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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邦妮,」我强忍住笑意,「让我为妳说个故事。」
事实证明,吸血鬼也听故事的,搞不好还特别容易中招。我说了个吸血鬼和人类
恋爱的故事,她听得频频拭泪。
「然后呢?」她擤了擤鼻涕。
「然后呀…邦妮,妳先告诉我,」我穿插在故事里询问,「pub里头有人类吗?
」
「有啊,」她迷迷糊糊的回答,「有个自杀的女鬼将他拐进来,听说是他以前的
女朋友。他们在那边的房间里…」她指了指吧台不远处的门,「别管他们了,后
来呢?」
我尽心尽力的说完这个故事,她伏案痛泣,连我悄悄离开都没发现。一转头,发
现小司张着嘴,不但陷入严重着迷状态,脸颊上还挂着两行清泪。
…真是够了。
「你哭什么?」我没好气的说,「那是我拿来拐人的,根本没那回事。你哭啥?
」
小司这才清醒过来,却哽咽的泣不成声。
…我为什么要选他当我跟班啊?
闷闷的推开门,我受到一种强烈的惊吓。过去的经历汹涌而至,让我突然失去了
声音。
阿光双眼无神的坐在地上,怀里依偎着一个腐烂得非常厉害的女鬼。看到我们闯
入,她烂得连眼皮都没有的眼珠子,忿恨的瞪着我们。
气味、眼神、场景,我几乎没办法动弹。
我以为我已经遗忘恶梦,我以为。我经历了这么多惨酷和恐怖,我以为我早就可
以将任何事情一笑置之。
我真的这样以为。
但那最初的经历,最初的、将我逼疯、让我噬母的女鬼,将容貌转印在我身上的
女鬼,甚至将怨恨留在我身上的女鬼…我只是掩盖,从来没有忘记那种最初的惊
悚。
第一次,我想转身就逃。我害怕,说真话,我双腿都在发抖。明明我知道,这不
是同一个女鬼,不是。
但我没办法压抑记忆里的惊恐,相同的场景、类似的主角…同样雪白的房间,同
样的青年和同样的女鬼。
摀住嘴,我开始严重的反胃。
「姚夜书,你怎么了?」小司一脸古怪的望着我。
甚至有个类似的阴差。我稍微宁定了些,稍微。「没…」
我话还没说完,那女鬼发出尖锐的嚎叫,抛下了阿光,扑向我。我明明知道她只
是透体而过,并没有开肠破肚,我知道。
但极度森冷的鬼气侵入我的身体,简直让我冻僵。这不是寻常的鬼气…我心头一
闪。她接触了我,我也「阅读」了她。
她是妖异而不是厉鬼。
「妳做什么?!」小司暴吼,将手底的镇魂牌打了下去。
即使她是妖异,主要意识还是由厉鬼组成。阴差神格虽然不高,但万物相生相克
,特别克制鬼魄。
若不是小司插手,我体内的微尘就被夺走了。
她被打得惨哭嚎叫,「我要吃!我要吃!我~要~吃~」
她整个人烂糊糊的融化掉了,像是一团脏兮兮的果冻。我看着这个变形虫似的妖
异,惊觉她打算干什么之前,将呆滞的阿光拖到一边,她扑了个空,融化掉了一
张桌子。
我相信吸血鬼老板应该负担得起这种损失。但我不希望太大的骚动引起其它人的
注意。
「小司,解决她。」最初的惊骇过去,我现在可以冷静思考了,「她现在是妖异
!」
我相信小司大吃一惊,因为他跳起来了。
妖异,这种最低等的杂鬼。为了生存的欲望,什么都吃,生物、无生物,通通一
吃了事。但妖异一直很难成大患,一般妖异因为吞吃太多生灵,各个生灵的魂魄
会互相抢夺主宰权,等抢夺有个结果,又往往吞吃了更强大的生灵,周而复始。
只有极其少数的妖异可以拥有一贯的主宰权,但数量稀少到只有个位数。
这就是妖异难成大患的主因。我猜想她的尸体或者是魂魄让妖异吞吃了,但强烈
的执念让她抢到主导权。我不能明白的是,她看起来新死不久,是怎么可以统合
这只妖异…?
