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功乐倾身贴近一看,驾驶座上有一名受伤的女子,车内并没有其他乘客。她的心跳声,在扭曲的空间中,显得异常大声。她心脏每跳动一下,功乐的心就震一下,觉得有人在呼唤他,这种感觉是在救援工作时,从来不曾发生的现象。紫晴当时车祸也是遭遇到这样的情形吗?功乐不断地想着。
所幸的是,这名女性伤者外观并没有太大伤痕,只是额头有些擦伤,虽然流着血,神志仍然清醒,但明显不能自行离开车厢。他打开车门,关掉引擎,又拉上手刹车,来到女伤员身旁,查看她的受伤情况。
“小姐,听到我说话吗?”功乐问,一面清理掉落在她身边的碎玻璃及杂物。
女子因剧烈震荡,魂兮归来的感觉,就像是大梦初醒。她极力地想起身看对方,视线却一片模糊。受到撞击过后,扭伤的颈部,更让她动弹不得,浑身乏力。
紫晴的近视眼,也是这样,朦朦胧胧。
功乐定一定神,又再问一次:“小姐,听到我说话吗?”
“嗯,听到……”一个气若游丝的声音响起。
“脖子能动吗?”功乐替伤员松开系得很紧的安全带。
“嗯!还……还可以。”女子痛楚地回答。
女子的朦胧眼睛正在搜寻看她的光源。
功乐感觉到她的呼吸非常急迫。
她的心,正在对他说话。
“高医生,油箱温度已经稳定下来。”谢俊告诉功乐。
“谢俊,她需要护颈圈,和一床担架,麻烦你请礼文帮你一起拿过来。”功乐一面说,一面用纱布棉帮女子清理伤口。
“我马上去办。”谢俊转身就跑。
一个似曾相识的戒指,忽然映入眼帘。那是和紫晴同款的结婚戒指,竟然套在这名女子的右手无名指。功乐狂乱了,时空顿时倒错地旋转,他不由自主地用右手,摸摸左手无名指上的结婚戒指。
“镇定些,心情放轻松,你会比较舒服。”功乐对她说,也对自己说。
礼文与谢俊把护颈圈及担架送过来。“高医生,东西在这里。”谢俊说。
“谢谢。文哥,你过来这边帮我扶着她,我到车后座去。谢俊,你等会儿将颈圈递给我。”
礼文立即接手功乐前面未完成的工作,他靠在驾驶座边,托住女子身体,功乐则爬到车后座,轻轻地将女子的头,慢慢地挪动到适当位置。
“小姐,我现在帮你套上颈圈。”功乐双手撑住她的头,轻声对她说。
“小姐,我先将你的头,转回到一般正常的角度,然后再套上颈圈。这过程中,可能会有一点点痛,太痛,就大声喊出来。”当功乐碰触到她微鬈柔软的细发,心,又震了一下,像流泻的电流那样。
“谢俊,她的头和脊椎打直了没?”功乐问。
“差不多了,可以再往右边一点点。”
“现在呢?”功乐听到心跳声。
“可以了。”
功乐听到女子起伏的心跳声。
那咚咚的心跳声,响在功乐的耳里,仿佛紫晴又活了回来。
女子的心跳,和功乐的心跳慢慢地叠在一起,像是在对话一般。
“伤者呼吸25,急速;血压158/90;心跳86,急速;SP02,100%。”谢俊一边量女子的生命指数,一边报告给功乐知道。
“对不起!麻烦你。”女子虚弱地请求。
女子在救护车上,除了头部用颈套套住,及睡特定的枕头外,身体也被像蜘蛛网状的布条绑住,她的双眼仍然在搜寻光线的来源。
“怎么了?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忙吗?”功乐问。
“可不可以请你帮我打个电话?”
“没问题!”功乐答。
“帮我拿皮包里的手机。”
功乐照她的指示,从她的包包拿出手机。
“按五,可以直接拨出去。”
功乐打开手机,按下五。
第一部分木麻黄的心事(5)
嘟!嘟!嘟!声音,像一个世纪那样长。
“电话没人接听。”功乐说。
“算了!谢谢你。”女子说完即闭上眼睛,眼角滑落一滴泪。
那滴泪,滴落在功乐心上,是紫晴的眼泪。而女子为谁流泪?功乐心里空空地,但还是打起精神。
“请问你一些问题,你可以试着回答吗?”功乐问。
“嗯!”女子还是很虚弱。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功乐望着虚弱的女子。
“谢婉森。”
“你有没有对什么药物过敏?”
“我曾经做过心脏手术。”
“什么?”功乐大吃一惊。
“我曾经换过心脏。”说罢,婉森呼吸又开始转为急促。
“谢俊,快拿氧气面罩来。”功乐急了。
“是!”
