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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书有什么关系?〃铁锁说:〃反正是他告诉我的。反正我不知道。〃繁花说:〃照你这么说,难道是别人替你下的种?雪娥要是知道你这么乱咬,非把你的嘴撕烂不可。你让人家雪娥以后怎么有脸见人?〃铁锁急了,先是双手乱抖,随后竟然扇起脸来:〃我,我,我也没说什么呀!〃繁花给庆书使了个眼色,让他准备记录。庆书没有翻本子,而是从抽屉里取出了一个扑克牌大小的录音机。繁花对铁锁说:〃那你现在可以说了。〃铁锁说:〃让我说什么呀?〃繁花说:〃雪娥是怎么怀孕的你就不用说了。不说我们也知道。怎么逃避了体检的,你也不用说了,我们查得出来的。你只要说出雪娥藏在哪里就行了。只要你说出来,我亲自去接她。〃铁锁说:〃我要是知道还能不告诉你?我是真不知道呀。〃看来这人是吃了秤砣了,铁了心了。繁花想,只可惜我是女的,还是名干部,好歹也是个人民公仆,不然我真敢扇他。繁花坐到了办公桌上,这样一来她就比铁锁还高了,说起话来好像就平添了一份威力。繁花正要训他,突然想起雪娥说的出门见到和尚的事。繁花就问:〃铁锁,前段时间你家门口是不是来了一个和尚?〃铁锁说:〃和尚?什么和尚?你总不会说雪娥跟和尚有一腿吧?〃繁花说:〃我要是雪娥,非把你的嘴撕烂不可。我是问你,你是不是遇到了一个和尚?〃铁锁这才说遇到过。繁花一拍大腿,顺风扯旗来了一段:〃你完了。你彻底完了。和尚是什么人?和尚能传宗接代吗?唉,你出门就遇到了和尚,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铁锁嘻嘻一笑,说:〃你说不是好兆头就不是好兆头了?那我的电视机是怎么摸来的?〃繁花一时还真的接不上茬了。庆书也傻了,眼神都变虚了。但繁花毕竟是繁花,怎么能让铁锁给唬住呢。繁花换了个坐姿,靠着墙,还把枕头当做靠垫靠着,那样子就像准备持久战了。繁花尽量把声音放平,说:〃那电视机你要是没摸住倒好了,摸住了反而坏事了。你是抓了芝麻丢了西瓜。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嘛。这是什么意思你懂吗?懂了就好。这说的就是你。就你这个样子,还想生个男孩?做梦吧你。〃铁锁说:〃豆豆也是女孩,你也遇到和尚了?〃繁花说:〃我没有你运气好,没遇到和尚。所以我想生什么就生什么,想生女孩就生了个豆豆。女孩好啊,女孩长大了孝顺。〃铁锁用鼻孔〃哼〃了一下,不吭声了。繁花说:〃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再想想吧,想通了就把雪娥交出来。〃铁锁呢,像个没事人似的,从地上捡起一只烟头,借庆书的火点着,有滋有味地抽上了。收回火机,庆书把那火机打得啪啪直响,突然来了一句:〃哈哈,拉丁美洲。〃话说得突然,繁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片刻之后,她才想到庆书是鹦鹉学舌,学的是麻县长。庆书又说:〃非洲。〃繁花想,庆书这是在提醒我呢,提醒我吓唬吓唬铁锁呢。但是麻县长的话怎么能当真呢?那只能吓唬三岁小孩儿。其实三岁小孩儿也吓唬不住,非洲又不是老虎。繁花正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铁锁突然扔掉烟头,说:〃对,非洲。娘那个,那娘儿们扔下我们爷儿仨,跑非洲去了。〃真是对牛弹琴了。要真是对着繁新的奶牛弹琴的话,那奶牛说不定还真的会像电视上说的多下几两奶呢。看来,铁锁连头奶牛都不如。繁花都懒得搭理他了。繁花顺手拿起一张报纸看了起来。看了一会儿,她掏出手机给小红打了个电话。趁电话没有接通,她对庆书说:〃呆会儿,你在会上提一下,这个月的手机费每人多报五十块钱。我批了就是了。〃小红的电话还是没有人接。繁花这才想到,小红可能带着铁锁的两个女儿出去转悠了,也可能是牵着那双姐妹的手,正挨家挨户通知干部们前来开会。她不想再看见铁锁,就从房间走了出来。空气中有股子臊味,还有股子腥味。臊是动物的臊,腥是男女裤裆的腥。臊了好啊,臊是牛欢马叫,是政绩和选票。腥呢?腥就得一分为二了。往好处说是男欢女爱,是子孙繁衍。往坏处说呢,那就是操来操去,把计划生育都操到脑后了。那是掉下去的政绩,是流走的选票,还是麻县长发火时黑成一片的麻子。
第二部分第十节 万事俱备
