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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敖快意恩仇录-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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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入山工作,所至之处,见土著之民情风俗,与大陆上西南民族相若,大有;日地重游
之感。”这一印证,最引起我的注意。根据《李氏宗谱》,我的远籍是云南乌撒。五百年
来,我的祖先由苗族一变为山东人,再变为东北人,变得与我们苗族老乡高山族愈分愈远,
相逢如不相识。如今我东渡台湾,重来认同,大家自属真台湾人无疑。那些假台湾人想搞小
圈子吗?那我就告诉你,台湾是属于苗族的,而不属于汉族的,你们这些来自闽粤的假货,
不管来了几代或十几代,不管是小番薯或大芋头,都他妈的差得远哪!
  我这苗蚩之后,远祖由云南迁山东、祖父由山东迁东北、爸爸由东北迁北京,最后迁到
台湾,我们这一支,除了大姊、二姊外,最后全都落籍台湾了。
  我在十三岁一九四八年离开北京,南下天津和上海,那时大姊、二姊留在北京。大姊大
我六岁,正念大一;二姊大我五岁,正念高三。这一分别,一别就是四十四年!一九九二年
我请她们来台湾,那时我已五十六岁,大姊、二姊已经六十一、六十岁了。三年后一九九五
年,二姊再来台湾,我请她书面回忆吾家旧事,不期她心灵手敏,凭她的好记忆,一写就是
六万字。杜甫诗说“世乱遭飘荡,生还偶然遂”,我在台湾因“世乱”迄今未能“生还”大
陆,但二姊却能生临台湾,为我写下这六万字,正可补充我回忆的不足,部分段落虽不全然
写的是我,但那一时代背景、家庭背景,却正是我族类,正可衬出我在其中。二姊的六万字
最惊人的,是她那细腻的记忆。这种细腻,纵使跟你的记忆不合,你也难以驳倒她。首先,
她在我生日上翻了案。我的生日旧说法是乙亥年三月二十三日辰时,就是一九三五年四月二
十五日上午七至九点,但二姊却独持异议。二姊回忆:
  从头谈起,我首先就怀疑敖弟的生日究竟是哪一天?妈妈健在,当然轮不到我说大话,
是非招骂不可的。可我又拗不过自己想将话说出来,因为从小我就有一个疑团,以为我们姊
妹的生日都是阴历二十几,惟有敖弟和小八弟是初几,因而他们两个才是男孩。我一直记得
敖弟的生日是三月初三,在这个问题上,我哪里敢跟妈妈争,但又无法解释自己的概念是哪
里来的。可惜算命瞎子部只会胡诌,但凡有个真能掐会算的证明一下:一九三五年阴历三月
初三或三月二十三辰时生的男丁,到底哪一个命中注定有两次牢狱之灾,不就真相大白了
吗?
  照二姊回忆,我的生日是一九三五年四月五日,两种说法相差二十天,但都在四月。如
二姊记忆属实,则市井报刊描写李敖的“金牛座”性格,就全部崩盘,我反而是“白羊座”
的。
  我是不信什么星座的,但我的例子可以拆穿星座谬说,亦一快事。
  我虽生在哈尔滨,但籍贯上却是吉林省扶余县。扶余老宅我没去过,但二姊去过:
  在我四岁前后,妈妈曾带着大姊和我回过一次吉林老宅,一大堆人坐在门槛上拍照,包
括两位姑姑和大伯父家的子女,大概因为我们住在哈尔滨,相比之下,我们的穿着打扮没有
其他人那么土气。至少证明我们那时家境还不错。据说人怕母也生过很多孩子,有一段时问
她和奶奶婆媳二人争着生,只是大们母生孩子存活率不太高,多数死于四六疯,最后很理想
地剩下一儿一女。
  那个时代医药不发达,几乎每家都有生儿夭折比例,而妈妈一人生八个,至今人人健
在,确属少见;而六个女儿中,至今人人控制老公,使老公一生不得情变婚变,御夫有术如
此,亦属罕见也。李家姑奶奶们的道行,此为一端。
  从哈尔滨迁到北京后,二姊的回忆更完整了:
  从住内务部街甲四十四号开始,年龄允许我有了完整的记忆。我们住在靠近东口。出东
口的横马路是南小街。东口拐角是个酱油店,兼卖菜和闩常调味品。外祖母常差我去买葱
姜、打酱油之类。酱油店对面有个南货店。我从小爱吃零食,南货店将铁蚕豆、杏板儿、花
生仁、瓜子、苹果干等等,用普通白纸包成立体三角形,真不知赚去我多少零用钱和压岁
钱!当然我的压岁钱还是有一部分输给外祖母。外祖母对打麻将十分着迷……她平时有牌友
轮不到我们上场。打麻将绝大多数是她赢。逢到过年她的牌友忙于其他应酬,碰上她手痒而
我们的压岁钱又在口袋里叮当响的时候,也就凑合着让我们给她解闷儿了。……偶然在三缺
一的时候,李敖也凑数,最恨坐在李敖下家,他只会对对和,不停地碰。
