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哼!少说大话,你还不是跟其他人一样,只想从我手中拿走「久山牧场」的地契!什么叫做好好服侍我?你拿什么服侍我?就凭那你跟你弟分到的那三十匹老马、二十头羔羊?还有那块只长得出土豆儿﹙马铃薯﹚的荒田?」
「爹,不是的,孩儿对牧场没有兴趣——」
「没出息的东西!身为我严家的子孙,居然说对牧场没兴趣,你就一辈子躲在马厩不要出来好了!你可以走了,别杵在这儿碍我的眼!」
沈默好一晌后,严峻丝毫没有被激怒,声音温和依旧。
「爹,要孩儿怎么做,您才愿意回家住呢?」
「除非你把严家再度振兴起来!别让我死后没睑见列祖列宗。如果你做得到,我就回去,」严老爷的声音里满是气怒与绝望,就算嘴上这么刁难,也知道这辈子怕是再也见不到严家会有翻身的一天了。
这次的沈默更久。然后,严峻轻声道:「爹,您老保重。我还会再过来。」
「哼!你不必来了!你们这些兄弟三天两头的来找我,烦也烦死人!」
在严老爷的怒骂下,严峻默默的退出来。在他走出来之前,米素馨已早他一步问到角落去,不让他发现。想说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只会使他难堪,闪开比较妥当。
直到严峻的身影再也不复见,她才以重一些的脚步声走进严老爷子的居处,嘴上还叫呼着:「老爷子,素馨丫头来啦!」
「你可进来了,在外头站得挺累的吧?」严老爷子皱眉的将老仆严忠送上来的汤药一把推开。
「说什么呀,听都听不懂。」米素馨镇定如常,从老仆手上接过汤药。
「老爷子,您好歹看在忠叔服侍您四、五十年的份儿上,别为难他老人家了。
这药可是连心意也一同熬进去的,您别辜负啦。来,喝了吧。」边说边把调羹给推到他嘴边,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一匙又一匙的,只要严老爷企图开口说话,就会马上被塞进菜汁。很快的,药全进他的肚子里去了。
如此神功,让一边服侍着的两个老仆严忠夫妇,忍不住想起身拍手叫好。
「咳咳咳……」终于喝完,好喘,也咳了几声,气都还没顺过来,就立即数落她:「我说丫头,你别告诉我,你嫁去扬州八、九年的,就学了这一手灌蛐蛐儿的本事回来!」
「老爷子,我不玩蛐蛐儿,倒是对浇花颇有心得,向来是这么灌它们的,那花儿开得多好哇,不信的话,我家金霖可以作证哦。」
「你这个丫头,都当人家的娘了,也没个稳重的样子。」严老爷笑着摇头,但锁紧的眉峰却表示着他没有笑的心情。指着炕的一边,对她道!「来,你坐上炕,有事跟你商量。」
米素馨点头,依言上炕,端坐如仪,静待吩咐。心里猜测着老爷子找她来会是认了什么事。如果是想把「久山牧场」交给她的话,那她可头大了,老爹第一个不饶她。
「丫头,你打小就聪明俐落,交给你什么差事做,你都能立即找出最快完成的方法去做好它。相较于你的机灵,严峻这小子在你身边一站,永远显得逊色,也难怪你会看不上他了。」
「老爷子,都多久的事啦,咱们就别再这事儿上钻唏嘘。还是说说您要交代丫头我什么事儿吧。」
严老爷子又叹口气。说了:「这事我与你爹提起过,但你爹就那颗死脑袋,从来不听我讲完,不是二话不说的拒绝,要不就转身便走。哼!要不是我这几年连着生大病,凭我以前的身手,他要走哪里走得成!」
「是是是,老爷子年轻时可是陇地第一勇士呢!」她脸上灿笑、心中苦笑。果然是为了这事……
「素馨丫头,我也不跟你兜圈子,就一句话,你接下「久山牧场」吧。」
「这可不行啊,老爷子。严家就剩这点基业了,您该交给少爷他们去合计振兴大事,交给外人成何体统呢?」
「什么外人?!我严永一辈子没把你们当外人看过。就因为严家就剩这么一点产业了,才想交给会认真去经营的人。并不是说严家不能垮,也不是我输不起;人世间兴衰起落自有命数,我严永也不是个看不开的人。但丫头,你应当知道,一旦咱西部所有的畜牧营生全掌控在一家手上,无人可制衡的话,将来会变得多可怕你不会不知道。价格高低随他定,想买货、卖货只能由他那边经手,如果存心剥削的话,咱们这儿的牧户还能活吗?」
严老爷提的,也正是近来米素馨观察了情势后的感想。所以她没说话,表情端肃,继续听着。
「以前严家独大时,我们不并吞其他小牧场、小马商,以互利合作的方式一同经营这儿的鸟业,得到的利润虽不丰盛,但也合理了。可照我看,乌家并不是这样的心思。他们能暴富得这般迅速,都是先垄断后,再出口订高价贩货。
我那些不成材的笨儿子们只想得到眼前的利益,就算知道把家业全卖给乌家后,会对陇西牧业造成灾难,想来也不会放在眼底的。」严老爷子定定看着她,「我知道如果把「久山牧场」交到你手上,定会引来诸多难听的闲话,可是请原谅我的自私,在陇地讨生活本来就不容易了,如果再加上大商户的剥削,要叫大家怎么生存下去?这件事我已经想了很久,也只有交给你们最合适了。你的机敏、春日管帐、阿廉的沈稳笃实,就算没能大大发扬牧场,至少也能经营得当,让其他小户可以过来依傍,形成制衡作用。你认为我说的对不对?」
米素馨点点头,又摇摇头。
「也对,也不对。」
严老爷子不明白的问道:「这是什么回答?」
「老爷子您对目前陇西的情势分析,丫头深以为然,也认为如果让乌家独大的话,将会是所有牧户的灾难。不过说到久山牧场的问题,我觉得还是交给严家少爷们比较妥当。」
严老爷原本亮起来的双眼,一听到她的拒绝,立时黯淡下来。
「也对。我不该大过自私,你们米家为我严家做的事已经够多了,我不该再给你们添麻烦。」
「不是这样的,老爷子。请您听我说,我不是怕麻烦,我只是希望您能亲眼看到严家在自己人手上振兴起来,这样您比较能感到安慰的,不是吗?」
提到这个,严老爷忍不住气起来!
