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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有自知之明,凭自己一身三脚猫的功大,别说不堪凭指力划裂铁门,便想用力刻下一小块铁来,也是不易,那怎堪与这等具有非凡功力之人对敌,见着面还不只剩下死路一条吗?
但要犯在自己手上丢了,若是不追上一追,则不但无法向寨主交待,将来幕阜山主怪罪下来,也吃不消!
故此,他明知追也无用,却仍然装作震怒,责骂了守牢喽罗一顿,孤身追下山去!
下山之后,双头蛇解元一摇三摆。毫不着急,顺途而行,费去了两日功夫,方才到达三河坝!
三河坝地方虽然不大,却是个南来北往的必经要道,十分热闹。
凡是这热闹的处所,向来是吃喝嫖赌的所在,双头蛇解元一到了这里,正是得其所哉,哪舍得再走。
因此,便留住了下来!
店小二热心向各店问询,正巧双头蛇解元在另一店里用饭,闻得那小二一番形容,正是逃走的李玉琪模样,便不由留了心。
他故意与小二搭扯几句,乘机问知寻人的乃是两名美绝人寰的女客,心中一动,便想到必是传说中与李玉琪同行的两个妞儿了。
他想,既然李玉琪走失不见,若能想法子擒住这两个女人,不但可以乐上一乐,更还是奇功一件呢?
因此,他暗暗打定了坏主意!
朱玉玲两姐妹却并不知晓。
她们皆情绪十分低沉,再加上几天的焦急不安,奔波劳累,虽然两人都具有极深的功力,但却总不免疲倦异常。
饭后,两人和衣并卧在榻上,彼此交换着叹息与哀怨,但不久却相继被疲倦征服,而沉沉睡去!
神猱红儿性最喜酒,往日与李玉琪处在一起,不敢放肆,怕惹得主人愤怒,责备于他。
这几天李玉琪失踪不见,红儿虽也颇听两位少奶的吩咐,但每当夜晚,就偷偷溜出去,到处寻找酒窟,饮他个饱。
今晚亦复如此,红儿一等“玑、玲”两姐妹睡熟,便由后窗上钻出室外,仗着嗅觉灵敏,径直摸入店后酒窟中去了!
更声在街道上不断传出三响,正是夜行人行动的时机,朱玉玲两姐妹所居的店房后墙上,蓦地翻落一条黑影!
凭着落地所发的“咕咯”一声,便知道这人的功夫未见高明,自己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故此行动上极为小心。
他悄悄顺墙根溜走,还尽量想法子抑住呼吸,一步一顿,像只耗子般摸到朱、苏两姐妹所居的窗下。
他倾耳谛听,直到能确切地听出房中人确已睡熟,方才放心。
只是,他仍不敢有丝毫大意,他蹲下身子,整个缩入墙角暗影之后,自怀内摸出根长长的墨黑管子。
那管子前后细如小指,中段肿起核桃般一个大包,包上有一小孔,小孔里有一条引线露在包外。
那人将管子检查一番,径自囊中取出火烟,先将引线迅速点着,然后又赶紧把火熠熄灭。
火光虽只一现,但这人的面孔,却映现无遗,正是那双头蛇解元。
双头蛇解元闻知朱玉玲、苏玉玑来至此间,心中忽发奇想,忘图擒住两人建立奇功。
他尾随店小二摸人店内、弄清了两人所居之处,三更时分,便自孤身前来欲擒她两人。
凭他的本领,一千个解元,也休想胜过朱、苏两人,只是下流人有的是下流办法,功夫不行,偷袭、暗算却是拿手。
他所持的墨黑管子,便是他的擒人法宝——下五门的迷魂熏香。
解元燃着了熏香,蹲在墙角上,直等到管口冒出白烟,方才又溜回朱、苏两人的窗下。
他缓缓直起腰,用管口扎破窗纸,一头伸入窗内,一头含在口里,使劲地往里猛吹!
一刹那,室内烟雾迷漫,床上的两位丽人,梦中不察,嗅人少许,立即打了两个喷嚏,晕迷得人事不省。
双头蛇解元在窗外听得清楚,心头大乐,已知两人着了道儿!
不过,为小心起见,他又等了片刻,方才自囊中摸出个小尖刀,橇开窗户,爬进房去!
房内,一片漆黑,双头蛇功力有限,根本看不见东西,不过,他有恃无恐,用不着再存顾忌,便打着火熠子,火光一闪,室内大放光明,双头蛇扫目一瞧,油灯正放在榻边桌上。
他走近榻边,先燃着灯火,面上露出十分得意的狞笑,猛听得榻上“咔”的一响,这响声虽然不大,但在这半夜深更,确有点令人悚然,解元闻得,当时就吓得往后直退,目光也速即瞪大,盯在榻中。
榻中,并卧着一双美人,霜雪的肌肤艳容,在灯光下格外迷人,只是,此际她俩人呼吸均细,显已晕迷得人事不省了!
俗语云:“色胆包天”,虽然那一响十分的可疑,但面对这天赐良机,双头蛇怎肯放过呢?
他一时欲血沸腾,双目显现出淫毒光芒,往榻上扑去。
哪知,方近榻边,猛瞥见覆盖两人的棉被上,盘踞着一只碗大的碧蜘蛛,张牙舞爪,狞恶怕人至极!
双头蛇解元大叫一声,色胆丧尽,回头便跑,方爬上后窗口,颈上一阵剧痛,跌翻倒在窗外,死在地上!
