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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在议论什么,便凑了上去,悄悄地跟在他俩后面走向寝室。他们不时在提一个名词“文化大革命”,以前,在报纸、广播中也曾看过、听过不少次,不过他却从来没有认真追究一下文化大革命究竟是干什么的。
到了寝室,只听张建军压低声音对鲁革命说:“听我的高中同学说,其他大专院校早闹起来了,有几个同学还到北京去受到了毛主席的接见!可我们还死气沉沉地呆在这儿,连写张大字报还要区队长规定内容,真是的!”
鲁革命拳头一擂床板,发出“澎”的一声闷响,“这明摆着是不想让我们起来干,是压制我们的革命积极性,这张大字报我不写了!”
张建军忙捂住他的嘴,“小声点,让区队长听见了,就麻烦了。”
“怕什么!晚上的会我还要跟他干呢!我就不服这口气,人家干得热火朝天的,咱们啥也不准干!”
陈国生听着有些不对劲了,就插了一句:“咱们是军人,要守纪律,不能跟普通院校相比。”
“你别老啃书本了,五分加绵羊!毛主席他老人家亲自发动的文化大革命,他们凭啥不让咱们响应毛主席的伟大号召?守纪律,也要看守的是什么纪律,无产阶级的纪律当然要守,可资产阶级的纪律就不能守!”
陈国生哑然了。
上部 第十一节
(更新时间:2003…5…7 0:05:00 本章字数:2813)
晚自习的时间,区队长召集全区队规定大字报的内容。气氛异常沉闷,以致陈国生都有些懵然,他可从未怀疑党委的决定会有什么错。
区队长讲完后,环顾全场,低沉地说:“大家还有什么意见没有,若没有,就回去写好了。”
静,异常的静。
鲁革命嘴蠕动了两下,像刚跑完1500米似的重重喘着粗气,猛然“腾”地一下站起来,“我不写这种八股式的文章!报上不是说要群众自己解放自己,为什么还给我们这么多框框条条?我们要自己写!”
区队长嘬着烟屁股,狠狠地抽了两口,然后慢悠悠地说:“你是党员吗?”
“是又怎么样?”
“这是党委的决定!”区队长果断地将烟蒂扔到了地上。这一句一下把鲁革命噎住了,他满脸通红,可就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张建军见状,也“腾”地站起来说:“文化大革命是我们的伟大领袖毛主席发动的,我们党员更应该以积极的行动响应毛主席的号召,而我们学校至今还是死气沉沉的,请问党委执行的是谁的路线?如果这个党委不代表共产党,不执行毛主席制定的伟大路线,还算什么党委?我们不遵守是完全正当的!”
张建军的话在同学们中引起了一阵骚动,大家议论纷纷,可没谁起来响应。区队长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稳了稳神,“中央有过规定,军事院校的文化大革命由党委来领导,我们这样做,是完全正当的,你有什么理由说我们党委执行的不是毛主席的路线?”
张建军不等他说完,“听说这个规定已经取消了。”
“听说?我们没接到正式文件,不能凭听说干事。大家先回去写,有不同意见可以保留,解散!”
鲁革命急了眼,“这……这,你们这完全是压制我们的革命行动,我要……”
区队长不理睬他,径自走了。
张建军悻悻地说:“谁愿意写谁写吧,反正我不写,等文革检查组来了,告他们去!”
会上,陈国生一直在回味与黎芳在一起的幸福时刻,刚才的一切他一点也没仔细分析。到教室后,仍像过去写作文似的胡乱写了一篇应付差事了事,然后复习功课去了。
鲁革命见他写完了,就抢过了稿子念起来:“论‘打手’游戏……我班盛行打手的游戏,每每打中别人,就乐不可支。”什么乱七八糟的,中间干脆不看,翻到最后:“总而言之,‘打手’游戏是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是资产阶级享乐观,应欲禁绝。”
鲁革命最热衷于此道,每逢下课,必扯个人打手,偏他又反应迟缓,常常挨打。尤其撞上“打手”名将陈国生,更是每战必败,常常是两手被打得通红而告结束。
此刻他小声咕哝了句:“乖乖,不得了,别乱扣帽子,吓唬人可不行。”
陈国生一把抢回稿子,笑着说:“有理有据,谁吓唬你来着。”
张建军过来拍着鲁革命的肩膀说:“他是拣芝麻当西瓜小题大作,咱们俩帮王平写去。”
陈国生做了会作业,听王平、鲁革命喊得热闹,没心思做了,就放下了笔,溜过去瞥了一眼王平的稿子,他在揭露学校食堂的不卫生。鲁革命在旁边边看边骂:“前两天菜里面还发现了一只苍蝇,险些让我把吃的全吐了。”他粗大的手指指着稿纸,“这么写!他们不关心革命战士的身心健康……嗯嗯,是怕革命战士吃饱了肚子揍他们的狐朋狗友!”
