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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独自来到窗前,透过窗口俯望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和车河。蒋孝武知道李登辉面临的危机是从来没有过的。蒋纬国毕竟是蒋介石的儿子。李登辉目前虽然手握重权,可是蒋介石、蒋经国父子的余威尚在。蒋家从前在台湾军界政界提携安插的人也为数不少。在这种情况下,蒋纬国想得到一些选票是非常可能的。这些对李登辉直接构成威胁的选票,绝大多数是些不满台湾当权者的统治,另一些则出于对蒋氏父子在世时的报恩思想。但尽管如此,蒋孝武在心里仍然顾虑重重。他感到没有底数的是:叔叔蒋纬国真能在“大选”中获胜吗?他认为不能这样轻率地回绝李登辉的邀请,与其草率拒绝,不如利用这个机会实现早日调回台湾的目的。他对妻子说:“我不能这样轻率回绝李某人,我不但应该马上回台北,还要全力支持李某人竞选!”
蔡惠媚更加困惑、更加茫然:“你说什么?你要回去支持李某人去拆叔叔的台?真是笑话了,莫非你不希望咱们蒋家人重新上台吗?”
蒋孝武毕竟在官场生活多年,知道目前叔叔在台湾是无法击败已经在台上的李登辉的,便坚定了他马上回台湾的信心。他对妻子说:“我现在连做梦都希望咱蒋家的人,把失去的权力再夺回来。可是仔细想一想,叔父这次和林洋港的联袂竞选,成功的希望实在是太渺茫!”
蔡惠媚说:“‘蒋林’联署的呼声不是很高的吗?”
蒋孝武却不以为然:“呼声算什么?关键是目前台湾的选票还控制在李某人手中,你没见到他现在搬出国民党八个元老来吗?有这八个人出面,叔父和林洋港还能顶得住吗?”
蔡惠媚固执地摇摇头:“我不信李某人有那么大威力,只要叔父咬紧牙关,背水一战,说不定也有取胜的希望。”蒋孝武老谋深算地下定马上回台湾的决心,他对妻子说:“你不明白台湾的官场变数,选举本来就是假的,再加上李某人有权在手,我叔父最终肯定顶不住!与其这样盲目反对李某人,不如顺应他,同时我也可以提出劝叔叔退出竞选的条件,这就是他必须马上让我从日本回台湾!”……
3月9日中午,从日本匆匆回来的蒋孝武由台北市介寿路的灰色大楼里走出来。方才,他按照事前的预定,准时走进这戒备森严的“总统府”,与李登辉进行长达1个小时的会晤。现在,他在楼前的停车场上钻进了汽车。
第九部分:艰难的“外放”生涯蒋孝武:“有一线希望也要回台湾!” (2)
“阿媚,我们的估计是太对了。李某人的心思果然被我看穿。”蒋孝武急匆匆驱车离开介寿路,回到台北圆山大饭店的临时客房。这次回台来去匆忙,蒋孝武和蔡惠媚只礼节性地去士林官邸和七海官邸,分别探望一下宋美龄、蒋方良,然后就住进圆山大饭店的套间,两人忙于商议去介寿路“总统府”面见李登辉的细节。现在,蔡惠媚见丈夫一副如愿以偿的兴奋神情走进来,就已猜到他与李登辉之间的会晤是顺利成功的。她也振奋起来:“莫非你请求回台湾的事,已经有眉目了?”
蒋孝武兴冲冲脱去外衣,连连地点头说:“现在他想利用我这张嘴来成全他的好事,当然对我提出来的请求都满口答应!”
蔡惠媚刨根究底地问:“他谈到将来如何安排你的工作吗?他同意你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去?”
蒋孝武坐在椅子上喝咖啡,他脑际闪现着李登辉那双隐蔽在镜片后的机敏眼睛。在“总统府”与李登辉近1个小时的会晤,从开始就使蒋孝武感到格外融洽。这和他去日本东京赴任之前,几次求见而未得允许的冷淡恰好形成十分鲜明的对比。也许正如他在东京估计的那样,李登辉现在面临来自朝野一批反对派的挑战。特别是代表蒋氏家族的蒋纬国,在这次“竞选”中成为他的公开对手,李登辉实在处于难以言喻的惶恐之中。他目前最需要的就是蒋孝武,因为由他出面公开谴责他的叔父蒋纬国,对他的竞选极为有利。李知道来自蒋家内部的内讧,最能有效地击溃“蒋林联署”。所以,李登辉对远从日本专程飞回的蒋孝武,不但亲自迎迓到办公室门边,而且接待甚殷,两人的交谈非常投机。李登辉无非向他哭诉在竞选中受到蒋纬国威胁的苦衷;蒋孝武则对他叔父不时谴责。当然,李登辉在这种场合里,对蒋孝武长期飘泊国外一事,当然也是颇感同情。蒋孝武想起刚才在介寿路与李登辉的交谈,心满意足地对急候佳音的妻子说:“当然,李某人也绝不可能说得太具体。我以为再回来担任从前的‘中央委员会秘书处执行秘书’和‘中国广播电视公司’的总经理,似乎都不太可能了。但是李某人已经亲口对我说:‘孝武,只要你能帮我度过难关,那你将来调回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你的前途就包在我身上!’有李某人这个许诺,莫非还不够吗?”
