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邕自非寒署节变,未尝解襟带,不寝寐者七旬。母卒,庐于冢侧,动静以礼。”
不知何故,这位在封建社会恪守孝道的人物,在民间传说和早期的南戏中竟
成了背亲弃妇的人了。徐渭的《南词叙录?宋元旧篇》记有《赵贞女蔡二郎》
的名目,还说它是“戏文之首”。演的就是蔡伯喈背亲弃妇,最后被暴雷震
死的故事。书生负心背亲本是封建社会一大弊端。特别是科举制实行之后,
一些出身寒门的文人,一旦高中,便“富易交,贵易妻”,攀附权门,忘恩
负义。这种恶劣的行为,广大人民是十分痛恨的。南戏《赵贞女蔡二郎》中
的蔡伯喈为雷震死,正是人民对这类无行文人的诅咒和谴责。不过,从蔡伯
喈的生平、经历看,他似乎不是无行文人。民间传说中把他描绘成被雷震死
的悲剧人物,有点不太公平。因此,很早就有人想替蔡伯喈翻案,改变他的
形象,使他更接近历史、生活的原形一点。南宋大诗人陆游在诗中写道:“斜
阳古柳赵家庄,负鼓盲翁正作场。死后是非谁管得?满村听说(唱)蔡中郎。”
(《小舟游近村,舍舟步归》)可见,在南宋时期,民间艺人已广泛地用盲
词说唱蔡中郎的故事了。蔡伯喈曾官拜左中郎将,后来就把《赵贞女蔡二郎》
的故事附会到他身上。名字也由蔡二郎变成蔡中郎,再变而成蔡伯喈。陆游
在诗中发出“死后是非谁管得”的喟叹,就是在为蔡伯喈鸣不平。徐渭直接
把“(蔡)伯喈弃亲背妇,为暴雷震死”的说法,斥之为“里巷妄作。”(《南
词叙录、宋元旧篇》)不平之意,更是溢于言表。高明的《琵琶记》,正是
在这些民间传说、民间文艺(盲词)、宋元旧剧,以及为蔡伯喈翻案鸣不平
等诗文的基础上改编创作的。其主旨也是要为蔡伯喈鸣不平,替他翻案。这
一点,明人黄溥言在《闲中古今录》中就已指出:高明“编《琵琶记》,用
雪伯喈之耻。”我们认为,高明编创《琵琶记》的目的,除了为蔡伯喈辩护、
翻案以外,还有更重要的目的,那就是要宣扬封建的礼教和教化。这一点就
连作者本人也毫不隐讳。他在《琵琶记》第一出中那首《水调歌头》词中写
道:
秋灯明翠幙,夜案览芸编(按指书籍)。今来古往,其间故事几多般。
少甚佳人才子,也有神仙幽怪,琐碎不堪观。正是不关风化体,纵好也徒然。
论传奇(这里指戏文),乐人易,动人难。知音君子,这般另作眼儿看。休
论插科打诨,也不寻宫数调,只看子孝共妻贤。骅骝(指良马)方独步,万
马敢争先?
所谓“不关风化体,纵好也徒然。”意思是说写作剧本要有利于风化,
即用封建的道德标准去教化人们,否则将是徒劳无益的。看一本戏文的好坏,
主要看它是否宣扬了“子孝与妻贤”的封建礼教,而不要仅仅着眼于它的形
式。为此,高明在《琵琶记》中,才把原本是“背亲弃妇”的蔡伯喈,改写
成“有情有义”者;把“不忠不孝”的蔡伯喈,改写成“全忠全孝”;把“马
踹赵五娘”,“雷震蔡伯喈”的悲剧结局,改写成“夫妻重聚”旌表满门的
喜剧收场。
为了把蔡伯喈塑造成一个“全忠全孝”、“有情有义”的完整人物,作
者在《琵琶记》中不得不通过颇多的封建说教和改动、编创一些重要关目来
为蔡伯喈开脱罪名,替他编造“三不从”的情节。即蔡伯喈本想在家孝顺父
母,无心于功名,但迫于严父的逼迫,不得已而赴京赶考的。这叫“辞试不
从”;皇榜高中以后,屈于牛丞相和皇帝的旨意,被迫入赘牛府,重婚名门
贵媛;皇帝也赐以议郎的官职,被迫留滞京师,不能回家省亲,虽经再三要
求,都被拒绝。这叫“辞婚、辞官不从”。辞试不从,当然无法在家奉养双
亲,但他仍时常惦念着家中年迈的双亲;辞官不从,无法回家照顾父母,他
们在家乡冻饿至死,责任在朝廷,不该归罪于蔡伯喈;辞婚不从,被迫入赘
牛府。虽有娇妻美妾朝夕相伴,呼奴使婢,享不完的荣华富贵。但蔡伯喈非
但没有休弃赵五娘,而是终日因思念她而愁眉不展。这样看来,正是由于蔡
伯喈的辞试、辞婚、辞官的要求均被拒绝,这才造成他家亲死家破的悲剧。
这样,蔡伯喈的形象便得到了重新塑造;由原来的“弃亲背妇”,“不忠不
孝”,变成“有情有义”,“全忠全孝”了。从而实现了作者的创作意图。
尽管作者在《琵琶记》中用了不少笔墨,花了那么大的力气,试图“雪
伯喈之耻”。但终于因为封建的说教过多和缺乏具体行动,仅仅停留在思想
上的怀念与悔恨上。加之作者过多的同情和谅解,回避和掩饰了某些应由蔡
伯喈承担的责任,因而使蔡伯喈这个人物形象显得有些公式化、概念化。正
如当代戏剧史家董每戡所说的那样:蔡伯喈“既不是一个忠于统治阶级的忠
臣,敢于违丞相之命‘辞婚’,更敢于抗皇帝之旨‘辞官’;? 。他也不是
