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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长风-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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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好了,呆会儿我再来聆听教益。”    
    “还要呆会儿?”    
    “我这就送赛小姐回家去!”    
    赛明军立即说:    
    “不,别阻你办正经事,我可以叫车子回去的。”    
    谢书琛太太立即插嘴:    
    “那可不必,反正有司机闲着,我嘱他开部车,随便你使唤。”    
    才说完这话,就嘱咐身旁的佣人说:    
    “叫阿成备车。”    
    谢适文怪不好意思地随着赛明军走出谢家大门,轻轻地说了一声:    
    “明天见!”    
    再嘱咐司机先到隔壁施家去接回嘉晖,也就只得目送赛明军离去了。    
    明军坐在车子里,百般感触,千般难过。    
    难怪说一入侯门深似海,在大富大贵的人家眼前走动,说多难就有多难。    
    明军不是想起自己,她只是想起左思程。    
    干辛万苦的挤进侯门巨户之内,究竟得着的是否足以弥补失去的呢?    
    如果自己有选择,她宁可终生跟徐玉圆这等舒服的朋友交往。像今天,似乎跟谢适文做了半日平起平坐的朋友似,到头来还是被那位谢书琛太太送上一记闷棍,她的严峻与冷淡,异乎常人,真是太教人不安了。    
    奇怪怎么会有一个如许谦虚、随和、磊落、明快的儿子?    
    无可否认,对谢适文的印象是相当好的。尤其儿子一整个晚上,把这位谢叔叔挂在嘴边。    
    谢适文是多少个少女梦寐以求的配偶,可不得而知;这一夜,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只想着一个人。    
    赛明军。    
    打从第一眼就已经对她有了印象。一直在工作上头,只发觉这个女同事从不多言多语,只埋头苦干,那股忠诚正直的劲道,直撼人心。    
    谢适文不期然地觉得他跟她是有一重缘分的。    
    像今晚,在母亲的安排下,结识了那位叫冯荔云的钢业大王之女,真是完全不是味道。    
    母亲频频地叮嘱说:    
    “冯家有女初长成,不知几多王孙公子在站着等?你要好自为之。”    
    见了面之后,单是冯荔云那身服装就叫人吃不消,才不过是普通的一顿家庭晚饭,穿得像爱登士家庭的小巫婆似,胸前两堆白肉,分明是使尽八宝让它们外露逞强,只像个三流的歌星,怎么像是大家闺秀。    
    母亲还不住的一味对她赞叹,逗得那对冯启业先生夫人笑逐颜开,把谢适文闷昏头脑。    
    在园子里,冯荔云跟他聊天时问:    
    “喜欢什么运动?”    
    谢适文答:    
    “什么也不喜欢,我畏水畏高畏难,故此水陆两路的运动皆不宜。”    
    “那么,跳舞呢?”    
    “更无兴趣。”    
    “你究竟有什么兴趣?”    
    “研究戈尔巴乔夫的政纲,和他跟俄罗斯总统叶利钦的政治关系。他们的瓜葛正在拉开序幕,后者昨天还表示,在戈尔巴乔夫所提的新联盟条约之中,还有一些重要的歧见有待解决。叶利钦表示,还有三个问题需要继续商讨,包括条约签字国的分权问题及关于税收的敏感性问题。    
    “他说‘实质工作已经完成,但关乎条约的全部条款最后协议未有一致意见’。    
    “他又提到俄罗斯的外交政策,强调外交政策的重点是改善国内民生。    
    “他说:‘鉴于俄罗斯面对着复杂的情况,我们的外交政策应以解决内部燃眉之急为主要目标。’    
    “叶利钦在议会内慷慨激昂……”    
    谢适文还未演讲完毕,就气得冯荔云掉头走回屋内去。    
    谢适文管自在园子内笑个半死。    
    他知道母亲的心意。    
    然,母亲并不知道他的心意。    
    谢适文需要一个温柔如水、美丽而不刺眼的女人:既可以陪他亮相人前,又能在事业上助他一臂之力。    
    没想到,被父母召回香港来,一脚踏进建煌,就遇上了赛明军。    
    无可否认,她是鹤立鸡群的。    
    尤其出众的,怕是她的性格。    
    谢适文并不愚蠢,他完全觉察得到赛明军差不多是极少数没有以贪婪眼光看他,以暧昧行动引他注意的女子。    
    任何光明磊落的人物与行径,其实都是别具风采与韵味的。    
    谢适文只愿长夜快点过去,他好站起来,回公司里,就能见着赛明军了。    
    赛明军也有一点点的兴奋,不是为了谢适文,而是为了谢适文昨天给她提过的拓展本城最大规模的百货商场计划。    
    难得参与这个业务大计,必定可以使自己的专业知识增加多倍。这个教育的过程是极之难得的。且可使赛明军更能鼓起勇气,应付因左思程关系所出现的工作困难与矛盾。    
    她绝早就上班来,把她历年来输进电脑内的有关大型百货商场营运的一些资料和意见,立即翻出来,备了一份送给谢适文。    
    谢适文在对讲机传来的声音是异常喜悦的:    
    “明军,你是否整夜不眠,把这份报告赶出来!”    
