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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谭集-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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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最大的信息,那就是作者对于朝廷、对于儒家学说的忠诚和他们学做圣
贤所达到的程度(当然这种空言并不完全可信,但长期说这类话、长期沉浸
在这种思想氛围中,也会对其情感发生潜移默化的影响)。任何时代都需要
这类“废话”。文革中的大量的学用文章、致敬电、效忠信、表态文章也属
于不传达任何新信息的,文中的内容也都在题目上,谁也不敢作离题的发挥,
不敢自己独立造词造句,甚至不敢擅自颠倒语序。例如十年浩劫当中,有位
领导干部把“灭资兴无”改为“兴无灭资”(这样更顺口一些),就因此而
遭到批判斗争。这类不传达信息的文章是远离文学的,其中以八股为最。言
志缘情、形象思维都与它不相干,最重要的是不能表达属于个人的情感与思
想(表达了个人怎么“代圣贤立言”呢),而个人性、独特性是文学的灵魂。
蒲松龄写得那么漂亮的文章而中不了举,就是因为他不能远离文学。他的童
子试题目为《蚤起》,其“起讲”为“尝观富贵之中皆劳人也。君子逐于朝,
小人逐于野,为富贵也。至于身不富贵者,则又汲汲焉伺候于富贵之门,而
犹恐其相见之晚。若乃优游晏起而漠所视者,非放达之高人,则深闺之女子
耳”!这与宗臣的《报刘一丈书》如出一辙。如果当时山东学政不是大诗人
施闰章(他是爱重文学的),这样充满感慨与讥刺的八股文是不会中式的。
蒲松龄的科考上得意仅此一次而已。

因为八股能给读书人带来富贵,许多缺少社会关怀、意在猎取富贵的人
们,是除了几本儒家经典和时文墨卷(即八股文)之外什么书也不读的。而
八股题目又在“四书”里转,特别是在童生考秀才的时候,多出小题(即字
数极少的题),童生水平又较低,所以常常出些笑话。这里举几例以结束本
文。如有个童生应试作文引《尚书·秦誓》“昧昧我思之”,误为“妹妹我
思之”。试官也有趣,在文旁批曰:“哥哥,你错了。”有文题“事父母”,
八股的第二股“承题”都要就第一股“破题”之义而阐明之,于是有应试者
此基础上写道:“夫父母,何物也?”阅者评曰:“父,阳物也;母,阴物
也。阴阳配合,而乃生此怪物也。”有些小题就一个字,如有以“鸡”为题
者。像这样的题能发挥什么经义、代什么圣贤立言?但应试者也要作。有的
“中股”就有这样可笑的句子:“其为黑鸡耶,其为白鸡耶,其为不黑不白
之鸡耶?”批阅者调侃曰“芦花鸡”。其后股写道:“其为公鸡耶,其为母
鸡耶,其为不公不母之鸡耶?”批者曰“阉鸡”。这些都是非常典型的“没
话找话”(启功先生对八股的评语),是八股中最下乘者。当然这与题目出
得不当也有关系。


说《钦定熙朝雅颂集》

现在出书像歌星“亮像”一样最讲究的就是包装。所谓“包装”不仅指
设计别致、装帧华美,而且一等名人题笺、二等名人做序也是必不可少的。
如果用这把尺子衡量出版于一百九十多年前的《钦定熙朝雅颂集》,不仅完
全合格,而且是超标准的。首先,“钦定”二字就确定了它的最高的身分和
地位。此书由内务府刊印,黄缎子封面,绵白纸作衬,刊刻精美、墨色鲜亮,
看起来真是赏心悦目,虽然它多的是富贵气,少的是文墨气(如果与传世的
宋刻世采堂本的韩、柳集一比可知)。赐名、题笺、作序是嘉庆皇帝(在当
时自然是超级名人了)一人包办,并由著名学者纪昀、朱珪、彭元瑞校阅。
这是何等的气派!

《钦定熙朝雅颂集》是嘉庆初年山东巡抚铁保编定的一部旗人诗歌总
集。全书共138 卷,收入旗人诗作者六百余人。这部书不仅在“包装”上很
“时髦”,而且在编纂过程中也颇具“现代精神”。铁保作为负责一省军政
的大员当然只是挂名的主编,实际的操作者乃是当时北方诗坛的盟主蒙古诗
人法式善。式善字开文,号时帆,学者称梧门先生,乾隆四十五年(1780)
进士,官翰林最久,结交文人士大夫遍天下。《批本随园诗话》中批语说到
式善时云:“其人诗学甚佳,而人品却不佳。铁冶亭(即铁保)辑八旗人诗
为《熙朝雅颂集》,使时帆董其事。其前半部,全是《白山诗选》;后半部
则竟当作卖买做。凡我旗中人有势力者,其子孙为其祖父要求,或为改作,
或为代作,皆得入选。竟有目不识丁,以及小儿女子,莫不滥厕其间。”这
些话听来并不陌生,仿佛说的是现代的某些爆炒得纷纷扬扬的宏编巨著。于
是,《钦定熙朝雅颂集》的来头虽大、卷帙虽繁、装帧虽美,却很少受到文
学史家们的重视。在这篇小文中我要一谈此书,如同现今一些评论家评论王
朔的小说一样,说它出现的文化意义大于它在文学上的意义。

