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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西里·狼-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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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伟被激怒,一把拎起小布放在地上的枪,他把黑黑的洞口对准小布。    
    如果你要杀它,你信不信我会杀了你?!李伟激动得声音有点发颤。他的嘴唇与手指头都燎起血泡,高原反应缓解了,但是内心的邪火,腾地被激起,他只是不想小布以这样的方式捕获一头可可西里狼。    
    狼是尊贵而不可以卑鄙形式侵犯的,李伟尚存着美丽动人的罗曼蒂克幻觉。    
    他在可可西里的使命是保护——国家保护动物们,不管是藏羚羊还是可可西里狼。    
    嘿!嘿!哥们儿,有话好说!    
    小布惊讶地举起双手,摆动着尖尖耳朵的脑袋,安慰李伟。    
    小布:哥们儿,我停下来了,你也把枪放下!    
    李伟:……    
    小布:我知道你心里不服我。没关系,我可以给你狼皮,狼头骨,你们广东人不是最喜欢吃野味吗?    
    李伟:靠!那是别人,不是我!    
    小布:哦……我说错了,那没关系,只要你把枪放下,兄弟,枪是我的,在高原上,枪是猎人的命。    
    李伟:哈哈,我知道。我现在拿着它,果然很威风。    
    小布:兄弟,你不敢一枪杀了我,不然你再见不到辽阔的草原、沙漠和远处的雪山,多么美丽啊,你不是要我带你去看吗?    
    李伟:你要杀狼。    
    小布:是的。    
    李伟:我会杀了你!    
    小布耸耸肩,脚下悄悄地使个绊,顺手一靠一反钳,李伟手里的枪被打飞。小布力量十足,顺手一扭一送,李伟嘴角着了一拳,身子飞出去,沉重地摔在地上,发出沉闷而难听的声音。    
    小布:你连我都打不过,还怎么杀我?    
    他不算高大的身材挺立着,鄙夷地看着地上的李伟。    
    李伟抹着嘴角的鲜血,一抽一抽地耸动着肩膀,羞愧地哭了。    
    小布看着像小女人一样哭泣的李伟,蹲下身子,擦去李伟嘴角的鲜血,紧紧地搂住李伟的肩膀,手掌拍着,好似在安慰这个单纯的男孩子。李伟伏在小布腿上,小声地抽泣,他们紧紧地拥抱,内心忽然涌上一股深深的眷恋。    
    正欲报一枪之仇的公狼修恩,把这一幕看在眼里。他的眼睛发出瘮人的绿光,他静静地站着,好像一个雄壮的战士。    
    两人一狼,成了一个奇妙纯粹的三角。短暂的宁静,雪山,灵魂,融入这坦荡的世界。    
    


第一部分:人与自然可可西里·狼(7)

