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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晴作品集:失败者的胜利-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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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倚重只会修坝的工程专家萨凡奇,而启用了以前曾经在俄亥俄迈阿密河作防洪、
灌溉等综合流域规划的摩根(Ather E Morgan)。摩根又邀了一位爱荷华大学的教授
伍德沃德(S。M。Woodward),他们都是科学家。那时候,研究水文地理的人对水电工
程师不满意,说他们常犯错误; 而具体作工程的人也对科学家不满,说他们不能
解决实际问题。那时还没有一个人两方面都学。
  我是1934年到美国的,以一名有了两年实践经验的铁路桥梁工程师的身份,先
在康乃尔大学,后到爱荷华大学和伊力诺伊工程学院,攻读天文、气象、地貌,在
这个基础之上才能看清楚该不该建坝和在哪里建。水利工程师并不一定要成为水文
地理专家,但有了这个基础,问题就看得大、看得全面了。也就是说,任何工程都
有总体的考虑和具体的实施,必须先有前者才能谈的上干下面的。

  问: 但在三峡工程的论证过程中,也启用了不少具有世界声誉的科学家,他
们的学养难道对工程的技术关键没有起到作用? 
  答:不应该让科学家“下放”到技术层面来判断具体的工程问题,应该让工程
技术人员知道如何使用科学界的研究成果。让一名水文地貌科学家去决定一个水利
工程的坝址,是过于难为他了;但要求一名水利工程师懂得必须的水文地貌,不算
苛求。科学家应该在自己的范畴里,按照自己的理论走向,对自然界最根本的问题
和运行规律提出见解。至于应用,是工程师领悟了他的理论之后,就具体操作找出
办法。我过去当右派的时候有一句出名的“言论”,讲的就是这二者的关系。毛泽
东40年代不是提出“理论联系实际”吗,说光背诵条文没有用,山沟里的马列主义
才能解决中国的实际问题。50年代,针对一批不学无术者,在这一“教导”之下,
把“实际”搬出来为自己理论上的无知作挡箭牌,我说,“没有不联系实际的理论,
只有提高不到理论的实际”。35年过去了,对长江泥沙的见解和估算,还是这个问
题。

  问: 长江三峡段有那么多峡谷,坝址偏偏选在三斗坪,不会仅仅为了将来2公
里长的大坝的雄伟壮观吧?
  答:任何水利工程,从经济的观点出发,都希望坝体越短越好,否则为什么常
在峡谷筑坝呢——这叫做充分利用峡谷效用。现在,在三斗坪筑坝,象是把峡谷效
用倒着用:坝前只有500到1000米,坝倒有2000米长,2公里的坝拖着一条600公里
的长辫子。这种水库,从来没有见过。之所以选在这里,长办不愿明讲,其实是出
于不得已,因为三峡段只有三斗坪江底是火成花岗岩。但他们忘记了,岩基之上还
有30多米深的石子,施工的时候须全部掏掉,凭空增加对蓄水完全不起作用的35米
大坝,不经济之极。再加上百万移民。一个工程,光移民就占总预算的1/3,没听
说过。我算了一下,几个因素加起来,在这里建坝发电的成本是同样功能的电站的
7倍! 真可谓荒谬设计第一,不经济第一。 你看乌江电站,窄窄的河道上一个拱坝,
洪水从上面泛过去,电厂在坝的肚子里,三个功能合一。还有北京的官厅水库,坝
体只有100米宽,上边一个大肚子。当然这个大肚子现在已经淤掉了一半,防洪效
益差不多全都失掉了,但它已经效命40年了。

  问:如果按照现在通过的175米方案,开始蓄水后多久上游就会出事?
  答:就淤塞而言,长江和黄河不同。目前黄河的淤头已经越过长安到了咸阳,
只有遇到上游陡处,爬不上去了才会停止。长江的冲刷段是陡的,本来淤积上不去。
但是,当水流变缓,卵石停在重庆,就象是在那里新修了一个坝,淤积于是成为可
能。除非你把重庆段河床放低,让它象广阔无际的大海一样,但这谁能办到? 当
然这淤积向上爬爬不远,爬到平衡坡降与陡坡相交时,就会停止。但已经抬高了江
津、合川洪水位,使那里泛滥频繁。应该说损害不了四川1/5的面积,但就这1/5,
已经了不得了。
  最严重的问题是,从蓄水开始,不出10年,重庆港就会堵塞。为了上游航运,
只有炸掉大坝。但两边高峡,炸掉的东西从哪儿走? 只有运到平坦的地方去扔,
这花费就太大了。东边土地淹没、西边河川江津破坏、沟通外界的航运交通堵塞,
平白受这么大的损失,四川人不闹才怪。你一定知道清末的保路运动,正是地方利
益受到损害,才诱发了辛亥革命。

