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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地-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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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钱用的是微薄的稿费和校对收入,所以那大洋一直锁在书箱里,这回母亲病重才拿回来。
  祝伯孚提着油瓶,趁着月色去镇上买灯油,商铺早已打烊。祝伯孚看到木板铺面的缝隙露出几丝灯光,他便敲打陈旧的木门,门开开了,门内站着一位中年店主,没等祝伯孚开口,店主便问:
  “您想打灯油?”
  祝伯孚点头,买了一瓶油,道了谢,走在街上,忽然想起来应该给母亲买一盒糕点。因为走得匆忙,连早饭都没有吃,所以回家来两手空空。他又开敲开糕点铺的门,说家里有病人,要买一盒糕点。掌柜热情地接待了他。祝伯孚给母亲挑了一盒软软的蜂蜜糕,交了钱,一手提着油瓶,一手提着年糕,急急忙忙往家跑。走在路上他想:回家先给母亲烧一壶茶,让老人家吃一点糕点,扶持服侍她睡了,明天请郎中给母亲看病。他痛下决心:母亲的病一天不好,他就一天不去上学。
  回到家里,灶火已经熄了,屋里一片漆黑,一片寂静。祝伯孚以为母亲睡了,他摸黑点着油灯,准备烧茶。他借着油灯昏黄的光亮,注视一下母亲的脸,他看到母亲的样子很安详。祝伯孚怕惊动母亲,他悄悄烧了一壶开水,却找不到一撮茶叶。祝伯孚叹了一口气,倒了一碗白开水,端给母亲。他轻轻叫了一声:
  “母亲!”
  没有回答,他端着油灯,照一下母亲的脸,觉得不对。母亲的双目紧闭,像是睡了,可是她的嘴角上却沾着流下的涎水,嘴唇是青色的。祝伯孚抓着母亲的手,轻轻摇晃,母亲的手已经凉了。祝伯孚惊恐地大叫:
  “母亲!”没有回答。祝伯孚叫哑了嗓子,母亲就是不睁开眼睛。他不相信母亲会死去,可是又不能不接受残酷的现实,母亲确实死了。
  祝伯孚顿足捶胸,嚎啕大哭。




第三章贴白(1)



  祝伯孚的母亲于光绪三十四年冬月十六逝世,祝伯孚悲痛欲绝,他完全乱了方寸。多亏恩师何先生帮助他料理母亲的后事。
  母亲逝世后一个多月之后,祝伯孚仍然彷徨无依,他无心茶饭,终日思念母亲,愁苦万端,精神变得抑郁,一个人整天闷在家里,没有书看,也不愿意到东篱学院去借书。他甚至不想回学校去读书。对于他来说,仿佛整个世界变得黑暗了。
  转眼,来到了年关。学校放寒假了。看来不能回校了,再说,就是想回去也是不可能,因为他没有回去的路费。
  母亲死后,祝伯孚卖了仅有的三亩旱田,买了口棺木盛殓母亲。在何先生主持下,众乡邻们帮助埋葬了母亲之后,他不失礼仪,治酒备席,请众人吃饭。到了年根底下,他守着两间空旷的老屋,对着母亲的桑木牌位发呆。
  腊月二十三那天,邻人贺老七嘿嘿笑着走进祝伯孚家门。祝伯孚请他坐了,贺老七坐了好大一会儿,看来是有事的样子,不说出口。祝伯孚也不便多问。陪着干坐。贺老七说了一大箩筐不咸不淡的闲话。临走,却忸忸怩怩地说:
  “祝贤侄即将赴校深造,不久就要毕业,尔后就要高升……”
  祝伯孚静静地看着贺老七,等待下文。
  贺老七红着脸说:
  “高升之后,骏马得骑,黄金屋得住,这老屋便没有用处……贤侄如果能出让,我当付以高价,你看……”
  祝伯孚明白了,这个贺老七是想要买他家的老屋。他当即回答:
  “老屋本是祖父留下的遗产,小侄不敢变卖,”
  贺老七见祝伯孚执意不卖老屋,嘿嘿笑着,连说“抱歉”,急忙告辞走了。
  祝伯孚对着空空的四壁想:而今我家唯有这间老屋,卖了它我便一无所有了。虽然,他想过,自己不久就要回学校上学,再有一年多,就要毕业了,毕业之后不一定到什么地方去谋生,回来不回来真不好说。可是,他还是不愿意卖到这老屋。这里留给他的记忆太多了。
  腊月二十九那天,祝伯孚带上家里所有的银钱,到了镇上的糕点店,站在店铺子里站了好久,看来看去,后来,他将身上的钱全部掏出来,买了一盒桂花糖年糕,拎回家里,准备过年给老师送礼。
  大年三十那天,一清早祝伯孚就被冻醒,他轻轻掀开麒麟被,穿衣起床,因为没有生火,屋里很冷,实在呆不下去。祝伯孚面对空阔的老屋,心中无限惆怅。他将装米面的大瓮小瓮看了个遍,瓮里空空如也。其实,他昨天晚上都看了遍了,因为一粒粮食都没有,饿着肚子睡下了。现在饥饿难忍,迫切地想吃东西。他环顾左右,看到桌上的年糕,咽了口唾液,赶快把目光移向别处。现在家中既无柴又无米,囊中分文皆无。他碍于情面,不愿意向别人借银子花。他想解决饱暖,是当务之急。首先要生火,可生火却没有柴禾。他决定先到山里打些柴来,烧半锅白开水喝,暖暖肚子也好。假如打得柴多了,可以背到镇上去卖,换了钱回来,买些白米煮粥吃。
  主意已定,祝伯孚拿了斧头和绳子,走出家门,向村南走去,这时的村庄还很寂静,走出村子,觉得更冷了。祝伯孚从小就在野外打草,所以山路他都熟悉。他顺着小路一直往南走,过了一块块麦田、一片片桑林,看看南山越来越近了,路也就越来越难走了。羊肠小道通向山中,路旁杂草茂密,荆棘丛生。祝伯孚不割野草,因为他没有带镰刀来。他要到山上去砍枯树枝。南山漫山林木丛聚,高矮不等。有松树、衫树、扬树和其他树木。经过一冬天的风风雨雨,阔叶树的叶子差不多都被剥光,少数没有离开枝条的叶子早已枯黄。只有松树和衫树还有绿色的针叶。祝伯孚专找枯死的松树枝去砍。他本来很冷,可是砍了一阵之后,浑身热了起来。祝伯孚抡着斧子砍了一个时辰,早已浑身大汗。看看地下,干柴已经有了好大一堆。祝伯孚也不休息,将干柴拢在一起,用麻绳捆了,背在背上,顺着小路走下山。寒风迎面吹来,他并不觉得冷,肚子却饿得呱呱直叫,走了一段路,两腿发软,浑身便没有一点儿力气了。祝伯孚只好放下干柴,坐在田埂上休息。
  祝伯孚低下头来,看着田埂上的枯草,呈暗褐色的野草在寒风中抖动。祝伯孚顺手拣起一根被风吹落的树枝,轻轻去拨那小草的根部,他看得清楚,那埋在土里的草茎却是绿的。这不是松针的绿色,冬天的松针大多是翠绿的,也有墨绿的,还有略带暗黄的龟绿色的。而草茎根布的绿色则是新绿,是嫩绿,是生命勃发的颜色。祝伯孚想这小草虽然枯萎,却没有冻死,很快就会发青。他想到,现在自己正和这小草一样,虽然饥寒交迫,只要自己动手,就冻不死。他把目光移向脚下的干柴,我有了肩上这些干柴,不但可以烧,还可以背到镇上去卖了,买些米来烧饭吃。想到这里,心里充满希望,仿佛又有了力气,他又背起柴,继续向家走去。
  三里多的路程,走了半个时辰。到了村口,太阳已经老高,祝伯孚一路上看到家家的烟囱里冒着炊烟,有的人家已经贴了大红对联,有的小孩子,穿了新衣,在门前跳来跳去,欢欢乐乐。想到自己刚刚死了母亲,孤身一人,还饿着肚子,要靠卖了肩上的干柴才能买粮食糊口,闯过年关。于是有感而发,随口撰了一副对联。