    修恩站住。雪地上突兀的一块生牛肉,修恩忧伤而凝重地望了许久,摁一摁爪子,小步地跑远了。    
    修恩没有掉进小布挖的陷阱,尽管上面摆着一块诱人的生牛肉。修恩的智慧可以使它预见到这类不幸的恩赐,荒凉、寒冷的可可西里,哪来的生肉等修恩去捡呢?    
    他静静地蹲踞着,眼睛里充满疲惫。饥饿与思念的焦虑,没有让他放开喉咙大声叫喊,敌人就在不远处,所幸方圆几十米都空荡荡的,除了棱蹭的怪石与冰川雪亮地发出刺眼的光。他是一只雪狼,有厚厚的脂肪层可以保护自己。此时,他依旧要冒险。帐篷里该死的两个人好像出去了,而羚羊还捆在帐篷内火塘边的木桩上。修恩内心大喜,毛发直竖,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他磨一磨利牙,小心翼翼地慢慢靠近。十米,五米,一米,近了,修恩闻到小羚羊鲜嫩的肉味,它的鲜血在血管里,就等着修恩牙齿轻轻一咬,它很快成为古达肚里的小宝宝的食物。    
    藏羚羊看到一只龇牙咧嘴、硕大无朋的雪狼残忍而轻易地靠近自己,叫声惨厉,蹬踏的羊蹄无力跪下。    
    藏羚羊是青藏高原独有的、一个非常、非常美丽的物种。现在已成了高原上最可怜的一种动物,深受偷猎者的欲望的蹂躏。西方一些富人把藏羚羊绒制成的围巾“沙图什”(沙图什披肩可以轻易穿过一个戒指,因此有“戒指披肩”之称。按尺寸、颜色、织法的不同,在欧美市场上它的售价高达上万美元。但是,这些数字不能代表披肩的真正代价,我们付出的是青藏高原上平均每天50头藏羚羊的生命。) 当作地位和财富的标志时,一场场令人发指的残忍猎杀活动正在藏羚羊的故乡可可西里蔓延,藏羚羊面临灭绝的危险。沾着血腥和野蛮的“沙图什”,无异是人类对自然罪恶的又一见证。    
    面对修恩的捕杀,这只藏羚羊的命运或许更安泰,毕竟它死在天敌肚子里,这是自然生态链不可缺的一部分。即使没有雪狼等天敌的追捕,它们也很快会被自然生物链淘汰的。    
    凶残的偷猎者,把打死、剥皮后的藏羚羊偷运到中转交易点,在黑市上卖给羊皮收购商。收购商把羊绒从羊皮上摘下来后通过公路走私出境,再次交易,之后羊绒又通过各种途径最终到达加工地克什米尔的斯利那加,在那里被织出“沙图什”披肩。这种披肩除少数供应克什米尔外,绝大多数流向全世界的各个时尚中心,其数量以欧洲为最。    
    相对人类无穷无尽的杀戮与伤害美丽的可可西里的恶行,公狼修恩只是为了填饱自己的肚子,这点小小的本能,已使他像个最正义与忠勇的战士。    
    眼前这只藏羚羊的命运,死在修恩利爪之下,也算得偿所归。修恩凶狠地向羚羊扑去——    
    扑嗵!!    
    修恩忽然掉进羚羊面前的大坑,里面一只捕兽夹子“啪嗒”夹住了它的后爪。修恩剧疼、惊怒,千算万算,他还是掉入那两个卑鄙男人之手。修恩狂怒,放喉尖叫,狼嚎声传到帐篷外,把小布与李伟都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李伟:你放了捕兽夹?    
    他转过头,捏紧拳头,狠狠地朝小布脸上揍了一拳。    
    小布颓然倒下,一动也不动。他的枪也被这一拳揍得远远的。    
    小布:我不放捕兽夹能抓到这匹该死的公狼吗?    
    他站起来,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说,我不欠你了,上次一拳还给你!    
    李伟没理他,掀起帐帘看。里面狼藉一片,巨大的坑是小布设的另一个陷阱。《孙子兵法》曰:“以小利来饵,我不可不从。”    
    修恩逃过了生牛肉的小利,没逃过藏羚羊的小利。他在坑底发出绝望而愤怒的嚎叫,仇敌就在外面放肆地羞辱他。修恩悲愤、无奈,后爪的剧痛,几欲使他昏倒,鲜血汩汩地流出。古达!修恩想起还在等他回家的美丽妻子,更加狂躁不安。    
    修恩与李伟、小布对峙。一个在坑里,是失败的猎物,他们站着,居高临下,心头不免吃惊,好大一只雪狼。眼里充满刻骨仇恨、身形威猛的雪狼悲哀地趴在坑底,一动也不动。他知道反抗是徒劳的了。    
    小布不由得意起来,手掌用力拍李伟肩膀,笑道:走,哥们儿,我们喝酒去!    
    李伟:狼怎么处理?它会死吗?    
    小布:先扔着。不管它!    
    李伟:为什么?这样抓到它你到底想干嘛?    
    小布:哈哈哈!天机不可泄露,你猜我想干嘛?    
    李伟:你!想以它作饵?引谁来?    
    小布:你总算聪明起来了!这几天没跟我白学啊?    
    李伟:我从没见过比你更卑鄙的男人!这样来对付一只动物。    
    小布:你错了!在生死面前,人与狼是平等的!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雪山天神?拯救一切?得了吧,在救别人之前先想想自己有没有小命!    
    还有一只母狼呢!我一定要好好喂这对狼夫妻枪子儿。    
    小布狞笑着,他身上燃烧着胜利的火焰。    
    如果你这样做,我会向上面反应你的情况。李伟尖叫着,你忘了我们来这的目的吗?我们是对付偷猎者,不是狼夫妻!他们有东西吃,自然会走的!    
    你太天真了。兄弟!小布仰望苍茫雪山,喃喃自语。    
    多美丽的天空,这儿不再美丽!小布突然暴怒起来,牙齿咬掉皮囊木塞,大口喝酒。    
    是你们这群内地人,把这儿全给破坏了。羊皮、羊骨、狼皮、狼头,不都是你们的猎物吗?    
    小布凶狠地瞪着李伟,好像面前的男孩子才是偷猎者一样。    
    李伟:你疯了!我是志愿者,不是你嘴里的偷猎者!!人与人是不同的!    
    小布:有什么不同?你呆几天就走了,到外面混个美名,可我呢?我要在这呆一辈子!有谁比我更爱这儿?更懂得可可西里的心情?    
    李伟:小布……我们永远无法相互理解吗?    
    小布大口朝嘴里灌酒,胡须上沾着酒末儿,他用力揉搓手掌。理解,理解个屁!他骂得既难过又伤心。李伟心软了,上前夺他的酒囊,别喝了,不是说还有一只母狼吗?    
    李伟率先服软让步,每次都这样,李伟感觉有点悲哀,是他个性里的仁厚还是软弱,总之屡屡退让给这个康巴人蛮横无礼的行动。李伟感觉自己像被根无名的绳子牵引,他的学识、教育、理性与文明,分明都被逐个击破。虽然谈不上丢盔卸甲,可也足够让人感觉到自我在一点点流失。    
    


第一部分:人与自然可可西里·狼(8)

    这个长着勾鹰鼻、猫头鹰一般的男人,发出阵阵酒味。他狡黠、狂妄,却坚定、勇敢,表面上看他很冷酷,骨子里却隐藏着说不出的温情。    
    李伟迷惑了。他抿起嘴唇,默默地打量着这个复杂而伟岸的男人,眼看他喝得东倒西歪,难道他一点也不担心另一只母狼转瞬即至的疯狂复仇吗?    
    风猎猎地吹。母狼达古一定预见了心爱丈夫的灾难,她勇猛地飞奔着。肚子里的孩子有点沉,却不妨碍她健步如飞。她穿过冰川、怪石、雪地,一路上以灵敏的嗅觉感觉着丈夫留下的气息,直觉中的不祥预兆,使达古一路狂奔……    
    天气变了。起风,风是冰冷的,一切都被严寒笼罩着,整个世界就剩下修恩惨绝的嚎叫。达古达仿佛听到丈夫在发出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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