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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女人。要是看看现在的年轻女人们,那我给与自己的太少了。我对自己太苛刻,缺乏那种人性的友爱。原因也许是因为我从童年开始就没觉得自己是被人宠爱的。我要是个男孩儿就好了。在第三帝国指希特勒时期。(译者注)时,他们让我的双胞胎弟弟在医院里自生自灭,就在他一岁生日前的两周。他太虚弱了,填不了炮弹。而其实我母亲原本是希望为了战争养大他的。一个错误的孩子活了下来。我母亲让我感觉到了这一点。她总是说,这个世界上一个女人什么都不是。所以我养成了一种野心,我要告诉所有人,女人也可以做和男人一样的事。
生命的肖像(三)埃德格特·克拉维 2(图)
克拉维去世的肖像
此外,我对男人有极端的恐惧。这来自于我对宗教的虔诚。我的父亲大人用拐杖打我,要把我亲爱的小耶稣赶走,不让我坐着。我曾经有过的爱情,曾经爱过的男人,都让他给我毁了。我真不该跟他们说,他为了怕我成为“兰袜子”意指只顾工作因而已无女人典型特征的女学究、女才子。(译者注)而打我。不过一切都过去了,忘记了。 尽管有父亲的阻止,我还是到了基督教童子军组织里工作。一直到30岁我还戴着领巾,教给那些小男孩怎么擦鞋子,怎么用耙子保护自己。那会儿总有人说:看,这个老姑娘是怎么关心这些小男生的? 是的,我是个老姑娘。33岁我才结婚。但是在婚前很多东西,比如说疾病什么的,我和我前夫都没有相互谈起过。他大概不敢告诉我他的状况。我那时候也很清教徒,很虔诚。我总觉得一个走进我的生活的人,必须承担他的责任。没有结婚证的婚姻我是一定不能接受的。保守!可笑!太可笑了!那时候我们两个人都开始接受更高一级的教育,但是必须有一个人给我们挣面包,那个人就是我。我有幸供我丈夫上大学攻读心理学。但是他一直没能毕业。我们结婚后的第五年,他患上了严重的内因性忧郁症。这比别的一切都可怕。开始时我觉得自己要对此负责。现在不了。到今天,我属于女人中很小的那一部分,我必须给我丈夫支付退休金。您设想一下:一个从我这里领取退休金的,恨着我的男人!我想我的骨灰在骨灰盒里都不会安生。现在什么也不剩了,他什么也得不到了。再也没有了。在职业上和个人生活上受到双重剥削的日子过去了。他伤我伤得很重。至于是怎么伤害我的,我不想说。我只有一张脸让我丢。 后来发生的一切都是很丢人的事。一个很有地位的男人试图让我爱上他。我当真了,但是那段感情什么都不是,您知道。他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妻子。那是一个任何男人都梦想的女人:黑色的头发,灼热的眼神。与此相反,我却什么都不是。可笑!但是也许我属于那种只能在眼泪中经历她们的爱情的女人。看我对男人的恐惧就知道了。尽管如此,我从来没有停止过去爱。爱是最伟大的。上帝的爱和人间的爱。梦想中的爱。梦想永远不会停止。现在我知道,一切都不可能了。但是人到死不是都会渴望身边会有一个人吗?我们需要温暖,不是吗? 现在,克拉维太太只想能不被打搅。这会儿护工给她擦洗了身体,重新把她放回床上,这把她从她内心的孤独里生生拽了出来。她的护工托斯滕身上散发出的对生命的热爱让她很难承受。最近,两个人曾经发生过一次辩论,因为克拉维太太好几天以来几乎拒绝了所有的护理和照顾。托斯滕反驳她,他说他不能再这么让她就这么躺下去了。最后他终于因为一句感动她的话让她“就范”。他说:“您是一个爱情世界里的孩子,我是死亡世界里的孩子。爱是比死亡要强大的。” 几天后,埃德格特?克拉维因为口干,几乎不能说话。托斯滕把水杯放到她的嘴边。他开玩笑说:“您先喝口水,待会儿我护理您时,还希望能听您说点儿什么呢。我们简单擦洗一下怎么样?”克拉维太太喝了口水,然后她看着他:“您今天又想扮演个魅力男孩的角色?我想安静会儿。我只想赶紧死,别的什么都不想要。而且我又开始疼了。”——“那我提个另外的建议:先打一针止痛针,然后再护理?”——“我想能象上帝希望的那样,到最后一刻都自己来掌握自己的生命。您有点儿干涉我的自由了。打针可以,其他的都不行。抱歉,我今天没什么情绪。” 克拉维太太的疼痛发作越来越频繁。一位医生已经提高了吗啡的剂量。疼痛感原本应该能够得到缓解了。这位医生来查过房后说:“我常常问自己,疼痛到底是什么,我觉得它好像不总是来自身体的。”也许审视自己的内心也会折磨克拉维太太? 很奇怪,我感到害怕。非常害怕。上帝保佑我。我本来就一直是个很胆小的人。害怕疼痛,害怕自己会害怕。我感到自己已经穷途末路了。这让我很悲伤。 也许我希望在我死的时候能有人在我身边。