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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54-纯爱-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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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啦,我要学英语了,昨晚读了你的《 哈洛特的鬼魂 》,看来只能一天看一篇,因为给我的药劲太大。只有早上不服那倒霉的碳酸锂,精神好些。    
    那位写Japanese As NO。1的作者叫什么?PROF VOGUE?他约我去写作,不要我房钱,可是房子里没厨房……    
    小妹说来玩玩       
    1993年3月27日      
    黄宗英 To 冯亦代 ( 1993年3月28日 )    
    二哥:    
    我以为你们都不会理睬我了。其实我只是睡不着觉所致,睡不着因为在孕育作品,此刻流产了,再说吧。    
    我在看一本苏联的小说《 谁是疯子 》,是真实的事,本来从不对这种题材感兴趣的,只因在疯人院中有所感罢了。    
    我还在硬读Washington Irving的Rip Van Wrinkle,为了找到那个睡了二十年的梦,和保罗列维尔的马蹄对写,在怎么样一篇文章里。    
    会读《 读书 》的,去年赴美,未续订。    
    我在选玩一些断章残句,已交马义( ? ),还在继续选……从笔记本里,小纸条上。    
    你搬家了吗?那得多大工程?还是住到子女家去了?念念。    
    想你。    
    小妹               
    星期六1993年3月28日      
    冯亦代 To 黄宗英 ( 1993年4月6日 )    
    小妹:    
    接到二封来信,很高兴,知道你平安可以回家。我想病总是折磨人的,但若以泰然处之,它也会败退的,只要你有病一定可以好的信念,不要急躁,就可以了。我病了近二十年的高血压,最近也基本正常,但必遵医服药,不要与大夫“讲斤头”。    
    我很喜欢你写的断章残句,积多了,可以发表,也说明一时的心境。你说的马义是编辑吗?搬了新居,一扫胸头抑压,写了篇《 辞听风楼 》,寄上请一读,可惜孩子们管住我,不让我有远行,我喜欢你写的《 寂寞与丰满 》和《 朝霞与晚霞的对话 》,写下去,不要丢掉。    
    两会之后,似乎“惊蛰”了,人都出来了,但我能不去参加什么会就不去,宁愿在家读书听音乐,但有些又辞不掉,人而有“名”,真觉得累。我最近重新搞翻译,但实在累,不如自己写痛快。董乐山劝我不要浪费有限的时光,话也对,以后决不做烂好人。    
    明后天也许可以寄给你一些书,其中的《 西书拾锦 》离我上次出书,快十年了。    
    亦握手           
    1993年4月6日下午  


第一部分情书(2)