原来,那神蛛碧儿,道行千年,深具灵性,自被李玉琪收复之后,野性化去不少,对朱、苏两人,更是亲善至极,并不因李玉琪不在,而撒野逃逸。
这晚朱、苏两人倦极而眠,忘却将它放出,但它仍能在玉葫芦中,察觉到外间气息有异。
故此,它径自顶开玉盖,跳将出来,而那一声轻响,也便是由此而发。
双头蛇解元若非是色欲蒙心,早早走开,碧儿也不会伤他,却不想死星照命,他偏偏还要往榻上扑奔。
神蛛碧儿这才大怒,“嘶”声一叫!闪电般追将过去,在双头蛇解元的颈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这一口深具其毒,任你是铁打金刚,也逃不过劫数,而解元中上,不但立刻毙命,一时三刻更化成一泡黑水,连个尸首都存留不下。
翌日,朱、苏两人直睡到中午,方才醒来,但是头脑仍是觉得晕晕沉沉的不大自在。
两人因此十分诧异,记不起昨夜发生何事,看看室内,红儿醉薰薰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后窗洞开,寒风呼呼吹入,神蛛碧儿在房角上吐丝结网,悠然自得,也不知是谁将他放出的!
朱玉玲经验丰富,一看这等情况,疾奔到后窗一看,窗台上有两只泥脚印,窗下一滩黑水,黑水里尚泡着一柄钢刀,暗镖之类的兵刃。
朱玉玲深知神蛛之能,心中一惊,醒悟昨夜必有贼人摸进,却被神蛛碧儿毒死窗下。
因此,她心中又惊且惭,更十分感动地叫道:“哎呀,碧儿,这是你干的吗?”
碧儿在网上“嘶”的一叫,算作是回答了。朱玉玲遂又对面呈疑色的苏玉玑道:“玑妹妹你看啊?昨夜要不是碧儿,咱们不知道是生是死呢!”
朱玉玲将自己所想的说出,苏玉玑因之也十分吃惊。
她见那窗下,未化的一堆破烂兵刃,摆着甚是碍眼,便建议让红儿,把它拿去埋掉了。
朱玉玲知道,那黑水仍有巨毒,沾上一点,也必被毒毙,那地方虽非道路,却也不能不防,日后或有人倒霉沾上。
于是,她便令神蛛碧儿将巨毒化净,然后才走近桌边拍醒红儿,吩咐他埋那堆破烂兵刃。
用过午饭,两人已完全复原,算过房钱,便急急催马上路!
二人、三马、一骤沿官道直扑金陵,一路上越过马坝、桐城、天长、四号墩、六合等地,无论是打尖住店,都不忘打听李玉琪的消息!
但人海茫茫,何异于在大海中捞针。故此,每次的询问,得到的都是些失望的回答!
因此,她俩整日里愁颜相对,娇容上难得见欢畅的笑容了!
这日,两人离开六合,驰上官道,迎头遇着个老花子阻住去路!
苏玉玑一马当先,正有一肚子闷气,无处发泄,一瞥见人影拦路,也不看清楚是谁,冲口就叱骂道:“死花子,想找死……”
叱骂出口,这地看清,原来那花子不是别人,正是在泰山万柳山庄,会过一面的竹杖神乞余大维。
她慌忙把话咽住,红着脸飞身走下马来,冲着那竹杖神乞余大维福了一福,然后说道:
“方才未看清是老前辈大驾,冒犯之处,请老前辈担待一二,小女子给你老人家陪礼了!”
竹杖神乞余大维虽见过苏玉玑,但那时苏玉玑却是个男人打扮,此时骤尔闻得这番似是素识的话来,他不由十分惊诧,方想开口,朱玉玲也己如飞驰至,一把抓住老花子的衣袖,一边激动地道:“余师怕,你老怎么在这里啊!可想死侄女了!”
余大维不但早已看见了她,并还认得那两匹神骏宝驹,故而虽不知苏玉玑是谁,却料定必是与朱玉玲同路之人,老花子生性幽默,极爱玩笑,方才蓦地现身在苏玉玑马前。
当然,他既然有意玩笑,苏玉玑骂他一句,他也必不会放在心上的,此时一见朱玉玲,对他这么亲热,直乐得哈哈大笑,道:“好侄女,亏你小心眼里,还记得我这叫花子,真难得!”
说着,又疑惑地望望苏玉玑,继道:“这位小妞是谁啊!怎么我老花子,会记不起来了呢?”
朱王玲见状,“嗤嗤”一笑,愁颜因之略展,道:“她吗?她就是苏相公呀!师伯不记得‘玉哥哥’的‘弟弟’了吗?”
竹杖神乞余大维哎呀一叫,故作吃惊之状,上下打量着苏玉玑,逗得朱玉玲娇笑连连,却看得苏玉玑满面羞红。
余大维看了半晌,方摇头晃脑,煞有其事地道:“怪不得目前江湖中传说纷纷,说什么北道中出现了一龙双凤,联袂南下,老花子推想半日,只知那一龙是指李公子,一凤是指我的好侄女,但另一凤老花子却再也猜不出谁来了!原来,敢情是小子变的,你呀!可真厉害,想当日假扮小子,竟能将一干老江湖与我要饭的瞒过,我老花子可真佩服!”
这席话连说带比划,再加上一身破烂,一头乱糟糟的白发,一根青竹杖,真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