“我的医……医生……是南……区……聂医生……”婉森呼吸异常困难。
“我们会帮你通知你的心脏科医生。”
“谢俊,你快打电话给聂医生,马上请他到南区医院一趟。告诉他,有他的病人,现在马上要进急诊室。”功乐整个人脸色凝重,神经紧绷起来。
功乐凝视谢婉森寻找光源的眼睛,且看她虚弱的样子,恨不得救护车马上就到医院。他靠在谢婉森身旁,在她的耳畔轻轻告诉她:“你放心!我们已经联络聂医生。”他告诉病人,也告诉自己别太慌张。
“五七六号车,任务完成,交付病人之后,回医院途中发现车祸。在第三公路四十五段发现伤者,谢婉森,颈椎移位,先前做过心脏移植手术,初步未发现有其他明显的外伤。已经通知警方和消防队到现场处理善后。”
八点四十五分,五七六号车,到达南区医院。
功乐撕下在救护车上的病人报告书,交给护士。又向迎上前来接手的骨科医生及护士转述谢婉森情况。一面又不放心地看着已经下救护车,在担架上显得十分柔弱的她。当功乐与谢婉森模糊的双眼交叠时,内心的那滴泪,又从眼角不听话地流下来。
“高医生。”聂医生向功乐打招呼,他们是旧识。聂医生是香港少数会施行心脏移植手术的医生之一,他匆忙地赶到。
“聂医生。”功乐回应道。
“我是心脏外科主治医生聂医生。病人现在情况怎样?”聂医生转向护士问病人状况。
“主要是颈椎移位,目前所有生命指数正常。”
“准备替病人做肺动脉压力测试、心电图,另外预备大量AZA抗排斥注射剂。”聂医生向护士叮咛。
一般时候,功乐只要将病人交给医院,就可以离开。今天,他看谢婉森车祸半昏迷的模样,心里竟然起了怜悯的涟漪,这个不可思议的现象,他自己也很迷惑。在这黑夜都市森林海,行人道上的木麻黄,终于让月光看到了他的心事。他站在原地,脚,竟然不想走,像深植的树根般坚韧。
然而,根本没有可以留下的借口。
“聂医生,病人交给你了,晚一点我再和你联络。”功乐忧心地说。
“好!有问题再联络。”聂医生没有看功乐,他忙着照护病人。
“车号五七六,九点零二分,南区送完病人,准备返站。”功乐再次回到救护车上,按着车内卫星导行屏幕与总台联络。他心事重重,这次任务,竟然比平常多了两分钟。向来分秒不差的人,延误两分钟,简直是天大的失误,他对自己相当自责和懊恼。但他却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不想离开那地方。
“高医生,要不要多留一下?”礼文似乎看穿功乐的心神不宁。
“不用了,我们回去。”
都市森林海,行人道上木麻黄的灵魂,是用来守护最爱的人。
功乐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岳父的办公室,站在门口,停顿好久,踌躇地不知道该不该敲门进去。最后他还是选择进去了,但是面对岳父时,他仍觉得非常歉疚,不知道该如何向岳父解释,对于自己在救援时,因为迟疑而延误的两分钟。
可是,这时功乐的心,却有另一个声音在远处呼唤着他,要他赶快过去。
“功乐,我刚刚看了这份报告,没有什么特别嘛!只不过是迟了两分钟。”岳父看了报告对他说。
“喔!是没什么特别。”功乐心神不宁地一直用右手碰触左手腕上的手表。
“但是,你平常很少会延误,发生什么事吗?”梁医生关心地说。
“没事,只是在医院遇到熟人。”功乐终于看着他。
“很熟的朋友?”梁医生又问。
“嗯!很早以前就认识的朋友。”他说了心中最想说的话。
第一部分木麻黄的心事(6)
“你的样子看起来好累,可能你真的需要休息了!但是假期真的不是很好安排,你要好好保重啊!”岳父关心地说。
“爸,你放心,我会自己照顾身体。”他一心只想赶快走掉,因为似乎有只巨大的章鱼触角拉着他的心想往外跑。
“回家后,记得喝汤,你妈今天炖了淮山枸杞鸡汤!喝喝汤,补一补身体啊!”岳父不放心地说。
“谢谢爸。”
“早点回家吧!”岳父叮咛他。
功乐飞也似的走出梁医生的办公室,换上便服开车离去。坐在车上的功乐,忍受不了车内密封似的孤寂,扭开收音机,功乐一听到旋律开始时,整个人就像被掏空一样,触动着他的心房。
记得 那天 你坐在我的面前
你的意愿很明显 等我的表现
我说 改天 等我有足够时间
我一定给你一次完美 爱情的宣言
多想 抓紧你每一瞬间
只怕故事已是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