    黄宗英 To 冯亦代 ( 1993年4月8日 )    
    二哥:    
    这些天,我天天在查字典,我多么想你,当然没有把你当字典的意思,我挺喜欢查字典,查时自我感觉良好,也不管它记不记得住。有时看英文小说就不怎么查字典。小说是家里的老书,是王佐良在1984年编的美国短篇小说选。凡能看下去猜得出意思,我就不查字典。可对我写作有关的,我就查字典,很熟的字有时也得查,因一字多用。前两天我写篇《 葬礼上的笑 》,写出来的文章,我要求《 文汇报 》FAX到TAFTS朋友处。我此刻在读Poet’s Chestnut Tree Could Spred Again。我也许跟你说过这篇东西,起意译它很久了。这篇不管以后是不是以感想带摘译,我想先把它译出来,其中涉及Long Fellow的诗,总之,我喜欢歌德之一二,做些科学的功夫。    
    天知道我的病是怎么回事?我睡了两觉之后,就感觉自己什么病也没有了。可至今不批准我出院,医院还要跟作协领导谈,我家里还又为我请了一个保姆,以防意外,医院主任还说每周将派护士来我家。我怎么啦?怎么啦??怎么啦???我不管医生当面或背后怎么说,我只相信自己的感觉。我只要警惕自己不要太累。不要过度昂奋( 哪那么多令人昂奋的事 )也就行啦。    
    二哥如果有一天,我真变成一个出不了院的精神病患者,请你依然寄书给我,寄美的小画片——用手画来印的,我在自己学画画玩,治我这不肯休息的脑子而已。拿了本芥子园画谱还有一本狂草提肘瞎划拉。    
    我给自己编了两句座右铭:    
    ?摇?摇不以不会为耻    
    ?摇?摇仅以不学为憾    
    二哥,你可别把我的信再抖搂到报上去,何况绝大多数人不知道我得了什么病呢?一被人认定是此病患者,我将来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活泼也不是,沉默也不是了。二哥,估计后天我可以草译完《 Poet’s…… 》。然后我这初小程度学生的忙,你这大专家要费心哩。    
    小妹          
    1993年4月8日      
    病中是把《 读书 》一页页读下来的,编得好!我今年仿佛又没订,没人给我订,请将九三年的寄给我。    
    黄宗英 To 冯亦代 ( 1993年4月10日 )    
    二哥:    
    我是怎么的啦?!    
    昨天继续内部搬迁,在我整理半年多来未读书报杂志信件时,看到了你用《 群众 》信封于3月19日写来的信,使我脸红心跳。这信怎么没由保姆转递到医院呢?怕伤我的心吗?我实在不明白我曾明白地写了什么。不然就不会有后来的坦荡荡的信。我很可怜精神病人——她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又很羡慕精神病人——因为她们真哭真笑真说真闹。如果我竟然曾向二哥直白爱情( 不是一般的爱慕之情 ),我替自己高兴,小妹依然拥有着燃烧的青春。感谢你婉言退出阵地,这是真的。我更尊重爱惜友情,在我的和睦的黄家兄弟姐妹间,我们更知道兄妹之情金不换的分量。而且,我已习惯于孤独,喜欢孤独。我曾断言,一个寡妇三年五年没再嫁就一辈子不会再嫁了( 你想,屋里廿四小时多一个男人——或多一个女人——多尴尬 )。所以我还是没明白也不想明白我曾明白地给你写了什么,吓着了我的好二哥。我想把你3。19的信还你,把明白或不明白的信都放你那儿,将来你出书信集,也堪称佳话一瞬间。    
    我会常常给你写信,但你不必常常回信。你忙,我不忙,医生和家人已经把我所有的朋友回掉了。待书桌有序,我将再开始工作,很笨地工作,用那伤了的脑子。    
    《 西书拾锦 》印刷中错字太多了,我从熟悉的作家看起,但也没几个熟悉了。    
    小妹           
    1993年4月10日      
    黄宗英 To 冯亦代 ( 1993年4月15日 )    
    二哥:    
    我此刻坐在自己家里了,医院还说是“假出院”( 留着床 ),本来还非塞给我一个一天2小时的特护,生是让我顶回去了。到家就看到你的《 西书拾锦 》和三本《 读书 》。太好了,我正烦着。女儿孝顺,要我搬回东边有独卫的卧室,我已经在西屋住了三四年了( 打儿女常常回国之后 ),这下我什么都找不着了,仿佛一时什么也干不了了,我就专门读你的书吧。床头灯不够亮,该换个灯泡了。    
    马义又名司马璐,是戈扬的同时代人,是《 探索 》杂志主编。我一共书写了三小本寄给他。我也寄给要好女友罗君一册( 第一册 )说明给她私人的,可她给我发了,发在《 文汇电影时报 》上,挺郑重地发了。我真不知怎么好。而且二、三两册的复印件我阿姨说我没交给她,我一下头就疼了,无所谓,还是先看书吧。其实关于黑雅典、东西方文化我还都没看完呢。    
    前年丢在天津的箱子,今天看到了。这稿纸格子大,正好训练我把字放大。    
    我敢不敢、该不该酝酿写二三十万字的写意自传体作品呢?还是写吧,不是这些天,过些天,还是得豁出再进精神病院,不然,活得太窝囊,只是生理的延长。    
    我看肖岱对付高血压是每天泡一磁缸黄菊花茶,一缸玫瑰花片茶,控制得挺好,后来因心脏病辞世,他是我的好朋友——牛友。    
    小妹           
    1993年4月15日      
    译书累,以后就别译了,你不习惯一个人译而我这还没译什么的,却很喜欢译书那种累,用的是另外的脑子。


第一部分情书(2)

    冯亦代 To 黄宗英 ( 1993年4月20日 )    
    小妹:    
    收到来信后,颇为高兴,不知怎的最近常常想到你,你来信说也在想,可能是种感应吧。当然我不会气功,但我相信精神的感应。北京这几天热得像夏天,上海则多雨。我想天气阴凉也许有助于你的健康。早要给你写信,但这些日子有外事活动,人不免有些疲倦,就拖了下来,我希望你下次信中告诉我收信的日子。    
    你的翻译搞完了没有?搞好了,请即寄来,这样我可以在空时给你推敲。我最近写了《 哀悼约翰·黑塞 》的文章,已寄给“笔会”,不知能否刊出,你如看《 文汇报 》希注意。希望你把《 断章残句 》写下去,我觉得很有意思的。    
    你以为我真是个傻瓜,会把你的信都抖搂到报上去,上一次是因为许多人问起你,所以我才这样做的。事实上你的观众是不会忘掉你的。我以有你这样的妹妹骄傲。现在我们的信中多了悄悄话,那我就不会如此“mu淘成”( 杭州土话:类似“十三点”“二百五”的意思 )。    
    我每天五点就起来,写稿读书,到11时看报,下午睡一觉就不用脑子了。但医生说用脑的人可以延长寿命,但愿如此。    
    医院对你的关注,显然是为了治好你的病,所以你一切照他的话做就好了,但你不用着急,病既来了,就安之若素,等它病好了再说,我患了几十年的高血压病,现在基本血压正常,也没有冠心病,惟一的经验就是配合大夫的治疗,我希望你也如此。    
    等着你的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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