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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乐立刻精神大振,这样一来,连“下人和主子混在一起”的罪过都可以免掉,她现在可不是大丫头喜乐了,是乔大小姐的替身哎!
乔家的粗使下人们都手脚麻利,片刻功夫已就地取材用木材石头在亭中搭了个小台,擦去水滴,牌局就开了。
这一战,不同于各人平日里迎来送往间的交际应酬,只因都怀着让别人好看的心思,全来真格,手头功夫一点都没掖着,只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到头来,竟是日日没事便与乔家其他下人过招的喜乐赢得最多。万花楼的姑娘们虽然功夫也精,到底平日里与她们对玩的不是水平相差无几的青楼姐妹就是心不在焉的客人,终不及乔家的大丫头被各种刁蛮的对手磨练得牌技出神入化。乔大少爷就更不值得一提,平时虽然也交了些玩这些把戏的狐朋狗友,可在一起玩时输赢都是有计划的,总是半真半假,不着痕迹的输牌本事他倒练得好,玩真本事赢牌?还真得再练练。
不玩牌不过看得懂输赢的乔湘影索性坐到喜乐身后,眉飞色舞。
不玩牌不过被乔荆江拉到身后陪看的钟灵一声不吭,静静看着相公咬牙切齿。
不知什么时候,雨停下来。
钟灵看看牌局,一局已完,“相公,该起身了。”她小声提醒。
“再玩一会儿。”乔荆江头也不回。
“雨停了。”
“就一会儿。”
喜乐看看钟灵,站起来。
“乔公子,你该不会一输就跑吧?”陶飞燕咯咯地笑,一把抓住乔荆江的袖子,美目流转,艳丽得好看,“奴家不许你耍赖哦!”
尾音拖得长长的,几分娇嗔,几分柔媚。
“我一个堂堂男子汉怎会耍赖?”乔荆江豪气万丈地宣布,“我定会赢回来!”
钟灵站起身:“相公,时候不早了,该回家去。”
乔荆江不耐烦地挥挥手:“我自有分寸。”
陶飞燕笑道:“是啊,少夫人不用急,等乔少爷玩够了,自然会回去的。”
“是么?”钟灵淡淡一笑,走上前来,伸出手来轻轻拨过相公的下巴。
乔荆江一楞之下,脸已经与钟灵一双清澈的大眼对上。
那双眼睛里只有宁静,宛如深不见底的潭水。
抚在他脸上的娘子的手指是凉的,虽然柔软,却没有什么温度。
“那么妾身就不扰相公的雅兴了,”她口吻平静地叮嘱,“妾身恐家中挂念,先回家去,请相公自把分寸,玩够了后回来。”
“娘子……”乔荆江喃喃。
钟灵放下抚在乔荆江脸颊的手,微笑,躬身,行礼,“请继续。”她说,转身出亭。
亭子外边,家人们已经收起布篷等家什备好车马。
乔湘影站起来,随嫂子出亭去。
“小姐!”喜乐叫一声,匆匆向乔荆江行个礼,追过去扶钟灵上车。
“大哥,你就陪三位姑娘再玩一会儿吧。”乔湘影回头对发呆的乔荆江点点头,“嫂子我会照看好的。”
不过转眼之间,亭前众人走得干净,只剩乔家大公子一人陪在亭中,竟是连个小厮都不肯留下。少奶奶和大小姐走的时候,并没有特令所有人都跟回去,可也没有特令谁留下。谁去谁留,都凭自愿,看来,大家都不想打扰公子的雅兴。
“什么意思嘛!”乔荆江望着渐行渐远的背影,怒上眉梢。
“还不去追么?”陶飞燕收回揪着乔荆江袖子的手,托着香腮歪着脑袋打量众叛亲离的乔大少爷,“乔公子啊,若你不打算把奴家娶回去做二少奶奶三少奶奶或者四少奶奶,还是快点追过去稳住大少奶奶吧。”
乔荆江直直的把眼神转过来盯着她的脸:“你……”
“奴家还有大好的日子可过,并不想去和公候之女争做黄脸婆哦。”陶飞燕好整以暇地望着他。
“莫非你在整我?”
陶花魁笑了,笑得很开心,她竖起指头摇一摇:“错,奴家不是整你,是整她。”指尖指向快不见的远方的车马影子,“公子不知道么?青楼花魁和良家妇女一向是看不对眼的。”
乔荆江回过神,跳起来,慌慌跑去亭外牵马,口中叫道:“陶飞燕!今儿被你戏弄算还我以前欠你的,往后再这样我定然找你算帐!”
花魁手指间夹着丝帕摇摇,以示送别,坐在亭中笑得灿烂:“乔公子哎,奴家对你一片倾心,就怕你不来,若是算帐能让公子常过来,奴家往后一定多多得罪。”
乔荆江在马上晃一晃,万花楼的姑娘们笑成一片。
前面的大车走得不快,乔荆江策马奔了一会儿就赶上了,山道不宽,他无法骑到大车边,只好跟在后面慢慢行,好容易下了山,走到平道上,他一夹马腹,骑到车窗边上。
“娘子?”他小声地叫。
车窗的布帘掀开,露出钟灵平静的脸:“相公,何事?”
