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阿虎拽了一句文:〃说这就叫世风日下;美丑不分!〃
存根说这种世相也不是一天就形成的;不知不觉中人也就慢慢适应了;见怪不怪了;有时候自己做过了回头才觉得;都不晓得啥时被这风气同化了。
福生却叹了口气;虽说现在吃好的穿好的玩好的;收入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可人却觉得累;还不如以前穷的时候;那时候虽然苦;缺吃少穿的;却容易得到真快乐;吃一顿肉就开心得不得了;来个电影船像过节一样…〃说实在的;不是我人贱;有时候我还真怀念那时候。〃
月红笑道:〃你还真是贱;果真回到那个时候你一天也捱不下来。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偷了家里一个鸡蛋到商店里卖了六分钱;五分钱买块烧饼;一分钱买糖;被你爸爸打得屙了一裤子的事?〃
福生连连告饶:〃好嫂子;别提这事;现在大家正在吃酒哩!〃
大伙儿全笑起来。
174、 祸事前的预兆
存扣睡在楼上东房里;黑暗中仍想着酒桌上谈的话题。他想改革开放这些年来;物质文明是上来了;精神文明却有些脱节了。很多人在现代文明面前得了一种富贵病。人的精神被很多不好的消极的东西污染了。
就像被污染的河流中生活的鱼一样;虽然有些地方不健康了;但也适应了;就像哥哥说的那样;自己做过了不好的事回头才觉得;都不晓得啥时被这风气同化了…他存扣这么轻易地就跟保连去浴室〃泡〃了〃小姐〃;对爱人出了轨;背离了人格尊严;其实真的大概很早就无意识中认可了这个;认为也正常…现在做出来了;才晓得后悔。农村经济的发展腾飞却使许多珍贵的纯朴的东西在悄然消失;净土不再;…难道繁荣的同时一定要有所堕落么?难道我们的生活奔向小康非得以失去本真和快乐为代价吗?…
存扣想得头疼。好不容易才在迷糊中睡着了。
半夜里却被室内一阵劈哩啪啦的响动惊醒了。侧耳倾听;这声音又没了。复要睡着时;声音又出来了。仿佛来自柜顶上。像捉上岸的大头鲢子;急剧地甩着尾巴。又像是某种紧张地示警…
是老鼠?那这老鼠也太猖獗了!
存扣打开灯。朝发声响处望去。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箱子。
那个装着秀平辫子的箱子!
难道…是她发出的声音?这么急?她急什么?她要暗示什么?她要告诉我什么?
〃秀平!〃存扣轻唤着。下了地;踩上一张椅子;小心地托下了那个箱子。
慢慢地打开。在两摞旧课本中间他看到了那个散开了的蓝色方巾;方巾中那根系着红头绳的大辫子。头绳有些松了;辫梢有些乱。如果刚才是这辫子在响;在摆动;那她用了多大的劲啊!
〃姐姐;你响什么呢?〃存扣悲从中来。小心地扎好头绳;在辫子上轻轻摩挲…
存扣次日回到了盐城。夜里春妮在被窝里拥着他;说不知怎么的;你走的这两天我老是觉得发慌;上课都走神;晚上睡觉在床上摸来摸去也摸不到个人;半夜做梦把自己都吓得坐起来;只好溜到儿子房间里搂着孩子睡;你说这是咋回事;以前没有过这样子的;以后没大事不放你出去了。存扣听得心潮起伏;紧紧搂住了妻子。
春妮的手就不大安分;存扣晓得妻子想亲热。但却硬不起来;怎么也硬不起来。以前没有过的。又惊又急;头上都生了汗。春妮问怎么啦;存扣忙调整呼吸;摒除杂念;才有用了。便疯狂地做;春妮都忍不住喊出大声来了。事毕;存扣像虚脱似的瘫在床上;喘气。春妮嗔怪丈夫:〃呆瓜;像疯子。你还当自己二十五岁呀;家去一趟吃了人参啦;以后可不许这样凶。〃抱住丈夫安逸地睡了。黑暗中存扣有种想流泪的感觉。
第二天早上一起来;存扣就觉得心神不宁;眼皮直跳。骑摩托车到两边商场里去看看;路上先是不注意闯了红灯;被交警罚了款;接着车子拐上人行道时又差点撞了一个骑轻便三轮车的老人的车屁股;惊得冷汗都出来了。他真是郁闷;自问:怎么回事;我?
