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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的最好机会,希望你们在这里抛开一切,集中精力,尽快破译这份密电
。成败论英雄,我衷心希望你们都成为英雄,扬我军威,也为自己美好的
前程铺平道路。〃
张司令一席话说得大家有点云里雾里。首先,这封密电的来历令人惊
奇,然后把他们四个人聚在一起来破译这份密电也令人称奇。如果说难,
他们都非专业从事敌报破译的人员,他们平时破译的都是自己的电报,译
电员而已,凭什么信任他们?如果说容易,又凭什么要让他们来立功领赏
,而且还这么兴师动众?此外,司令今天的谈吐也是异于往常,亦庄亦谐
,举重若轻,亦玄亦虚,神秘难测。好像司令换了一个人,又好像司令说
的这些,并不是真正要说的。话外有话,另有机锋。他们以为,司令一定
还会继续谈吐下去,并且在下文中来解答他们心中的疑团。
但是司令没有下文了,或许说下文就是告别:走了。他叮嘱白秘书和
王处长要管照好诸位的生活和安全,随即抱手作揖,乘车而去,令吴金李
顾四人备感失落。失落得心里莫名地发慌虚空。半个小时后,当他们轻易
译出密电后,方才还是莫名无实的慌惶,顿时像剥掉了皮肉,露出血淋淋
的、狰狞的本质,把他们都吓瘫了。
正如司令说的,密电不难破,甚至可以说是最容易的容易得不能称
其为密电,只要初识文字即可以破解。
其实,这不过是张司令为等上面来人,心血来潮跟大家玩的一个文字
游戏而已。所谓破译,不过是根据标示的页码数和行数、列数,在字典里
捡字而已:第几页,第几行,第几个字。如此这般,有了第一个字:此。
继而有了二,有了三。。。。。。有了如下全文:
此密电是假
窝共匪是真
要想人不知
除非己莫为
全军第一处
岂容藏奸细
吴金李顾四
你们谁是匪
这部密码我要破
检举自首皆欢迎
过了这村没这店
错过机会莫后悔
可能只有一个过气的老秀才,得意之余才有这种雅兴:以诗讨伐。
可作为一个老秀才,这诗文作得实在欠佳。或许是戎马多年耽误了他
对美文的领悟力,喜欢直抒胸臆,主旨明确,力透纸背之类就此而言,
这又无疑是一篇无可指摘的力作,别说吴金李顾四,连之外的白秘书,都
觉得它寒光四溢,后背凉飕飕的。
坐立不安。
望眼欲穿。
下午的早些时候,张司令的小车终于又驶入招待所,几个拐弯后,却
没朝西楼开来,而是往对面的东楼驶了去。车停之后,张司令忙煞地抢先
下了车,打开后车门,点头哈腰地将车里的另一人迎接出来。
此人穿的是常见的书生装,深衣宽袖,衫袂飘飘,有点魏晋之古风、
唐宋之遗韵。他年不过四十,小个头,白皮肤,面容亲善,举手投足略显
女态。张司令的年纪足可做他的父亲,但司令对他恭敬有余,感觉是他的
儿子。即使扒掉了军服,但贴在人中上的一小撮胡子也掩饰不了他的真实
身份:鬼子。
确实,他是个日本佬,名叫龙川肥原。和众多小鬼子不一样,肥原自
小在上海日租界长大,又长期从事特务工作,跟中国人的交流毫无语言障
碍,哪怕你说浙沪土语,他也能听个八九不离十。他曾做过鬼子驻沪派遣
军总司令官松井石根将军的翻译官,一年前出任特务课机关长,主管江浙
沪赣等地的反特工作,是松井的一只称心黑手,也是王田香之流的暗中主
子。他刚从沪上来,带着松井的秘密手谕,前来督办要案。
楼里的王田香见他的主子来了,急忙出来迎接。寒暄过后,肥原即问
王田香:〃怎么把人关在这儿?我刚才看这里的人进进出出很方便嘛。〃那
颔首低眉的模样,那温软和气的声音,与他本是责备的用心不符,与他鬼
子的身份也不尽相称。
张司令抢先说:〃王处长说,这样才能引蛇出洞。〃
王田香附和道:〃对,肥原长,我选在这儿,目的就是想把其他的同
党引诱进来,这是一张大网。〃他伸出手一个比划,把大半个庄园划在了
脚下。
肥原看他一眼,不语。
王田香又解释说:〃我觉得把他们看得太死,什么人都接近不了他们
,我们也就没机会抓到其他共党了。我有意网开一面,让他们觉得有机可
乘,来铤而走险。但是,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有人来接头,不论明的暗的
,都在我的监视之中。我在那边每一个有人住的房间里都装了窃听器,他
们在那屋里待着,我们就在这里听着;他们出来了,去吃饭或干什么,我
这里的人也全部都放出去,跟着他们。我在餐厅里也安插了人。总之,只
要他们走出那栋楼,每个人至少有两个人盯着,绝对没问题的。〃