    “生安白造也要多过十二小时才能完成,怎么会是一夜的成果?”明军笑。    
    “那么,你有一根神仙棒。”    
    “嘘,是多年的心得,给你一份,看能不能刺激思路,有点用处。”    
    “用处是太大了。我没有见过如你这样效率高而又处事有条不紊的职员。”    
    “多谢你的鼓励。”    
    “明军,今天将成吾日,拜你之赐。”    
    “我以为这句话应该由我说的。”    
    “可否约你一同午膳?”    
    明军轻快地答:    
    “快餐?”    
    “不,不,我嘱秘书于美国会所订了位置。”    
    “好,呆会见。”    
    赛明军跟谢适文才午膳回来,差不多整个建煌写字楼内的人都已知道这个约会。    
    一时间,明军的办公室其门如市。    
    同事们借故来研讨公事,跟明军套套交情。那小图又要急急的记下,哪些同事想约明军午膳了。    
    不是说社会只各家自扫门前雪的社会吗?    
    没错,然,走对了门路,烧对了灶头,对自己得益极大,这可不能不留心,不快刀斩乱麻,不捷足先登。    
    


第二部分昨夜长风(19)

    世界也是争先恐后,唯恐自己吃了亏的世界。    
    明军并没有太留意这些变化,她一直埋头苦干,把午膳时谢适文提出的各种问题,写下来,找寻营业数据资料,好代谢适文解答,这对他如何兴建沙田华园广场东翼是有绝对帮助的。    
    直至小图下班了,明军还是伏在办公桌上写、写、写,或托着腮帮,全神思考一个问题。    
    突然,台头的对讲机传来声音:    
    “你办公室内有人吗?”    
    对方这样说。    
    明军一愣,很下意识地答:    
    “没有。”    
    “我这就过来,你等着。”    
    明军整个的呆住了。    
    那声音,经过了两分钟的细想之后,她才识得是谁。    
    左思程。    
    他说,他要来自己的办公室。    
    还在于问明白她是否独处之后,他说他要过来看自己。    
    赛明军心如鹿撞,不辨悲喜,不识惊惧。    
    她只是茫然。    
    望住门口发呆。    
    天,左思程跑来找她干什么?    
    是不是大兴问罪之师?只为自己开罪了谢家三小姐,虽得着了谢适文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表面上过了一个难关;然,左思程与其妻有权仍不买账。    
    他在暗忖,自己在明。地位上,更是高下分明,他要怎么样作出对付裁决,怕也是适随尊便了吧!    
    早晚要来的迫害,是始终都躲不开的。    
    赛明军闭一闭眼,打算引颈就戮。    
    办公室的门不叩而开,呆见左思程。    
    他并没有太多的面部表情,活脱脱一个冷血杀手似。    
    左思程望了明军一眼,说:    
    “你今晚有约吗?”    
    明军下意识地摇摇头。    
    “那好,拿回你的手袋,我们走,我有话不宜在此地跟你讲!”    
    明军呆着,并没有回答。    
    她很想跟左思程说,有话讲在这里交代吧!    
    然,明军说不出口来。    
    左思程之于她,始终有一股不可抗拒的权威。    
    “走吧!”    
    对方这么一催促,赛明军就只好站起来。    
    上了左思程的跑车,一直风驰电掣的驶向南区赤柱。    
    路上,谁都没说话。    
    左思程显然是满怀心事的。    
    赛明军的心差点就要吐出口腔来。    
    似乎对方一表态,就是自己的末日似。    
    明军想,不是掉了一份工那么简单,他的行动将代表左思程对自己的、彻底的、毫无保留的赶尽杀绝。    
    这叫明军怎么受?    
    左思程若要赛明军立即永远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内,赛明军是肯还是不肯。    
    肯了,也不只是日后生活成了难题,而是把她这几年来极力保存下来的自尊刹那间粉碎掉。    
    不可以再一次为了左思程的个人利益,而对赛明军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赛明军在心里想,左思程可以不再珍惜她的痴恋,不再理会她的死活,但他最低限度不能剥夺她赖以生存下去的个人尊严,不能冒犯她以多方争取维护得来的社会地位,不能待薄她以劳力心力挽回来的一份职业。    
    至于儿子,他可以不认,可以不养,但总不能连左嘉晖的一口安乐茶饭,一处容身之地,一份安乐的生活,都肆意褫夺!    
    赛明军差一点点就要打哆嗦。    
    她是越想就越惶恐的。    
    车子停在赤柱尽头的转弯处。    
    左思程回转身来,直直的望住赛明军。    
    “你一点都没有变,为什么?”左思程看牢着赛明军说这句话。    
    明军不晓得答。    
    “竟可以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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