我「阅读」她,在混乱中,只有一粒闪亮的微尘漂浮在乱七八糟如暴风的思念之
上。
这跟从马桶里头捞出饭团一样讨厌…更讨厌的是,我还得吃下那颗饭团。
但情形不容我迟疑,小司应付鬼魂是很专门,但一个聪明强大的妖异真的不是他
的专长。在他被杀之前我得赶紧去做这件讨厌的事情。
我徒手插进妖异软烂如泥浆的身体,强忍住恶心的感觉,挖出那粒微尘。
她发出惊人的嚎叫,反过来要包覆住我。我一面干呕,一面将那粒闪亮咽下去。
大约一个礼拜内,我只能靠点滴过日子了。
失去微尘,庞大的妖异立刻崩溃。这证明了我的猜想。她一个新死不久的鬼魂,
是仰赖微尘抢到主导权,就像我仰赖微尘保持清明不完全疯狂一样。
阿光惊醒过来,瞪着我,又瞪着地上崩溃的妖异。看起来似乎受到过度的刺激。
情急之下,我喊他的名字,「唐松智!我为你说个故事!」
浑浑噩噩的人类立刻陷入被束缚的状态。
「你现在只是在做个巨大的恶梦。」我放柔声音,虽然我知道这鬼怪窝被妖异的
惨叫闹翻过来了,「只要跟着我跑,就可以离开恶梦,明白吗?」
阿光呆呆的点点头。
「这只是梦,真的就是梦而已。」我一再强调。
不救就不要救,救了就要救到底。我可不希望煞费苦心,结果救出来的人精神失
常。
杨大夫已经太忙了,我觉得不该增加他的工作负担。
握着门把,我身心沁满了汗。这可是我从来没干过的事情。卡莉的玩具箱那次不
算,那次算是误打误撞。
霍然打开门,在青面獠牙、穷凶恶极的妖怪厉鬼面前,我大叫,「停住!我为你
们说个故事!」
我没有把握。
但我该说老天爷赏饭吃,还是说大家很捧场?他们停滞住了,脸孔带着不确定的
狂热。
这可是好几百个妖怪和厉鬼竖尖耳朵听我说故事,讲个不好就完蛋了。我若不替
自己烦恼,也该替身后那个无路用的阴差和更没出息的凡人烦恼。
但众生百百种,性情各异,要说到人人满意又很困难。
不过,每个人只要听到跟自己有关的事情,都会不由自主的注意起来。
「有这么一家奇特的pub,位在正鬼门的中心。来往的都是被道士的奇门遁甲困
在此处的众生,即使如此,仍旧笙歌不绝。」
我观察着他们的反应,无一例外的,陷入更深的着迷状态。
我赌运真的好,瞎掰的能力也真是绝无仅有。揩了揩额头的汗,不禁有些自豪。
在这么紧迫的时间内,我居然拿了今晚发生的事情说故事,也算是有急智了。
一面说,一面带着小司和阿光往出口处慢慢移动。几百只妖怪厉鬼,若动作太大
惊醒他们,一人一爪,我们三个刚好粉碎,想拼图都拼不起来。
所以我动作很慢,尤其在几百双颜色不一的注视下,压力真的非常大。尤其是我
转哪个方向,他们亦步亦趋的随着我转,随着我走。
我想我后背一定湿漉漉的。
在这种巨大压力下,我发怒了。为什么我又陷入这种险境?我发誓,若能过得这
一关,我绝对不再多管闲事…不对,我再也不跟任何人说话,省得认识以后造成
更多乱七八糟的麻烦!
…说起来,这是我第几百次的发誓了?我真的很闷,也很气自己。
距离门口大约十五步的距离,我退得稍微快了点,队伍最后面的妖怪还是厉鬼没
听到我的声音,立刻大怒的冲到队伍前,我发出一身冷汗,「然后他们围在门口
,准备把这些不知死活的入侵者吃个干干净净,那些入侵者当中的一个开口,『
站住!我为你们说个故事!』」
那些清醒过来的妖怪又陷入着迷状态,但我全身都湿了。当真是汗透重甲。
虽然我想尖叫着逃出去,但这时候急不得。问题是,生死关头,我居然还不愿意
说些废话拖时间,我讨厌我的坚持和我天杀的多管闲事。
故事到了尽头,我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完蛋了!我没预料到这边。既然我说得
是真实发生的故事,当「真实」还没有发生,我的「故事」就没有进度。
几秒尴尬的空白,我们离门口只有三步。妖怪厉鬼眼中的狂热渐渐褪去,杀意倒
是浮了起来。
这真是最糟糕的状态。
「…门打开了!」我脱口而出,「在令人睁不开眼睛的光亮中,出现一道危险的
身影。那是一个退魔师,接受了校方的委托,来加强鬼穴的封印。」
我定住了所有的妖魔鬼怪,而门真的打开了,一个满脸胡子的男人和我面面相觑
。
赶紧将小司和阿光推出大门,我也赶紧躲到那男人的身后。那个男人很快的恢复
过来,对着鬼穴高声诵唱着听不懂的经文,在极度刺眼的光线和梵唱中,鬼穴的
众生发出尖锐的惨叫,再次被镇压封闭。
冷风吹过,我颤抖了一下。冷汗加冷风,回去非感冒不可。
我猜想,那个满脸胡子的男人就是什么退魔师吧?
正想道谢,他却抓起桃木剑往我天灵盖敲下去,要不是小司动作快,搞不好我的
脑浆就出来相见欢了。
因为他砸到旁边的剑势,砸坏了三块红地砖。
我赶紧逃远一点,他不依不饶的揪着小司,用剑指着我,「大胆妖孽!居然想要
幸免?纳命来~」
…我有那么不像人吗?
但我看着四分五裂的地砖,觉得不要跟他硬碰硬比较好,我赶紧喊住他,「等等
,你是退魔师吧?」
「正是!」他气势十足的挺胸,「任何妖孽都逃不过我的掌心。」
「好,你知道退魔师的天敌是什么吗?」
「我没有天敌。」他正气凛然的说。
「有的,」我摇着食指,「听好,退魔师的天敌就是…退『退魔师』师。」
这是个古老的笑话,但我想这样满怀正义感的退魔师应该没听过。而且,陆判官
说我抄电话簿都可以迷惑众生,那老笑话应该也可以吧?
他很捧场的大笑特笑,笑到抓不住小司。
我赶紧加重剂量,「所以,退『退魔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