没等他说完,陈国生已笑得直不起腰,连一向不苟言笑的王平也趴在桌子上大笑不止,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鲁革命搔了搔后脑勺,也怪不好意思地笑了。
陈国生不得不佩服学校党委有两下子,才三、四天功夫,整个校园就淹没在大字报的海洋中。他的《论“打手”游戏》也赫然在上,但王平的那篇不在其中,使陈国生满腹狐疑。
文革组来了,陈国生没觉得与以前有啥不同,一切照常,他还是照样学他的功课,空余时间还看看那本《大越史略》。
要说动静还是有的,张建军和鲁革命星期六的晚上被文革组叫去谈了一晚上,他俩第二天早晨回来时,个个满脸喜色,毫无倦意。陈国生问他俩干啥去了,他俩吱吱唔唔地乱扯一气,一团迷雾。
惟一透点端倪的是鲁革命偶尔骂了句:“他奶奶的,那个规定中央早取消了,这帮家伙混帐透顶竟敢扣着不发。”
王平有几分担心地对陈国生说:“可能会发生什么事。”
“没事!好好学习就得了,战场上凭的是技术,不是嘴皮子。”陈国生满不在乎地说。
的确,文革检查组走后,并无大风浪,只成立了一个什么“井冈山兵团”,张建军、鲁革命任正副组长,发展成员倒挺积极,不到一个月就发展到两、三百人。活动似乎就是出出板报,开开辩论会之类的,张建军的意思是“统一思想”。他们和学校是相安无事,学校党委曾试图纳之入麾下,被张建军顶回去了,仅此而已。
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了。
军校每年都要去一批毕业生到越南去,令陈国生关心的只有这,他和王平都报了名。区队长还叫他俩去动员张建军、鲁革命,然而等陈国生找到他们时,张建军正满头大汗写大字报呢。陈国生见状,轻轻拍了拍在一旁指手划脚的鲁革命,“去不去越南?报名快结束了。”
他摇了摇头,“暂时不想去。”
“怕死吧!”
鲁革命一下跳了起来,“龟儿子才怕死!我是忙于抓国内的反革命……”张建军抬起头狠狠瞪了鲁革命一眼,鲁革命舌头打了个转,“总之是不去的,等国内的反革命抓完了,再去揍美国鬼子。”
陈国生闹不清楚他们搞的是啥玄乎,他们既然不想去,也就算了,反正区队长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赴越参战的名单下来了,陈国生不敢去看,生怕又像上回入党一样,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只闷头躺在床上,等王平回来。
“吱呀”门响了,他的脑袋像触了电似地立即拱出被窝,等瞧清楚是鲁革命,又失望地躺下了。
不知不觉中,黎芳披着白纱向他跑来,轻盈地含着微笑地来了。他想起来去迎接,无奈身子像被一块重石压着,怎么也动不了……黎芳跑到他面前停住了,满脸娇嗔的神色,是那么的可爱,她那温柔的小手轻轻拍击着他的额头……
陈国生醒了,他睁开惺忪的眼睛一看,是王平,他那张瘦削的脸上浮满笑容,连耳根都在笑呢。他尽量压低声音,但陈国生还是相信这一排房子的人肯定都听得见:“咱们俩都有!快准备准备,给家里人写封信吧。”
“家里?我哪里有家!”
“哦,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什么,在社会主义国家里,哪儿都算家。”
上部 第十二节
(更新时间:2003…5…7 0:06:00 本章字数:2088)
谜底终于露了,仿佛从天上落下来似的,满校园的大字报铺天盖地。陈国生这才明白张建军、鲁革命一晚未归的真像,瞧着他们熬得通红的眼睛,也不由得佩服他们的干劲。
午休时,大伙东一堆、西一堆围着大字报看,陈国生注意到区队长也在里面,不过脸色不太正常,包公变成关公了。他有几分好奇地挤过去一瞅,也惊呆了!“揪出罗瑞卿的死党──”后面是他尊敬无比的校长的大名,陈国生的火气“腾”地就上来了,他立刻挤开人群去找张建军。
鲁革命在寝室里正得意洋洋地冲王平指手划脚地夸耀他的功绩呢!陈国生不管三七二十一,指着鲁革命的鼻子问:“校长是经过二万五千里长征的老红军战士,几十年来为革命出生入死,怎么会是反革命?”
鲁革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蒲扇般的大手乱摇了一通,“这个吗……校长满口总不离全军大比武,而全军大比武是罗瑞卿为了显示自己背着中央搞的。罗瑞卿是反革命,校长跟着罗瑞卿跑,当然也是反革命。”
“罗瑞卿是不是反革命,这个我不管,可全军大比武提高了全军的素质,怎么说也是好事,校长又没喊我坚决拥护罗瑞卿,你们凭什么就随便说人家是反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