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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通道口的风还吹得起劲,跟个鼓风机似的,把我下半身吹得鼓鼓的。我穿的是一条比较宽大的休闲裤,平常不觉得,空间一展开就显得里头那家伙小了,跟一只蚂蚁呆在礼堂里似的。我掏出手机,看了那个未接电话,妈的又撞鬼,竟然是刘柯寒打的。
我没有马上给她回电话,我用走完整条地下通道的时间来分析她找我的原因。因为正好是在这个特殊时期,孩子流掉了,她找我干啥?该不会是真找我来平摊什么医药费吧。本来是挺矛盾的,不知道这电话该打不该打。可她的突然骚扰好像提醒了我,我不得不承认,这几天来的心神不宁,好像就是在犹豫要不要见见她。
从另一个口子走出地下通道,像个半推半就的婊子似的,我矛盾着拨通了刘柯寒的新手机号码。我本就紧张,而她还接得比什么都快,好在我并没语塞,抢在前面以玩笑口吻说了话:“是前妻吗?找我什么事?”
可能是我脱口而出的“前妻”一词喂了她一只苍蝇,许久没听见她吭个声。我这才把语气放得正式点:“喂,我是朝南,刚才你打我手机了?”“朝南,我在你住的楼下,你在哪里?”我差点没晕倒,赶紧问:“你去干吗?有东西没带走?”“我想见你,朝南。”
太出乎意料,我愣着说不出话来。她的请求像挖了个大坑把我埋葬,让我觉得窒息。她在那边重复:“我想见你,朝南!”声音一次一次小了下去,敲在我心里,却一次比一次重。终于,我说柯寒,等我,我一会就到!
挂了电话马上拦车,一阵风刮过来,恩赐一粒沙子到我眼睛里,不舒服,非常的不舒服。我觉得,我当时感到的不舒服,远远不止是眼里进了沙子。这种不舒服比裤裆里进了蚂蚁或毛毛虫还让人难受。
刘柯寒就站在楼梯口,很夸张地穿了件长长的风衣,但我还是一眼就看出来,她瘦了。当然这只是一种大致的感觉,不像女人减肥,我无法分开说该瘦的地方瘦了不该瘦的地方也瘦了。不过哪些地方不该瘦我还是清楚,基本上,儿童不宜的地方都不该瘦。
记得以前晚上睡觉,有时候我还是会跟她开玩笑的,猛地两手一抓,然后故作惊讶地说,咦,怎么感觉不对了?是你的小了还是我的大了?她则会义正辞严地说好,朝南你嫌小是吧,我明天就去整俩“浴霸”回来。从此我知道了关于“浴霸”的色情解释——大得叫你欲罢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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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一见到刘柯寒眼睛就有点湿湿的,可还是装作喜笑颜开地走到了她面前。我说柯寒,怎么来了也不先通知我?“我是来看看小珊的,才下楼,突然也很想再见见你,所以就给你打电话了。”她边说边把脸低下去,理了理头发,好像是故意让我不看见她的表情。
之后两个人都没了话,就那么相互躲躲闪闪地看着,像初次相亲见面的陌生男女,总在刻意掩饰着什么,又总在猜测对方的心理。相持许久,我竟然忘了叫她上去坐坐,竟然忘了这个房子这个时候其实还是她租的。离婚前夕,她预交了半年房租。
我们就站在风里,我觉得这天的风是故意的,故意把我们的脸吹得生痛,故意把我们的眼睛吹得不敢睁得太开。憋了老半天,我只憋出一句:“你还好吗?”这时候她突地把脸扬起,看着我,也像挤豆腐渣似地挤出点笑来,说:“我很好,我结婚了,可能是下个月举行婚礼,不过我知道你不会去。”
妈的,结婚了还跑来告诉我,这不是成心气我吗?我嘿嘿笑着说,看吧,如果到时有空,也许我会去的,你能幸福,我也安心。这当然是一番虚伪的话,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都恨不得在她举行婚礼那天放狗咬她。我没傻逼地问是跟谁,应该是跟“国字脸”吧,反正不是跟我。
我的心像被一群土匪绑架了似的,左一刀右一拳的。
“你跟高洁怎么样了?”刘柯寒冷不丁问我。我带点赌气似的说:“很好啊,我们没怎么样啊?你想我们怎么样?”见我不对劲,刘柯寒没再问下去,目不转睛地看了我一会,说:“朝南,那我走了。”我说好,不送!