「素馨丫头,你自己老实说,我那些不成材的儿子,哪一个可以济得了事?严逐吗?他是长子,结果他分了家跑去波斯说要做生意,结果在那边教人设了局,赌光了所有家产。严奔吗?他镇日流连城里的花楼,钱尽往那些粉头儿身上洒,没干过一天正经事。再说严跃、严泓、严泠吧,一心要做大事业,结果花了巨资买来一批老弱的大宛天马,还没运到渭川,居然就病死了一大半,简直笑掉人家大牙!最后,你知道的,严峻十八岁就离家去学医了,给畜牲看看病还可以,哪里懂得经营之事?他弟弟严峰也一样,每天看书、种土豆儿过日子,没能成事的。但我想,他们胸无大志也好,至少能安稳过这一辈子,这样也就好了。这些小子,哪一个能担得起振兴之事?你这不是在开我玩笑吗?」
「不是开玩笑。老爷子,对于这个隐忧,您曾对……峻少提过吗?」虽然力持自然,但提到他的名字,还是忍不住迟疑的顿了下。
「我跟他谈做什么?只是加深他的困扰罢了。他没这方面的干才,把这种事跟他说又有什么用?他们兄弟只分到那点产业,好好守着过日子吧,别多想。也许以后还能稍稍接济他那些不成材的哥哥们,别让他们饿死,我就安慰了。」
「老爷子,我想您对峻少的能耐还不够了解。」
「你会比我了解?」严老爷撇唇问。
「经过多年相隔,我当然不敢保证说对他的了解一如年少时,可是我觉得您应该对这个儿子有多一点的信心。」
「哪里来的信心?就凭近来邻里间对他医术的推崇?」
「当然不只是这样。老爷子,请您给我一点时间,我来查查看峻少这些年在京城怎么过日子、有过什么历练之后,咱们再来谈论您的那些儿子是否一个都不能用的问题。」
严老爷子疑惑的打量米素馨,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对严峻这么有信心。那孩子向来寡言沈默,从小就不顾眼,成天躲在马厩,不争不吵不求表现的,除了觉得他乖外,根本看不出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老爷子?」
「如果你对严峻的能力死心了,是否就愿意接下「久山牧场」?」这是他的但书。
「如果当真连峻少都不能托付,丫头定不再推辞,并且会说服我爹。」
「好,一言为定!」
第七章
米素馨没想到会在院子里见到这个场景——
「为什么你的眼珠子颜色浅浅的,跟我不一样呢?」
金霖,七岁,正值什么都好奇、什么都要乱问一通的年纪,所以又号「小烦」,让别人很头疼、很烦的小麻烦一枚。当他又兴起满腹问题时,每个人都会争相走告,务必间连一点。不幸被达到的,就只好算他倒楣了。
今天的倒楣鬼,又名严峻。而米素馨猜,严峻已经在这边被小烦缠了好一会啦,虽然说他脸上没有任何的不耐表情。
「因为我有一半回鹘人血统。」
「回鹘?那是什么?可以吃吗?」
「那是一个塞外民族,在西南边,不能吃。来,吃西瓜吧。」
「西瓜……苏……好甜!可西瓜为何要叫西瓜?它是甜的嘛,理应叫甜瓜才是。」
「因为它产自西域,打西域传过来的,所以叫西瓜。」
「那我知道了!我在外头看到的昆仑奴,就是打昆仑来的,对不?」很为自己的举一反三感到得意,一副邀功样。
拍拍他可爱的小头颅,严峻摇头道:「不是的。那些昆仑奴也是打西方来的,来自很远很远的西方。我们之所以通称他们为昆仑,是因为他们肤色黧黑的缘故。就像我们叫黑色的瓜为昆仑瓜是一样的道理。」
金霖似懂非懂的点头,将一片西瓜啃完,往菜圃里一丢,就要拿第二片吃。
「西方是怎样的地方呢?我长大之后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