但是这一定得是一个充满爱心的人。有几个人宣称爱我。这让我很惊讶。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值得别人爱。我不能想象真的有人爱我。因为我得到的爱太少了。这是我整个生命中的错误。 12月12日:“这是怎么样的一天啊,”克拉维太太这样欢迎我们,“您来的不是时候。”然后她就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她请我把放在床头柜上的黄铜制的小天使拿给她,天使边上放着圣经和一本收有“每日格言”的书。她把天使紧紧地攥在手里,说: 我请问,在天使的队伍里,是否有谁愿意做我的引路天使,帮助我把我的生命送回到那个给了我生命的人手中。我向这位天使祈求的就是这件事。但是天使要自己决定他是否愿意接受我。这是他的自由。那些曾经伤害过我的人,不应该有好结果。那些曾经说过我不能再相信上帝和诸神的教条的人,他们不应该有好结果。他们那么说完全错了。 克拉维太太长久地听着自己内心的话语。 但是也许我太将信将疑, 没有人愿意引领我? 如果可能,请给我一个回答。 我紧紧地抓住你,我的天使。不要从我身边走开。 埃德格特?克拉维又等了23天才等到她的天使。
生命的肖像(三)沃尔夫冈·考茨恩 1(图)
考茨恩生前的肖像
梦想生命沃尔夫冈·考茨恩 57岁,生于1947年1月19日 首幅肖像摄于2004年1月15日 逝于2004年2月4日 光火临终关怀医院,汉堡 梦想生命 “考茨恩先生从来没有跟我说起过死亡。”护工欧拉夫说。但是夜晚来临的时候,这个安静的、友好的病人就变得不安了。“我害怕自己一个人,”他很有先见之明地说,“再在这里呆一会儿。”护工坐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沃尔夫冈?考茨恩从一开始就没有抗拒过死亡,现在也是一样,虽然他感觉到死亡已经近在咫尺。“我必须接受它。”他对护工说。他发出的锣鸣音告诉护工,这个病人的肺里已经充满了积水,像是一艘漏水的船。因为水肿在肺部深处,所以无法把水吸出来。现在,为了防止考茨恩先生在早上起床时会发现自己被淹没在床上,唯一能做的只有给他使用大量的吗啡。 6月,这位前税务顾问拿到了他的诊断书:支气管癌,无法手术。起初,放疗使肿瘤缩小了。但是后来癌细胞开始扩散。他的肺连一半的功能都没有了。 拿到诊断书后半年,沃尔夫冈?考茨恩从医院搬到了临终关怀医院。他脸色苍白地躺在枕头上,连坐也不能坐太长的时间。手表的金属表链耷拉在手腕上。在很短的时间里,他瘦了20公斤。“我吓了一大跳。我从来没有想到过死亡,而总是梦想生命。我试着展望未来,但是这什么忙也帮不上。”考茨恩先生说,“其实我还是相对平静地接受了这个命运。现在我躺在这儿,等着看往下会怎么样。” 家里没有什么人能照顾他。他还有一个弟弟,在另外一个城市,但是他们已经有很长的时间形同陌路。他们对所有事情的观点差别都很大,没什么更多可说的。他曾经和一个女孩儿同居过,不过那是20年前的事了。从那以后,他就没有再和别的女人共同生活过。很长时间以来,他一直不让别人去他那间“荒凉的”单身公寓。甚至他后来的爱人露特也不行。他们两个人是3年前在一次以爵士乐为主题的午餐酒会上相识的。他觉得,他和露特的爱情就像是上帝特地附加给他的故事。爵士乐一直是沃尔夫冈?考茨恩的最爱,在音乐的圈子里他觉得快乐。这里大家彼此了解,尽管他拒人千里之外,而且有时候会很不友好,但是所有的人都很喜欢这个言语不多、带着点儿就事论事的幽默感的人。对露特他也没有谈很多自己的事,但是他常常会告诉她,能够找到她,他是多么开心。每个周末他都去她那里,最后的一段时间是坐出租车去。他那时候看起来已经很瘦弱了。“你骗不了我。”她说。但是他还是不承认自己的情况很不好。直到进了临终关怀医院,他才证实了她一直以来的猜测。 现在是露特来看他了。她只要一有空就来看望他,晚上,周末,只要她的小吃摊不开门她就会过来。“朋友嘛,”沃尔夫冈?考茨恩说,“现在可以分出良莠了。”有两三个朋友现在仍然还留在他的身边。其中一个朋友在他进临终关怀医院之前警告他说:这里是最后一站了。“嗯,看看吧。下周一是我的生日,我甚至还能再过个生日。” 护士在床对面的五斗橱上摆上了香槟杯、蛋糕和一些零食。沃尔夫冈?考茨恩在等待来给他庆祝生日的客人们。临终关怀医院送来的各色郁金香摆在床头柜上。沃尔夫冈?考茨恩让人把他的床换了个位置,这样他就一整天都能透过阳台的大窗户看到天空。“今天我就57岁了。我既没有考虑过自己会变老,也没有想过自己像现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