《钦定熙朝雅颂集》可以说是专收旗人诗歌作品的第一个总集。当然在
此之前不是没有旗人诗总集的编纂。如乾隆初年宗室诗人文昭曾编《宸萼
集》。此集只收皇室近支28 家的诗歌作品,共367 首,首载雍正皇帝诗,但
未敢刊刻,更未流传。后又有伊福纳的《白山诗钞》、卓图奇的《白山诗存》,
但二者皆未编成,更未刊刻。我曾见过《白山诗钞诗人小传》的钞本,得知
此书仅收60 位诗人的作品。至于铁保在进《钦定熙朝雅颂集》之前曾刻《白
山诗介》,它只是前者的雏形,两者不能视为二书。那么这个事实便引出一
个问题,从清初到《钦定熙朝雅颂集》编成已经近二百年了,在这个时期内
清诗各种总集(如以流派、地域、时代划分的各种总集)出了有数十种之多,
旗人能诗者成百上千,康熙、雍正、乾隆三朝皇帝又都爱诗、能诗(乾隆是
中国古代最多产的“诗人”),为什么到嘉庆间才有旗人总集的出版呢?



还是在满洲人入关之前,许多归附满洲贵族的汉族士人与一些热衷汉族
文化的满洲贵族子弟就开始学习写作汉文诗了,也出现了鄂貌图、卞三元、
范承谟等小有名气的诗歌作者。后来满洲人金戈铁马,大军南下,以屠戮为
业的满洲将领有些也在杀人放火之余,附庸风雅,学写汉诗。清初有位坚持
民族立场的遗民诗人钱澄之在其长篇叙事诗《髯绝篇》中,就描写了阉党才


子阮大铖投降南下清兵后、随军向浙闽进兵过程中教授满族权贵学习写诗的
情景:“有酋(黑姓者)求学诗,唱和到五更。”在其《皖髯纪实》中更进
一步写道:“其中有黑内院者,满人,喜文墨。大铖教以声偶,令作诗,才
得押韵协律,即抚掌击节,赞赏其佳。”后来随着满人统治地位的确立和稳
定与其汉化程度的加深,旗人中出现了不少诗人。前面所说的皇帝诗人之外,
还出了许多贵族诗人。如康熙的二十一子胤禧(慎郡王)、明珠之子揆叙、
纳兰性德以及曹寅、永忠等等,皆有个人的别集刻印。唯有旗人总集付之阙
如,而且连有志此者都不多。

《雅颂集》刊于嘉庆九年(1804),距乾隆逝世仅五年。可以设想如果
老皇帝在世,它不可能刊刻,更不可能如此大作张扬。因为《雅颂集》中不
仅收录了一些为乾隆皇帝所恶作者的诗章,而且它亦与雍正、乾隆以来的文
化政策不相合。书中所选录的犯忌作者中较有名望的有赛尔赫(清太祖努尔
哈赤之弟穆尔哈齐的曾孙,著有《晓亭诗钞》),《雅颂集》录其诗98 首、
对他十分推重,而赛氏曾被乾隆点名。在查纠胡中藻诗案时(胡曾为内阁学
士,乾隆十五六年间向皇帝呈进所著《坚磨生诗集》。乾隆二十年三月,突
然下了一道上谕,指责胡诗集中多“悖逆”之词,胡遂下狱),在鄂昌家抄
出赛之《晓亭诗钞》。经过乾隆亲自勘察,斥责其为宁夏协领明泰妾所写的
《杜姬诗》是“变乱黑白”的“矫诬”之作。另外还有鄂尔泰,他是乾隆初
掌大权的辅政大学士,后也因赞许胡中藻而为乾隆皇帝所切齿。其上谕言:
“使鄂尔泰此时尚在,必将伊革职,重治其罪,为大官植党者诫。”而《雅
颂集》中竟录鄂诗75 首。由此可见,入选之人有不少是有干禁例的。从这点
来看,如果乾隆健在时刊刻此书,最轻也会受到如沈德潜《国朝诗别裁》一
样的处分:毁版、修订重刊。但更为严重的问题,更能引起乾隆皇帝不快的
还不在这里。

编纂旗人诗歌总集等于提倡旗人写诗,为旗人作诗提供范本和发表诗作
的阵地。这与雍正以来对待旗人的文化政策是互相悖谬的。八旗是满清统治
的支柱,满清历代皇帝对旗人都十分重视。物质上,旗人从上到下每个男人
都能按照等级得到一份钱粮(所谓铁杆庄稼),因此所有旗人都是满清皇帝
的天然雇员,从而对他们思想意识和行为就有所要求和规范,不许他们等同
汉人。乾隆即位后几次整顿旗务。在“胡中藻诗案”发生后,他几次以“上
谕”的形式警告旗人:“满洲风俗素以尊君亲上、朴诚忠敬为根本,自骑射
之外,一切玩物丧志之事皆无所渐染。乃近来多效汉人习气,往往稍解章句,
即妄为诗歌,动以浮夸相尚,遂致古风日远,语言诞慢,渐成恶习。即如鄂
昌(鄂尔泰之侄)身系满洲,世受国恩,乃任广西巡抚。时见胡中藻逆诗词,
不但不知愤恨,且与之往复唱和,实为丧心之尤。”(《清代文学狱档》)
还说:“满洲本性朴实,不务虚名,即欲通晓汉文,不过于学习清语技艺之
暇,略为留心而已。近日满洲熏染汉习,每思以文墨见长,并有与汉人较论
同年行辈往来者,殊属恶习。。。(鄂昌)又以史贻直系与伊伯父鄂尔泰同
年举人,因效汉人之习呼为伯父。卑鄙至此,尚可比于人数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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