蔡惠媚也放下心来:“李某人如果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可是条件呢?他莫非没向你提出什么条件吗?”
正沉浸在快乐中的蒋孝武忽然想起什么。急忙从衣袋里摸出一张纸来,说:“你替我看一看,这份文件李某人要我一并在即将举行的记者招待会上公开抛出去!我还没有顾得上看!……”
蔡惠媚倏然一惊,虽然从日本回来之前已经预见李登辉如答应解决蒋孝武的工作,他肯定要提出相关的条件。但她完全没有料到李会让丈夫以召开记者招待会这样的公开方式,给自己的叔父蒋纬国以当众打击。蒋孝武显然已经接受这个在蔡惠媚眼里有些残忍的条件。他无所谓地说:“开记者会就开记者会,反正没有回绝的余地了。现在我感到为难的是,我究竟在记者会上说些什么?”
蔡惠媚看到李登辉事前给蒋孝武拟好的两篇文稿,她认为不应以李拟定的文稿面对记者。经过她和蒋孝武的商量,最后仍然决定由他们自己重新起草文件。当天夜里,蒋孝武和蔡惠媚在宾馆里忙了一夜,天明时分,终于把蒋孝武以个人名义公开发表的文稿整理出来。第一封是《致党内诸领导信》。
本党各位领导同志:
孝武长年奉派驻外,虽常有思亲会友之苦,总能以工作回报获致慰藉。惟近来眼见党内纷争不已,尤以本党领导同志们之间相互猜忌,互不相让为忧。国事废驰,40年在复兴基地辛勤建立之事业,恐将毁于一旦。终日忧心如焚,寝食难安,谨述所感。奉达于诸先进。
忠诚党员 蒋孝武
敬上
1990年3月9日
此外,蒋孝武还草拟了一封致中国国民党的公开信。他在信中写道:
“一年来,一股世界性的‘非共化’洪流,波澜壮阔,所向披靡,改变了全球局势。使每一位向往自由、民主统一的中国人感到欢欣鼓舞。……也在此时,创建‘民国’已80年,治理台湾达40年的中国国民党,其领导阶层,也呈现了严重的纷争。对时代潮流所带来的机运不知运用,罔顾目标和理想,不但使党员同志痛心,更让对国民党期望仍殷的海内外同胞扼腕。时代潮流与世界局势的演变是有利于自由民主的,是有利于国家统一的。……一年半以前,三全大会召开之际,眼见与会人员不顾任何原则,为营取中央委员的名位,那种争名好名的情景,有识之士无不叹息。时至今日,不但名位之争愈演愈烈,而其层面愈来愈广,层次也愈来愈高。假民主程序之名,图夺权之谋,借法规漏洞从事政治投机。明明想当选却扬言不竞选,透过所谓合局形式,从事权位分赃。这样的党内民主,难怪造成党不营,政不正,有选票,却无民意的现象。
在这样的争乱中,如何能够建立共识,如何能内部团结?如何能使台湾安定?……个人已再无所求,面对眼前情势,今天以一个中国人的身分,衷心呼吁中国国民党领导同志们,捐弃一己之私,尽速推动党的第二次改造,为创建统一的新中国共同奋斗!……”
“孝武,你的信写得倒也无懈可击,只是你并没有明确按着那个人的旨意行事,语句中也没有直接点明他希望点明的事情。”蔡惠媚认真地把两封信的打印件看了又看,她从前担心蒋孝武会在公开信中点叔叔蒋纬国的姓名,现在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因为蒋孝武在公开信中只是含蓄地提及竞选,却根本不按李某人的旨意行事。
蒋孝武神色决然地说:“任何时候,我都不能出卖蒋家的利益,尽管我现在为早一天调回台湾有求于李某人。可是,我的骨子里仍然反对外人当权主政。我现在确要站出来说话了。自从‘江南事件’发生以来,在许多人眼里,好像根本就没有我蒋孝武这个人了!现在,机会既然已经来了,有人又希望我出这个风头,我为什么要畏首畏尾呢?至于不按那个人的意见行事,正是我蒋孝武的一贯性格!……”
沉默许久的蔡惠媚似从丈夫这句话里得到某种启发。她蹙紧的眉忽然舒展,深以为然地点头赞许:“也好!……”
蒋孝武急忙抬起腕来,看一下手表,说:“阿媚,召开记者会的时间快要到了,我必须马上赶到会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