张司令讨好说:〃肥原长,你放心,强将手下无弱兵,你的部下个个
都是好手哪。〃
肥原打了个官腔:〃哎,张司令,田香是你的人哦,怎么成了我的部
下?〃
本是想拍马屁的,但人家把屁股翘起,朝你打官腔,张司令只好讪笑
道:〃我都是皇军的人,更不要说他了。〃
王田香凑到肥原跟前,热乎乎地说:〃对,对,我们张司令绝对是皇
军的人。〃话的本意兴许是想奉承两位,但两位听了其实都不高兴。
说话间,三人已经进了楼。
东楼的地势明显要比西楼高,因为这边山坡的地势本身就高,加上地
基又抬高了三级台阶。从正侧面看,两栋楼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一样是坐
北向南的朝向,一样是东西开间的布局,一样是二层半高,红色的尖顶,
白色的墙面,灰砖的箍边和腰线;唯一的区别是这边没有车库。从正中面
看,东楼似乎比西楼要小一格,主要是窄,但也不是那么的明显。似是而
非的,不好肯定。直到进了屋,你才发现是明显小了。首先,楼下的客堂
远没有西楼那边宽敞,楼梯也是小里小气的,深深地躲藏在里头北墙的角
落里,直通通的一架,很平常,像一般人家的。楼上更是简单,简单得真
如寻常人家的民居,上了楼,正面、右边都是墙:正面是西墙,右边是北
墙。唯有左边,伸着一条比较宽敞的廊道。不用说,廊道的右边也是墙(
西墙)。就是说,从外侧面看,西面的四间房间(窗户)其实是假的,只
是一条走廊而已。几间房间,大是比较大,档次却不高,结构呆板,功能
简单。总的说,东西两楼虽然外观近似,但内里的情况却有天壤之别。给
人一种感觉,好像庄主在建造两栋楼时遇到了什么不测,致使庄上财政情
况急剧恶化,无力两全其美,只能顾此失彼,将东楼大而化小,删繁就简
,草而率之。
事实并非如此。
据很多当初参与裘庄建造和管理的人员说,东楼是在西楼快造好时才
临时开工的,起因是一个路过的风水先生的一句闲话。先生来自北方,途
经杭州,来西湖观光,散漫地走着走着,不经意走进了正在建设中的裘庄
。当时西楼已经封顶,正在搞内外装修,足以看得出应有的龙凤之象。先
生像是被某种神秘的气象所吸引,绕着屋细致地踏看了三圈,临走前丢下
一句话:〃是龙也是凤,是福也是祸;祸水潺潺,自东而来。〃
裘庄主闻讯,兴师动众,满杭州地找这位留下玄机的风水先生。总以
为在树林里找一片树叶子是找不到的,居然就找到了。有点心有灵犀的意
味。老庄主把先生当贵宾热情款待,在楼外楼饭店摆了筵讨教。先生于是
又去现场踏看了一次,最后伫立在现在东楼的地基上不走了,活生生地坐
了一个通宵,听风闻声,摸黑观霞。罢了,建议老庄主在此处再筑一楼,
以阻挡东边来的祸患。既是挡的,自然要高,所以现在的东楼非但地势高
,而且还筑了高地基。是高高在上的感觉。既是挡的,立深也是不能浅薄
的,所以从侧面看,东西两楼大同小异。再说,既是挡的,开间大小是无
所谓的,内里简单化,寻常一些,也是无关紧要的。所以,才如是这般。
王田香带肥原长和司令上了楼。
楼上共有三间房间和一间洗手房,呈倒L字形排列。上楼第一间,现
由王田香住着,第二间是给肥原留的。再过去是一分为二的洗手间:外面
为水房,里间为厕所。再过去还有一间房,这间房比另外两间要大,因为
它处于廊道尽头,有条件把廊道囊括其中。三间房以前都是钱虎翼幕僚的
寓所,设计上已经有点客房化,所以此次改造没有太下功夫,基本上保持
了原样。只是肥原的房间,当中立了一道固定的、带装饰性的屏风,象征
性地把房间分开:里面铺床为室,外面摆桌设椅,可以接客。
王田香知道肥原长爱夜间卧床读书,单独给他的床头配了一盏落地台
灯,很漂亮,是从外面招待所的将军套房里借来的。此外,时令已经入夏
,天气随时都可能骤然变热,所以,在肥原的房间里,还备有一台电风扇
。再就是鲜花、水果什么的,都摆放在外间。一枝被深山的寒冷延迟绽放
的白梅和一枝含苞欲放的红梅,红白相对,交相辉映,一下子把一个寻常
的小厅衬托得香艳起来,活泼起来。
肥原进了房间,立即被那枝盛开的白梅花吸引了,上前欣而赏之。他
指点着一朵朵傲然盛开在光秃秃枝丫间的花儿,对二位赞叹道:〃看,多
像一首诗啊,没有绿叶映衬,兀自绽放,像一首诗一样才情冲天,醒人感
官。〃
张司令是老秀才,有多少诗词了然于胸,不禁凑上去,预备献上两句
半首的,未及张口,尽头的大房间里乍然传来一个女人怒气冲冲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