恍恍惚惚的一天。晚上朋友喊他到工人文化馆东面的〃黄海大酒楼〃喝酒;他去了。去喝酒换换心情。八个人喝掉六瓶白酒;两箱半啤酒。个个都喝得有些高了。他们都是打的来的;还是打的回去;只有存扣是骑的摩托车。平时就相熟的老板娘和几个女孩子服务员看存扣有些踉跄;赶忙拉住他;劝他也打的;把车子撂在店里明天来拿。存扣挣开了;含混地说;我不要紧;我不要紧。跨上车启动了车子;像骑着一匹烈马;倏地蹿上了大街;转眼就不见了。
175、 患难见真情
…存扣从一片浑沌中悠悠醒过来。就像马不停蹄;赶了一万里的路程。身上像缠了几百根水草似地;欲动乏力。连眼皮都无法完全睁开。他的头脑开始艰难地回忆;终于想起了晚上的事;喝酒的事。〃醉了?〃他心里叩问自己。头皮有些发紧;像上了箍;让他不爽利。〃但这是在哪?不像是在家里…〃朦胧中他感到了异样。
他努力地睁眼观察:雪白的天花板;明晃晃的日光灯;以及悬挂着输液瓶。
耳边唧唧地响着类似仪器的声音。跟着他就感到自己了自己的祼体;以及裸体上(包括鼻腔)吸着缠着插着的管线(奇怪的是;他当时却完全察觉不到下面的导尿管和插入颅腔的导液管)。意识告诉他发生了什么。沮丧感像潮水般从远处朝他漫过来;淹没了他。他张了张嘴;艰难地吐出三个字:〃他…妈的!〃
他感到有人向他簇了过来;呼唤着他的名字。但他却看不清爽了。他合上眼皮;陷入了沉睡。
存扣不知道;他这次短暂地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夜晚。他动过了开颅手术。
他从阎王店门前打了一个回转;死去活来。
…存扣挣脱了饭店人员的拉劝硬上了车;当时是夜里十点多钟。摩托车如箭似地向前疾驶。头盔还挂在笼头上;他居然忘了戴上。耳边呼呼风声。天气阴晦;好像要下雨。大街上几乎看不到行人走动;来往车辆好像也不多;这种冷清的空旷感让他有一种急切赶回家里的冲动。家让人温暖和安全;家里有等他的妻儿;他想喝茶、想上床睡觉…他下意识地把油门拧了又拧;感到自己差点儿就要飘起来飞起来了。
存扣出事后曾很多次试图回忆起当时发生车祸的情景;但哪怕一点半星的蛛丝马迹也回忆不出来。连离开酒店被人苦劝拉扯都没有影像。事实上他没出那个饭店门就已经酩酊大醉了。醉得意识浑沌涣散;连走路都打晃了。但他仍执拗地挣着爬上车身;疾驰;摔倒;横陈在雨地里;被120 急救车送往盐城市第三人民医院;打针止血;做CT、剃光头;清创;输血;开颅手术;直至短暂的清醒;这二十四小时成了存扣终身的记忆空白。
存扣不知道出车祸的情形;交警告诉他是他自己摔出去的;没有受到来往车子的擦挂甚或相撞;否则十条命都报销了。交警向存扣和他的家人呈示了现场勘察拍下的照片。照片上有狼籍的真实;可以推想当时瞬间的惨烈;让人看得心惊肉跳。
事实情况是;存扣的摩托车风驰电掣地向前开了约五百米;转弯到了曙光仪器厂宿舍区围墙这段比较昏暗的路面时;车子碾上了安徽人的拉土车掉落的一块湿泥;出于潜意识中的反应本能;他对亟亟危乎形同醉汉般摇晃着向前的摩托车进行了制动;右腿在地上拼命急点试图撑住平衡;…这给了他宝贵的缓冲!…但车子毕竟冲力太大;何况他此时已是一个醉汉;他失控了:连人带车向右侧翻;笨重的摩托车摔出去;在路面上打着旋儿;他则一头撞上了路边的花台…
车子躺在离他七米远的地方。一侧笼头扭成了麻花。大灯;方向灯;尾灯;反光镜…碎裂。座垫脱落。机油渗漏。碎裂的头盔蹦到了路中央。尾灯的小灯泡却仍在工作;从破裂的塑料壳中安静地亮着微黄的灯光。
他以一种奇怪的姿式斜卧在路牙底下。满头满脸的血;头发粘在脸上…两只皮鞋像被人从楼上扔下来的垃圾;孤零地分在两处;远离他的主人。
春雨在这时开始下了。雨丝在昏黄的路灯下面像无数蠓虫在飞舞。接着雨就下得大了。他却不为所动;无比安静的固定着那个姿势;如一个功力深厚的油画模特。黯红的血水在他的脑袋旁边聚积;洇散…
约十分钟后;一个披着雨衣骑车的过路人发现了他;掏出手机拔通了120。
存扣在盐城第三人民医院脑外科病房一共住了二十六天。当他办完出院手续重新站到明艳的阳光中;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手术前剃光的头现在很不整齐地长了些发茬;存扣在医院门口的理发店又把这批头发又剃光了;让他重长;长新的。有死里逃生重头再来的意思。春妮专门替他买了顶耐克棒球帽;他不肯戴。他说:〃我要让头皮晒晒太阳。〃
他的头皮伤痕狰狞;手术处还有些瘪塌。…丑陋的头皮!
刚醒来的那几天躺在病床上的存扣突然像个孩子:他只要春妮服侍;只要醒着;片刻都不能离她。连妈妈岳母月红嫂都不能替代。存扣手术后的第二天存根接到从盐城打来的电话;吓得魂都没有了;赶紧打电话通知妈妈…妈妈的相命船上有人用手机…立刻和月红搭车往盐城赶;到了医院没过两小时妈妈也匆匆赶到了。桂香拉着存扣的一只手心疼得直哭;乖乖长乖乖短地叫唤。存根在医院里蹲了三天;见兄弟稳定下来了就先回了家;妈妈和月红留着;又过了两天;春妮说存扣不要紧了;有她就够了;要婆婆嫂嫂先回去。
春妮向学校请了假;全天候服待丈夫。父母亲暂先搬到了自家住;陪着孩子。
妈妈在家里弄饭;鸽子汤、黑鱼汤;鳖汤;鸡汤、腰子汤、猪肝汤…顿顿不同样;恨不能女婿一天就吃得康复起来;爸爸负责骑着小三轮车往医院里送。夜里春妮睡在病房里租来的钢丝床上;衣服都不敢脱;一听到存扣有动静就赶紧爬起来;拉屎拉尿;喂他喝;喂他吃软东西(存扣的几颗牙跌得破裂移位了);怕他烦燥和他轻言悄语地谈家常;无微不至;以至受累受凉嘴里都生了溃疡。患难之时知情重;存扣更加懂得了什么叫相濡以沫;对春妮的依赖达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夜里有时要求春妮挨在他身边睡上哪怕五分钟;脸贴偎在她的胸脯上;像个小孩子。有一次竟埋在她怀里哭起来;说这下子怎么办呢;人破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