第三章贴白(2)



  回到家里,放下柴,急忙找来一条宣纸,竖着叠了,用菜刀裁开,砚台上注了水,磨研了墨。写下撰好的对联,却无法贴在门框上。他拿出面袋,翻转过来,将残留在缝里的面粉抖在桌上,再刮起来,刮出一小捏面粉来。祝伯孚将那一小捏面粉调了水,打成糨糊,将对联贴在大门上,那联文是:
  只身度过年去
  双手抓将春来
  贴完,回身进屋,点火烧水。忽听门外有人大声说话:
  “好联,好联!”
  祝伯孚身侧头望去,见门口站着一个人,忙站起身迎接,原来是老同学柳屏山,柳屏山穿着一身半旧的衣服:湖蓝色的锦缎棉袍,香灰色团花马褂,头戴小帽站在门口。祝伯孚对老同学的造访,深感意外。二人见了礼,祝伯孚拉着柳屏山的手,请柳屏山在椅子上坐下。
  祝伯孚惊喜地说:
  “屏山,你给我写信,不是说寒假不回家过年吗?”
  柳屏山说:“我本来不想回家,接到父亲的信,让我回家祭祖,我不敢不从命,何况还可以看看你。”
  见祝伯孚一脸愁容,柳屏山悲怆地说:
  “回到家听说伯母去世了,兄弟特来吊唁。”
  说完,撩起棉袍匍匐在地,对着祝伯孚母亲的神位,虔诚的地磕头。
  站在一边的祝伯孚鼻子一酸,又失声痛哭起来。
  柳屏山站起身来,沉痛地说:
  “伯母仙逝,亲朋好友都十分悲痛。但伯孚兄要节哀,注意身体才是。”
  祝伯孚满脸泪痕,紧紧握着柳屏山的手说:
  “容改日到府上拜谢。”
  柳屏山对着门外说:
  “快把东西拿进来。”
  随着一声门响,进来柳家一个小厮,挑着一副担子走进来,拿出一方肉、一腔羊、一翼鸡、一掌鹅、还有大米、面粉,米粉、咸蛋,另有一包上好的茶叶。
  柳屏山说:
  “些须礼物,送与伯孚兄过年,请不要嫌弃。”
  祝伯孚道了谢,忙去烧茶。柳屏山叫小厮回去,两个人喝着茶促膝长谈,直到中午。祝伯孚要留柳屏山吃饭,柳屏山谢绝了。临走,柳屏山拿出四十两银子,放在桌上说道:
  “伯孚兄不日即将返校,几两银子权做路费。”
  祝伯孚觉得自己歉柳屏山的太多,他严肃地说:
  “毅行兄惠赠年货,兄弟拜领了,银钱绝不敢收。”
  柳屏山说:“你我同窗八载,情如手足,何必客气。”
  祝伯孚叹了口气,只好收下。
  送走了柳屏山,祝伯孚生火煮了米粥,就着咸蛋,吃了早饭。然后,提了年糕,要去给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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