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一到下雨天,繁花就会想到房事,就会想到那股子腥味。她对那股子腥味有一种厌恶,但是怪就怪在这里,厌恶当中又有一种迷恋,而有了这迷恋就又有了一种不要脸的快意。他娘的,要不是铁锁这种鸡巴事,这会儿她真的会和殿军蜷在被窝里。豆豆就是在连绵的雨天怀上的。一想到豆豆只能和兔子一起玩儿,她的心就一软,就像一朵漏摘的棉花,还淋着雨,很可怜地挂在枝头。唉,其实刚才说给铁锁的那些话,她自己也是不信的。她只是迫不得已,信口胡说。她其实也想再生个男孩。他娘的,要不是干这个村委主任,必须给别的娘儿们做表率,她还真想一撅屁股再生一个。过了一会儿,开会的人都来了。祥民也来了。祥民把他的夏利车开进了院子,钥匙丢给了繁花。繁花问他,教堂修得怎么样了。祥民说:〃阿弥陀佛,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繁花问,那〃东风〃倒是什么玩意儿。祥民说:〃就差一个会布道的人。按说,我也能糊弄几句,可我是本地人呀。远处的和尚会念经,所以得从外面请。阿门。〃繁花听得想笑,顺嘴问了一声,要从哪里请。祥民说:〃东边、西边、北边都行,就是不能从南边请。〃门道还不少呢。至于为什么不能从南面请,祥民也有自己的解释:〃念过经的人都知道,南无阿弥陀佛嘛。〃这时候,繁奇过来了。繁奇说,他老伴想吃山药蛋,正宗的山西种的山药蛋。他问祥民什么时候去山西。祥民说,山西他是不敢再去了,那里的小伙子看见他的车就砸,说姑娘都被他抢光了,他的玻璃已经换了好几遍了。繁花说:〃千里姻缘一线牵嘛,有什么想不开的。〃祥民说:〃话可不能这么讲。我要把你卖到了山西,我姑父张殿军怎么办?还不把腿给我打瘸了。〃繁花拿着钥匙朝祥民打了过去:〃没大没小的,我这就打瘸了你。〃祥民立即装作瘸腿的样子,往大门口跑。地上有泥,他没跑几步,就像踩住了西瓜皮似的,一下子滑倒了。人们都笑了,坐到会议室以后那笑声仍在继续。他们就在那笑声中开始讨论雪娥的藏身之所。经过一夜的〃休整〃,庆书现在变得积极了。他放了头一炮。他提到了雪娥的娘家,十五里之外的姚家庄。女人出了事就往娘家跑,天经地义嘛。祥生提到了铁锁的舅家,姚家庄南边的水运村。理由是外甥是舅家的狗,吃了喝了还要叼着走。外甥媳妇肚子大了,当舅的自然不能不管,所以去一趟是免不了的。李雪石说,雪娥的舅家也得去一趟。繁花用钢笔敲了敲笔记本,说:〃好,雪娥的舅家也算上。〃祥生提到了丘陵地里的那个水泵房。那是农业学大寨的时候修的,从来就没用过。繁花说:〃改天,我问问李皓,他常在那里放羊。谁还要发言?〃铁锁一直站在门口,繁花让他贴墙避雨,他却站在雨中,浇了个半湿。嗬,他可真会玩啊。先玩了个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这会儿又玩上了苦肉计。你不是想玩吗,我就让你玩个痛快。会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祥生问繁花,要不要叫他进来?繁花说,叫他再淋一会儿吧,淋了好,淋了就清醒了。会议快结束的时候,繁花吐口了,让庆书把他叫了进来。铁锁前脚进门,繁花就扯起桌布,兜脸甩给了他,叫他先把雨水擦干。当着众人的面,繁花问他:〃铁锁,我们的工作重心是什么,你知道吧?〃铁锁说:〃经济建设嘛。〃繁花说:〃不简单,铁锁不简单,铁锁还是懂政治的。但是!因为你,就因为你,因为雪娥的肚子,我们的工作重心已经转移了。这是什么错误?这是政治错误啊。〃听到〃政治错误〃四个字,铁锁似乎有点慌了。还摸了摸头,好像在估算那〃帽子〃是否合适。繁花又吼了一声:〃再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说出雪娥的下落,这事就当没有发生过。〃铁锁说:〃你们不是说去非洲了吗?〃繁花说:〃都看见了吧?他是吃了秤砣了呀。〃人们都说是,是铁了心了。繁花说:〃找人的费用村里不能再垫了。具体该谁掏,大家都心里有数,羊毛要出在羊身上嘛。〃这时候,庆书说:〃这个月,手机费肯定要往上蹦了。〃繁花说:〃那也是工作需要嘛。大家说说该怎么办?祥生你说呢?〃祥生说:〃你做主吧。〃繁花说:〃你先拿个意见出来嘛。〃祥生的口气有点变了,都有点撂挑子的意思了。祥生说:〃我什么事都没意见。〃繁花笑了笑,说:〃反正我们不能再往里面贴钱了。这样吧,每人先补五十块钱。我想,这五十块钱,也会出在羊身上的。〃麦田里起了一层雾,白雾中落着一群乌鸦。车经过的时候,乌鸦飞了起来,雾也被搅乱了,乍一看,好像乌鸦是身披着轻纱在飞。这会儿,繁花正领着一干人,直奔姚家庄。车是庆书开的,庆书还特意带上了一截武装带,准备捆人呢。繁花当然知道雪娥不会躲在姚家庄,但她还是决定去一趟。姚家庄紧挨着麻县长的老家张店村,它们都属于南辕乡。她的老同学,也就是南辕乡的乡长刘俊杰,和麻县长私交很好。她想,退一步说,最后要是没能找到雪娥,刘俊杰也可以替她给麻县长捎话,说她是尽了力的。这会儿,她掏出手机给刘俊杰打了个电话。她没说她是孔繁花,说了,那小子可能就溜了。刘俊杰牛皮哄哄地〃喂喂喂〃,问她是〃哪一位〃。繁花用普通话说:〃报告一下你目前的位置。〃完全是上级的口气。刘俊杰一下子谦恭起来了,繁花能想像到他耸起了双肩,缩起了脖子。刘俊杰报告说,他正要下乡,因为风雨来得骤,他得下去检查一下农田灌溉设施。还说他现在充分认识到,农闲时不修渠,到了排涝、浇地的时候,临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