  问:但目前正在积极推进的三峡工程有可能中止么? 可行性方案作了那么些
年,准备工作也作了不少,这时候停止,是不是意味着以前的努力全部白费?   
  答:我的观点和很多人不一样,他们有的说早一点、晚一点,或者考虑国家经
济实力,我则认为凡是淤积的河段,根本不能修坝;冲涮的河段是可以的,但必须
不是航道、没有土地淹没的。长江三峡段,黄金水道,两边有50万亩农田,100多
万人口,还是淤积河段,在这里修坝,这个玩笑是开不得的。不幸的是,这番道理,
就是在我们学校,向我的学生讲,也未必能被接受,因为已经作了那么久,又拿了
人家的钱,总要想方设法为自己的工作辩护。三峡工程我以前没有想过,以为绝对
不会有人蠢到会去修它。到了1986年,开始讨论了,我才在《科技导报》上谈了我
的见解,正式宣布了绝对不能修的观点。自那时起,我一直希望公开辩论,把道理
讲明。孙中山可以倡议,毛泽东可以作诗,我们技术人员是负有责任的,但至今没
有得到过一次机会。
  三峡工程现在还没有正式开工,坝还没有修,已经动的只是小意思。百姓作了
一些迁移,高处种了一些树,造了一些桥,没有什么害处。就算将来三峡工程不修
了,这一部分也不算完全损失掉。当然,早一天停,少一天损失。

      
 



如此民主决策




                   ——对黄顺兴的采访

                          戴晴


  黄顺兴,农业及环境保护专家,1923年生,台湾樟化人。1942年毕业于日本农
业高等学校畜牧专业,1964至1969年任民选县长,自1972至1980年任民选立法委员。
1980年创办《生活与环境》月刊,1988年以来任中华人民共和国全国人大常委。

  主要著作:环球之旅、历史的证言、台湾农业的前途、看大陆(1990)、走不完
的路、北京见闻录(1993)。

  ▲作为农业专家和环境保护学者,您1985年转道日本回来的时候,是否注意到
大陆生态环境所面临的危机?是否了解三峡工程对环境的危害?
  □几乎40年,台湾民众对大陆情况处于消息关闭和封锁状态。对大陆的情况,
老实讲是不清楚的。我记得当时所得到的消息只是两个极端:一面是国民党的反共
宣传——赤匪青面獠牙、百姓水深火热;一面是来自左倾激进青年的暗道传闻——
人类理想的社会、美妙的人间天堂。没有人提到环境问题。正如当年台湾,在只求
经济发展的过程中,大部分人对于环境根本没有想到,就算想到了也不敢说,不敢
指出单纯追求增长的行为对环境所造成的必然的破坏。后来,到美国参加一个芝加
哥东亚学术中心主办的环境研讨会,遇到留美台湾教授林俊义,他向我谈到大陆这
方面的问题好象很严重,这是1985年7、8月间。我感到心焦,引起想亲自到大陆看
看的念头。农业和环境保护原是我的本行,所以一回来,立刻看出了问题。

  ▲就居住而言,大陆离您很遥远,森林消失、河流干涸,对您本人的日常生活
并没有直接影响,为什么这个问题让您那么关切?
  □环境问题是人类的问题,地球的问题,不仅仅属于哪个地区哪个国家,它是
没有国境的。更何况我是中国人,大陆是我的祖国的一部分,无论离开多久,总是
息息相通。

  ▲记得您刚回来,喘息甫定,就开始了到各处的考察。什么时候开始关注三峡
工程的?
  □不多久吧。那时论证已经开始,人代会和政协会都在争论上还是不上的问题,
我为了弄清真相,就开始收集资料。

  ▲您当时的感觉是什么?是不是觉得这是一个为中国人民争光的伟大豪迈的工
程?
  □正因为这种空泛的“伟大”、“豪迈”,才越发糟糕。所谓“大”,不管是
非洲的阿斯旺坝,还是美洲的密西西比河工程,凡事涉地球上的大河大川,都不可
轻举妄动。它们是地球的动脉,一条河川从形成、固定,到维持,要历经几亿年。
中国人口如此密集,核电站也好、河流上的大坝工程也好,一旦为害,非同小可。
对这类“大”动作,我原则上根本反对。一个国家,经济要发展,这谁都知道。但
发展经济,第一,是不是非要那么多的电能?第二,有没有替代方案。第三,就算
无可替代,也必须把对环境对人类的局限放在第一位考虑。三峡工程当然也不能脱
离这三层考虑。

  ▲作为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的委员,对于您迫切关注的问题,有关各个专
业部门,包括人大机关、水利部门、长江流域规划办公室等,有没有提供条件,帮
您进一步了解和调查研究?据说在开会前曾经有一个强调人大常委三峡工程考查团。
您对三峡工程的关注人所共知,您有没有参加这次考察?
  □我在事前根本不知道人大常委决定作这样一个考察。直到他们从三峡回来,
向报界发表完全支持三峡工程早上快上,我才从电视上看到。我问几位一直关心这
一工程的常委,都说并没有得到通知。我于是马上打电话问秘书处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怎么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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