  二姊对外祖母的描述,尤其在老太大的偏心上,落墨尤多:
  我们每天晚上吃的水果都是由外祖母分给,给多少是多少。但外祖母很偏心,大姊和三
妹回家(指外祖母的房间)后,还会分到额外的。敖弟占了是男孩的便宜,有时外祖母会暗
暗塞水果到他的被窝里。
  老太太们的偏心性格是很普遍的。我看到外祖母一边做活儿(用针线“衲”鞋底做布
鞋)一边听收音机,收音机中说相声的挖苦老太太,说:“老太太动胸腔手术,可是开刀后
找不到心,找了半天,原来心在胳肢窝(腋下)里!”其心之偏也可想。外祖母一边听收音
机一边笑,但是笑归笑,偏习难改也。
  二姊又回忆到我的一件做偷窃共犯的故事:
  外祖母在世的时候,始终是我们李家的当家人。外祖母不识字,但聪明过人,当年住在
哈尔滨就发生过这样一个故事:曾有一次组织哈尔滨的中学校长到日本参观,爸爸是其中之
一。但临走前爸爸的旅费突然在家里失踪。家里的人怪来怪去未免心境不佳。外祖母找个算
命先生问卜,算命先生说:“是一男一女所为,钱还藏在家里某处缝里还没转走。”外祖母
最怀疑是个女佣人干的,但同伙男的是谁弄不清楚。于是外祖母安排大家晚上去看戏,同时
让六中一位校工监视家中动静。散戏回家后校工报告说,通过一面镜子看见女佣人在厕所里
鬼鬼祟祟干点什么。外祖母胸有成竹宣布要搜查每一个人,装模作样最后搜到那个女佣人,
她作贼心虚慌里慌张,又迟迟不肯脱掉袜子,最后妈妈一把将她的袜子揪下来露出赃款。因
为钱曾贴住她的脚底,妈妈抛掉外面一张扔给她,并赶她卷铺盖走路。外祖母成功地定计侦
破疑案,事后分析案情还是都认为算命先生算得准。因为女佣人作案过程中,始终抱着完全
不懂事的敖弟做掩护。只是算命先生好糊涂!只算准作案人的性别,可男性“嫌疑犯”的年
龄误差未免太大点儿了。
  在二姊的回忆里,包含了许多养生送死故事,最可看出我们那一世代的旧时信仰与风
光。不论是烧纸还是拜祖宗牌位等,都属于养生以外的送死范围,中国的送死是大学问,二
姊在这方面的描写真是精采绝沦。我们对祖父祖母叫爷爷奶奶,奶奶一个人生了十二个小
孩,六男六女,成双成对。其中四叔、大姑、二姑、三姑、五姑虽都“寿禄不永”,但是还
剩下十二分之七,剩下五男二女。十二个小孩中,爸爸在男孩中排行老二。爷爷奶奶老了
后,一直跟老二和二媳妇一起住,但奶奶却说老二以外的儿子和媳妇最好。奶奶会对整年养
她的老二和二媳妇有微同,却对平时聊拔几毛、只在年节生日送点小礼的其他儿子媳妇大加
称赞,这种是非不明,是旧时代老大大的一个特色。爸爸妈妈身受委屈多年,想不到妈妈老
了以后,也有这种倾向,也变得抱怨“养生派”而偏心“送礼派”,谁说历史不重演!按中
国旧式家庭有三大战:
  婆媳之战、姑嫂之战、妯娌之战。这三大战,都跟媳妇有关。
  妈妈是我们李家媳妇,当然无役不与。李家正赶上中国大家庭的解体时代,所以大战的
程度极轻,只限于背后的一些女人是非而已。作为一个媳妇,妈妈对奶奶不错,奶奶临死
前,缠绵病榻,每天给她擦身体的,就是这位二媳妇。奶奶去世前后,二姊有回忆如下:
  奶奶婚后凡十年一直在怀孕生孩子。最年长的大爷和最年幼的老姑相差三十二岁。差了
整整一一代人。奶奶生了六儿六女之后还是没空手,带着个子官癌去世。患病期间奶奶虽能
忍痛沉默不语,但显而易见是在活受罪。不但卧床不起骨瘦如柴,而且生褥疮,自己也没有
能力排便。老姑每天戴上口罩为奶奶解决便秘的痛苦,入人都说奶奶的老姑娘很孝顺。难熬
的日子拖了很长时间。爷爷也常拄着拐棍儿走到奶奶房间门口问一句:“你中不中?”终于
有一天奶奶不再能说话,左边面颊不断地抽动,后来嘴也歪了,半边脸愈肿愈大,眼睛痛苦
地直视着直到咽气。从奶奶病情恶化开始,我差不多一直陪在她身边。一方面我很喜欢和善
的奶奶,另一方面也想陪陪老姑。老姑对我说:“不用害怕,只要是亲人,无论生病或去世
看了都不会怕。”本来除去奶奶最后面部抽搐留给我的印象很揪心之外,对于奶奶死去我并
不害怕,问题是丧事的发展让我吓破了胆。
  奶奶去世是在晚上,爸爸让我到隔两条马路的干面胡同通知五叔。等我回家之后看到奶
奶已被穿戴就绪,停尸在爷爷房间的走廊里。那是个挺可怕的镜头,身材瘦小的奶奶上身穿
九件长长短短的袍子,下身套六条裤子,数字是规定的并有什么讲究吧!脚下穿一双崭新的
方头绣有花纹图案的鞋,头被卡在一个硬枕头里。寿衣寿材都是早已准备好的。最外面一件
寿衣是个大红长袍,好大好大,至少能装进去五六个奶奶。上面绣满了色彩反差极大的花
卉,下摆部分则是太阳、云层、海水之类的彩色刺绣。相信那件绣袍价格一定十分昂贵。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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