞清两个问题就行,一个是朝廷该怎么安置每一个人,第二个是朝廷该怎么定位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朕通过对古代和现代的比较,通过对大明以及大明之外的比如泰西等国的了解,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就是要让大明的每一个人越来越自由,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平等,这才是大明发展真正应该遵循的原则,因为这是从古到今发展的趋势。”
高攀龙问:“趋势真就那么重要吗?”
天启点头说:“是的,你看大江大河里的水,从西向东以千军万马之势滔滔不绝而过,这不是人可以轻易阻挡的,历史的趋势也一样,他聚集了古代先贤的意志也代表了后世子孙的需要,我们当代人仅仅起一个承前启后的作用。无论是秦皇汉武还是唐宗宋祖这些猛人都做不到改变这种趋势,朕的文治武功都比不过那些前代君主,更不敢螳臂挡车逆历史趋势而行了。”
高攀龙点头说:“皇上说得对,确实不能逆流而动,不过臣还是不知道皇上是怎么分析出这种趋势是平等与自由。”
天启说:“行,朕先试着说说高大人看可分析得对,高大人可知道有人把域外之人称为番帮?这番帮可以分为生番和熟番,据说熟番只是对我大明有防范之心但也通理明事,就算有冲突互相杀戮一番也就罢了。而生番就不一样,生番对我大明没有天生的敌意,但是一旦杀了人还会把人煮了吃,不知道高大人听说过没有?”
高攀龙想了想说:“熟番因为靠近我大明久受圣德影响,所以能明理明事一些,生番就是在深山老林里像野兽一样过活的野人,他们只求得个肚子饱自然会做那禽兽之事。”
天启摇头说:“高大人应该从小就读过《千字文》,其中有这么一段话叫‘龙师火帝,鸟官人皇。始制文字,乃服衣裳。’说从火帝人皇起人们才开始学文字和穿衣裳。在远古时还有燧人氏之说,说燧人氏开始教导人们用火煮熟食吃,那么在燧人氏之前是不是人们都在茹毛饮血呢?通过这些话我们是不是可以说在远古时期,我们的祖先都是不通文字不穿衣服茹毛饮血吃生食过活的人?那么他们跟现在的生番有什么区别?”
见高攀龙听了默不作声,天启继续说道:“如果真是这样我们的祖先也是人吃人的,那时候自然条件差我们不怪他们不知礼,不要说以前就算是现在人憋急了也会吃人的。唐朝张巡守城和前几年贵阳被叛匪围困,据说都有过吃人的事,事急从权也不能多怪他们。我们可以分析一下在远古时候个人的状态是什么?人与人之间又是个什么关系呢?”
高攀龙想了想说:“按皇上所说当时的人肯定很忙,成天忙着打猎采野果子吃,人与人之间关系也是很紧张,自己人就不说了有矛盾的人看不顺眼说吃就把他吃了。”高攀龙说完后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不禁露出笑容来。
天启说:“这些我们先暂时不说他,我们再说到了周朝,当时虞国有个叫百里奚的大臣,就是最后被秦国用五张羊皮赎回的那个人。当虞国被晋国灭了后百里奚和虞国的国君都当了晋国的俘虏,最后成了奴隶,秦国国君爱惜他的才能最后把他赎回命他为相。高大人请看,这时候打了败仗被抓住后最多是当奴隶,而不是像远古时期被煮了吃了,这是不是一种进步呢?”
高攀龙点头说:“确实如此,吃人总是不好的。”
天启又说道:“远古时抓住俘虏就是宰了煮了吃,周朝时就拉去当奴隶,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确实要近一些,从不共戴天到可以和平相处。不但如此,周朝的人可以不用成天只忙着去找吃的,他们可以读书、做工、经商,说明他们比远古时期的人要轻松得多。再说用人方面,像刘宗周刘大人说的那样最开始满意的人少,就算曹操那样爱惜人才的人都要看中门第,普通人要想做官为国效力那是难如登天,现在普通人也可以通过科举中第做官,是不是更平等呢?”
高攀龙说:“皇上就是从这些得出人与人之间的平等和人的自由是国家发展的趋势?”
天启说:“是啊,这是社会发展的趋势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过去是这样现在是这样将来还是这样。任何人假如不自量力要去扭转这种趋势,必将会碰个头破血流。我们开始讨论的是为君之道和为臣之道,什么是明君什么是忠臣,最开始说明君就是纳谏和爱民不加赋,忠臣需要用时间来考察,现在看来都是错的。我们是不是可以这样说,无论是君主还是臣子,都要以符合历史发展趋势为标准,这标准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平等和个人的自由,高大人以为如何?”
高攀龙到这时候终于明白天启叫他来的意思了,天启想从根本上否定东林当的观念,就是不以是不是纳谏和不加赋作为标准来衡量皇帝的行为是否正确。天启的意思是要以是否平等自由为标准来互相监督,也就是说要把实行了几百年的臣子规劝君主的规矩改过来改成互相监督,真这样的话东林党就不能置身事外了。
在以往,臣子尤其是都察院里的言官其任务就是监督皇帝的言行,他们首先就是站在道德制高点上随便发言,就算被皇帝打一顿也不怕据说还能增加知名度。现在成了互相监督就是站不到制高点上了,大家不以某个人说话为原则,而是以某个道理为标准来监督对方。
要放在以前肯定是个好事,因为大家都一样就没有人有特权皇帝也不例外,现在的情况是天启不管事你不好抓住他的把柄,都察院的大小官员天天都要说话做事,一不小心就会犯错误。以前是皇帝说话做事被很多不做事的人看着,现在是不做事的皇帝把做事的大伙盯着,这就是主客易势了。谁到知道做得越多错的可能就越多,最不会出错的就是不做事的人,你总不能每时每刻都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地过每一天吧?真那样当官还有什么乐趣?
高攀龙想了想说:“皇上有此要求臣自无不遵之理,以往那种臣子成天盯住皇上准备劝谏也不好,都遵循一个原则互相监督也是好事。不过皇上说的以平等自由为标准臣还要回去仔细想想,真得到大多数人同意臣先在报纸上公开,让天下所有人都明白皇上的胸怀坦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