“你生气了么?”
“生什么气?”
“我玩得太久。”
“妾身可有不快的表示?”
“……我怎知你的离去是否就是表示。”乔荆江讷讷。
“相公,你我一早出来,家中见到雨,必已十分担心,若雨停还不回,只怕会东想西想,妾身为家中人计,自然是先回去报个平安比较妥当。”钟灵言道,“这与不快有何关系?”
乔荆江觉得很闷:“只是娘子也太不给面子了。”
钟灵面色诧异:“此话怎讲?”
“我一个大男人,总有些在外面的应酬,你不喜欢倒也罢了,怎么说走就走,还带走一干人等,让我只能在后面追,外人看见,还不说我惧内?”乔荆江十分不快,“你何时把乔府人心都收买了去?我倒不知道你这么会挖我墙角的。”
“越说越不象话了!”突然乔湘影把钟灵从窗口扒开,愤怒地把脑袋凑过来,“大哥还真是给鼻子就上脸啊?今儿我才知道你以前都和什么人混在一起,难怪别人都说和你交友是误交损友。”
乔荆江瞟她一眼,冷笑道:“湘影,薛毅要走,可不一定是烦了我的缘故。今儿我已经被你们这帮女人整够,你就不要再把什么帐都算到我身上好不好?”
“你!”乔湘影脸色大变,正欲发作,钟灵将她轻轻搂住拉回帘后,乔荆江只听她在里面细细劝慰,湘影先还言辞激烈地辨驳两句,后来就没了声音。
好人还都给她做尽了……乔荆江脸上阴晴不定。
过一会儿,乔湘影掀开前面的帘子,从马车中探出半个身子向乔荆江招手:“大哥,马鞭子借来一用。”
“作什么?”乔荆江警觉地问。
“放心啦,不是用来打人的就是。”乔湘影脸上笑眯眯的,又恢复了乖乖女的模样。
乔荆江迟疑一下,把手中的马鞭递过去。
马鞭的把子很细,精致的藤编手艺,一向是乔荆江心爱之物。
乔湘影拿在手上看了看,两手一握鞭把,提气,运气。
“哈!”她娇喝一声,双手一使劲,“啪”的一声,将藤把掰为两截!
乔大小姐的内功打架不行,破坏东西绰绰有余。
“你干什么!”乔荆江不敢置信地看着宝贝的碎尸从车中被抛出来。
“惩恶扬善啊,”乔湘影心情愉快地回答,“既然正主子舍不得你受委屈,我这个拔刀相助的就只好借你的身外之物表现一下正义了。”
阴火在乔荆江心底慢慢上升。
“那我现在拿什么策马?”他强压火头问。
“拍拍马屁吧。”乔湘影不以为然地缩回帘后去。
“这是你的意思吗?”乔荆江隔着窗帘问车内的钟灵。
“不是。”帘里传来钟灵冷清的回答,“相公,先前是我考虑不周,未能保全相公的面子,实在对不起。相公大可放心,妾身既然与相公有过约定,自然不会对相公的所作所为有何牵制,今儿的事,是相公多虑了。”
帘里帘外都是一阵沉默。
好半天,乔湘影好奇地问道:“嫂子,是什么约定啊?”
钟灵并无什么感情色彩的声音从帘后传来:“也没什么,一个过日子的约定。”
那声音,好象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无关于她的人生,也无关于他的人生。
“我倒忘了还有那个约定。果然,是我多虑了。”乔荆江苦笑一声,“原来由始至终就只有我一个人在玩儿,一不小心还玩得忘形了,你倒是一直都很清醒。”
钟灵没有回答。
“好吧,那我接着玩,你们先回府里去好好过日子吧。”乔荆江一夹马腹,越过马车,向前边道上就走。
“大哥,你去哪里?”乔湘影觉出不对,大叫道。
前面传回乔荆江气急败坏的回答:“万花楼!”
“嫂子!”乔湘影惊叫一声,回头。
却见钟灵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
“怎么办?”乔湘影担心地问。
“回家。”
※※※
雨后的桥头,柳丝儿柔,水滴儿清,一切都被洗得有股清新的气息,走在路上的人也脚步轻盈。
看上去人人都自在,除了在河边上遛达的留候家大少爷。
他走过来,走过去,看天,看河,看人,有时深吸口气,有时又长叹口气。
一块圆圆的小石头被他从泥里踢出来,踢到这边,又踢到那边,泥都踢干净了。
乔大少的心情并没有随着石头上的泥巴一块儿被踢干净,相反,还越来越沉重了。
在又一次长叹口气后,他抬起头,再次无聊地看向小河对面的街道。
街道上行人还是很多,走来走去的,没人注意到这边。
一个青衫的男子悠闲的在人群中走着,手里拿着一个荷叶包。
乔荆江看见这人,眼光突然亮起来。
他弯腰,顺手抓起脚边的小石头扔过去。
小石头飞过河面,不偏不倚地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