一个真正的孝子,对自己的父母生不能养,死不能葬;更不是一个诚挚地爱
发妻的义夫,虽然把它写成团圆,弃妻不顾的事实却仍然具在。”(见《琵
琶记论》)
《琵琶记》中的赵五娘的形象却塑造得十分成功。在赵五娘身上,充分
体现出中国封建社会劳动妇女善良、温柔、纯朴、坚贞、勤劳、刚强等等传
统美德和自我牺牲的精神。赵五娘的性格又是在苦难的磨练中逐渐发展形成
的。
最初的赵五娘,只不过是一位“持杯自觉娇羞”的新婚少妇。作事小心
谨慎,很少在公婆面前表示态度。丈夫入京赶考,她虽然很不乐意,但当着
公婆的面又不好说别的,只能听从公公的安排。在即将和丈夫离别时,才将
久积于心中的怨愤和担心和盘诉出。随着蔡伯喈的离家赴京,赵五娘的处境
和性格也都发生了比较大的变化。一方面和其他少妇一样,日夜思念着离去
的丈夫,盼望着书信归期。在对镜梳妆时,嗟叹自己“朱颜非故”,怕丈夫
一旦高中,就“十里红楼,贪恋着人豪富”而停妻再娶。另一方面,也是最
主要的,她要以一个弱女子的身份支撑门户,奉养八十高龄的公婆。此时的
赵五娘,已失去了昔日少妇的娇羞,不再为个人的得失而过多的烦脑担忧。
而是全身心地奉养公婆,决心作一个“孝妇贤妻”。在家乡连遭饥荒的岁月
里,她吃糠嚥菜,把粮食省给公婆吃;公婆误解她,她默默忍受;公婆死后,
她不仅敢于抛头露面,卖发于长街短巷,而且背负公婆遗容,手持琵琶,不
辞千里之遥,乞讨寻夫至京。赵五娘顶住了一场又场向她袭来的灾难;也从
未向降临到她头上的一次又一次的不幸命运低头。她勇于承担苦难,顽强地
与不幸命运斗争,充分表现出赵五娘刚强而深沉的性格特征。不过,作者总
想把赵五娘塑造成一个孝妇形象,因而在她进入牛府后的态度是令人失望
的。她在最重要的问题上进行了妥协,调和了矛盾,最后以一夫二妻的大团
圆结局。这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赵五娘形象的艺术力量。
剧中的蔡公,是作者用来宣扬“全忠全孝”的人物。通过蔡公的口,作
者阐明了对“孝”的内容、范畴等的看法:在家侍养父母,属于孝的范畴,
但这只是“小孝”,或者说是孝的开始;追求立身,事君,显祖、扬名,这
才是“大孝”,或称做孝的最终目的。为此,蔡公希望儿子抛开“小孝”,
上京赴试,求取功名,以显祖扬名,成就其“事君、立身”的“大孝”。可
是连蔡公也没有料到,儿子中状元后,不仅没有显祖扬名,反而造成了全家
的苦难。几经磨难之后,蔡公后悔了,也可以说是觉醒了。懊悔当初不该逼
迫儿子上京赶考,“把媳妇闷得孤又苦,把婆婆又送黄泉路。”说明尽忠就
不能尽孝;尽孝就不可能尽忠。从而否定了“全忠全孝”的说法。
剧中对张大公着墨虽然不多,但对这一形象的塑造也较为成功。他耿直
尚义,古道热肠,乐于助人。凡是赵五娘遇到困难或危难之事时,总是得到
他的帮助和扶持,从而增加了信心,使她在凄风苦雨艰难的岁月中才没有绝
望。
《琵琶记》在完成其创作意图的同时,也有不少现实主义的描写。如通
过对赵五娘苦难的描绘,揭示出元代末期乡间小村人民的生活和苦难。在“五
娘请粮被抢”(十六出)中,描绘了一幅大灾之年,灾民们的悲惨情景:“肚
又饥,眼又昏,家私没半分”,“子忍饥,妻忍寒,痛苦声,凭哀怨。”吃
糠嚥菜,子哭儿啼,到处呈现出一片凄惨景象。地方恶吏、土豪劣绅,更是
趁火打劫,巧取豪夺,鱼肉人民。他们暗偷明抢,为非作歹,致使百姓陷于
毫无活路的境地。这些描写,流露出作者对人民的同情。
第三节 《琵琶记》的艺术成就
《琵琶记》被推崇为“南曲传奇之祖”。它在艺术上取得的成就也为人
们所称赞。在语言艺术上, 《琵琶记》是曲词、宾白俱佳。在宾白中时有妙
文,但又不以雕章琢句为目的。根据不同人物的性格、身份,使用不同的语
言。通俗而不粗鄙,生动而饶有风趣。如第三出《牛氏规奴》中男女仆人的
对话;第七出《伯喈行路》中穷秀才们的对话;以及第十出中的公婆争吵;
第十七出中媒婆的语言等等,都能做到文雅俚俗,通俗易懂,又十分切合人
物的实际。至于曲词,更是于朴素自然之中而又“俊语如珠”。如《五娘吃
糠》一出中的[孝顺歌]:
糠和米,本是两倚依,谁人簸扬你作两处飞?一贱与一贵,好似奴家共
夫婿,终无见期。(白)丈夫,你便是米么,(唱)米在他方没寻处。(白)
奴便是糠么,(唱)怎的把糠救得人饥馁?好似儿夫出去,怎的教奴,供得
公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