她迈开步子,我侧身让了让,接着又把她叫住:“柯寒。”她回头,问:“怎么啦?”我说:“能告诉我孩子是怎么回事吗?”她看着我,没吭声,像在构思,我也看着她,也不吭声,像在逼迫她回答。
“孩子没了。”她眉头紧锁,一副发音很吃力的样子,说,“那不是你的,朝南,原谅我以前欺骗了你。”我不想再听下去。就在好话刚落音的那一瞬间,我转身跑上了楼,我的牙根咬得很紧,我快要拿拳头跟墙壁干架。我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如果说刘柯寒以前是一只只地喂苍蝇给我,而这次简直就是熬了碗苍蝇汤灌我。
我终于用尽毕生的气力来恨这个女人,吃奶的,憋尿的,性压抑的,反正啥力气都使上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无论是嘴上还是心上,我都没有诅咒她。而且跑到二楼半的时候,我还很没出息地停下来,探头往下看。这样一种矛盾,根本不是自己所能化解的,我感觉自己像被两股相反的力量肢解。
只是所有的挣扎抓住的,仅仅是个背影,一个匆匆而去的背影。我看见风把刘柯寒的风衣吹起,我看见她两只手紧紧地拢着,我看见她长长的头发在空气飞扬,我看见她在那段需要三分钟才能走完的路上,始终没有回头,一次也没有。
然后,我就什么也看不见了,模糊中我知道泪已经盈满眼眶,我知道就算我多么用力多么迅速地把眼泪擦干,对那个决然而去的背影的捕捉也成了奢望。我还知道,睁开眼睛,一切都还在继续,世界还是会时而安静时而喧闹,刘柯寒刚才走过的那条小巷,每天依旧会有来来去去的路人,白天忙碌,晚上跟自己的另一半做着进进出出的运动。
很奇怪,从这之后,我再也想不起她的样子,就算拼尽全力去记,一切都只是模糊,模糊的脸,模糊的表情。可是我却那么深刻地记住了她最后的背影,长长的风衣,长长的头发,在风中,在我的视线里,在幻幻灭灭的脑海里,一次又一次地,轻舞飞扬。
回到家,我首先就去了厕所,把头凑在笼头底下,把水开到最大。谢小珊以为水管爆了,慌慌张张地跑出来,看见我这么冷的天拿冷水冲头,着急地问:“朝南,你怎么了?是不是头痛?”这段时间我老头痛,我跟她提起过,而且她知道我一头痛就喜欢拿冷水洗脸,但这么猛冲还是头一回。
把水关掉,把头抬起来,扯了毛巾,三下两下把头发和脸擦干,自来水里是不是也掺了些泪水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对谢小珊说话的时候,我笑了起来。我说:“妈的,气得人死。你说那些鸟怎么乱来呢?”“怎么?鸟屎拉在脸上了?”谢小珊顿时也笑了。我说是啊是啊,进楼道的时候一抬头就背了。
第三部分第33章 羊都数光了,现在改数羊毛。(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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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小珊在房间里翻箱倒柜找冷天的衣服,一件件地找出来,又一件件地叠好,动作娴熟而细仔,是块做娘的好料子。为了不让自己想太多痛苦的事情,我站在门口跟她开玩笑:“小珊,这衣服还能穿不?要不我每件都给你拉拉,拉得宽大点。”
她转头向我笑,说:“能穿的,能穿的,少扣粒扣子就没问题了。”我说:“那不怕走光?”她也不失幽默地跟我调侃,长长地叹了口气,装作很伤心的样子,说:“唉,人长得丑,想走光都没机会!”这玩笑再开下去,估计就有点儿黄了,我只好悻悻作罢。
虽然也知道她不是个开不起玩笑的人,但终究不敢无拘无束。跟谢小珊的这段简短而无聊的对白,好像成了我对快乐的告别。后来我几乎变了个人似的,变得不爱说话,不爱理人,不会微笑,走路低着头,甚至都不敢大声喘气。曾经时刻贫嘴耍尽口头流氓的朝南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准备出去买菜做晚饭,谢小珊告诉我,高洁等一下会过来。我愣了一会,问:“她过来干吗?”谢小珊鬼笑着说:“过来玩玩不行啊?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我面无表情,说:“哦,那我多买点菜。”“那我先把饭煮了。”
谢小珊转身进了厨房。她现在肚子大得转个身都困难了,有时我都想问问她上厕所时是不是还蹲得下去。不过要是在乡下,坐那种木制马桶我估计她是没法子镶进去了。没少见过孕妇,但肚子挺得她这么大的还是不多。
我把菜买回来,高洁已经坐在家里。不知道为什么,一进门我就觉得气氛不对。饭开始冒气了,有淡淡的香味儿突突地散出来,而她们两个隔得不近不远地坐着,没说话,竟然也没开电视。见我进来,高洁没叫我,只看了我一眼,就又把头低下。
我也哼小调似的说了句:“丫头,你过来了。”然后没管她应没应到厨房里忙乎起来。不一会,高洁也进来了,站在我旁边,不说话。我问:“怎么啦?不高兴似的!”“朝南哥,你是不是打电话给刘键了?”我说是啊,这个他都跟你讲?
高洁有些生气了,板着脸说:“我不是告诉过你,叫你不要再找他的吗?”她的话显得来势汹汹,虽然以前我惹她不高兴,她也会这样凶我,可那多半是耍小性子,而眼前的她,是动真的。我甚至能感觉到她目光深处藏着一种仇恨,如果说是仇恨太恐怖了,我想至少是不满和抱怨。
她生气,我就更有理由生气了,我主要是烦她怎么这么不争气。我说:“丫头,你知不知道?要是凭了我以前的脾气,我早把那小兔仔子给做了。”说着我还挥了挥刚提在手上的菜刀,咬着牙做出副要砍人的样子。
高洁却不理会我这套,依然嗔怒着说话:“你还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