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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夥计见我背个人还跑这么快,一面佩服我一面蔑视我:佩服是佩服我跑得快,蔑视是因为我是在逃跑!
天色渐黑。在一条小河边,我们生起了篝火。弄醒克莉斯,我已经做好了接受炮轰的准备,谁知克莉斯竟一语不发。见众人都流露出一种鄙夷的神情,我只好讪讪地走去一边,离大家远远的。
草原的月光分外宁静。那一边是通红的火光,我却只能享受冷冷的清辉。此刻若我手中有一壶酒,便也可学李白“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了吧,可惜我连一壶酒都欠奉。我只好笑,无声无息地笑……
一道纤巧的倩影移了过来,轻轻的在我身边坐下,是克莉斯。
月光下,不知情的人看见我们亲密的背影,一定会以为我们是幸福的一对。
沈寂了片刻,她开口了,声音悠悠的,完全不象平日的她。
“妈妈说,看人要看他的眼睛……你……能看着我吗?”
我转过头去,迎上她。她的目光清澈而透明,好象水晶,一时间,竟令我无法与她对视,低下头去。
“你的心里,充满了内疚、孤寂、痛恨、懊悔……还有……还有伤悲……”
我心弦狂震,猛地抬起头来。
她却如同来时般,轻轻地站起身来,飘然而去,只抛下一句:
“你……你不是真心喜欢我吧……”
……
我细细咀嚼着她的话。
“你……你不是真心喜欢我吧……”
是吗?
第十八章 两个铜板·悟
我只觉心乱如麻。
克莉斯的话仿佛一支尖锐的钢矛,刺穿了我嬉笑怒骂的假面具。
是,我并不是真心喜欢克莉斯,追求她只是因为我想逃避。在我心灵深处,有一头秀丽的红发,火一样燃烧;有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兄弟大力拍着我的肩膀……可是,我失去了他们。说到底,我是一个失败者。我倒下了,并且不想再爬起来。那么,我是否还想通过追求克莉斯来证明点什么?……
一瞬间,我的灵魂仿佛被抽干了似的,空空落落,无依无靠……
良久,我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若非小白,恐怕我早已到阎王那报到了。
整日腻在克莉斯身边的小白,此刻仿佛感应到我的思绪,摇摆着走了过来,用毛茸茸的脸摩挲着我的肩。
我的心底涌起一股暖流。
在这陌生的世界里,小白是我唯一的伴侣,与我心灵相通。
站起身,望了望火堆旁的人群,我决心离去。
小白收到我的心语,依恋地看了克莉斯许久,方才随我转身而去。月光下,拉出了两道长长的身影……
走出老远,我仍能感觉到背后那冰冷的目光。可我没有看到,火光中,有泪,滴在了草原上……
一星期后,天堂山上的盗贼开始莫名失踪。
三星期后,克莉斯等人回到圣蓝城,请求圣蓝王国出兵剿匪。
四星期后,天堂山盗贼上厕所必十数人结伴而行。
六星期后,天堂山盗贼开始逃跑。
八星期后,任天堂与黑袍成为光杆司令。
九星期后,任天堂死于荒野,黑袍不知所踪。
三个月后,克莉斯丢失的货物出现在住所门口。
这一切究竟是何人所为,众说纷纭。有的说天堂山闹鬼,有的说他们是窝里斗,有的说是圣蓝王国派出三位魔导师联手把天堂灭了……
故事往往比真实精彩,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再强求真相呢?
我开始了流浪,不过在那之前我回去见了基多老头一次,我要让他知道,我没给他丢脸。第二天一早,我悄悄离开了村子,怀里揣着基多毕生心血的结晶──《魔典》!
当我来到圣蓝大陆东部一个小镇的时候,任何人也无法认出我的身份了。因为,如今的我披头散发,浓密的胡子把脸遮去了半边,一袭破烂的魔法师袍早已分不出底色,浑身散发着酸臭的气味。
镇名临海,虽不大却十分繁华。我和小白慢步走在街市上,行人纷纷躲闪,掩鼻疾走,眉目间隐有蔑视之意。他们把我当成了叫花子。要知道圣蓝国国富民强,只要肯出力气,混口饭吃绝对没问题。换言之,叫花子都是些生性懒惰之人,最让人瞧不起。
我毫不介意,恍若不觉地跟在摇摇摆摆的小白身后。
走过一个豆腐摊子没多远,我忽然觉得袖子在动。
停步垂首,却见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怯生生地望着我。
我用我自认为最“慈祥”的笑容笑了笑,道:
“有什么事吗,小姑娘?”
小姑娘颇为受惊地拍了拍胸脯,看样子我的笑容太“慈祥”了。
“这个……给你……”
她将一直紧握在手心里的东西塞给我,转身跑回豆腐摊去了。
摊开手掌,我的手心赫然是:
两个铜板!
我一生中最可珍贵的两个铜板!
一路行来,我靠打零工养活自己。(还好小白自己会找东西,不然……)可是随着我的样子越来越“叫花”,找我干活的人也越发稀少。
别看我悠闲地走在大街上,其实早已饥肠辘辘了。这两个铜板足够我饱饱地吃上一顿。我打心眼里感激那小姑娘,不是因为能够吃饱,而是她又让我对人性恢复了信心,我并不打算把这两个铜板花掉。
再朝那边望了一眼,小姑娘已经开始忙碌地招呼客人了。虽然不知名姓,但她稚气的小脸已经深印心间。
正准备迈步,到哪找点事做,六、七条大汉闪了出来,把我团团围住。这伙人个个膀大腰圆,平民打扮。为首一人模样倒也周正。只听他发话了:
“兄弟,要讨食吃也得有个先来后到吧。刚才那女孩给你的东西,乖乖交出来!”
原来碰上“同行”。
我不答话,只拿眼珠子死命瞪着小白。这臭小子正在一边磕瓜子,一边闲闲看戏呢……(靠,哪里来的瓜子???)
等了半晌,这伙人见我木头似的毫无反应,只拿眼去瞪一旁的“熊”,不由火气渐升。为首的冷哼一声,余下众人便一涌而上,对我拳打脚踢。
路上的行人对此仿佛司空见惯,匆匆而过却无人理睬。也许,在他们的心目中,一个乞丐的生命与蝼蚁无异吧。我不禁感到悲凉。
我滚在地上,蜷成一团,任他们去打,反正他们也伤不了我。只有我的右手,紧握着那两个铜板,死也不放手,他们无论如何用力也掰不开我的手指。于是,换来的又是一顿毒打。
突然,周围安静了下来。打人停止了、喝骂停止了、路人的脚步停止了,除了呼吸,没有别的声音。
我抬眼望去,那卖豆腐的小姑娘正张开双臂,挡在我的身前!
她,竟想用自己那羸弱的身躯来保护我!
打人的呆住了!行人呆住了!我,也呆住了!!!
是什么,让她如此勇敢地保护我呢?
当我多年以后问她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只是微微一笑,什么也不说。
也许是被她那惊人的勇气镇住了,那伙乞丐商量了一下,转身离开。
她转过身来,问:“你没事吧?”
摇摇头,那双眼睛,依旧是水灵灵的。
我忽然想起了克莉斯说过的话:“看人,要看眼睛……”
从她的眼睛里,我看到的是关切、仁爱、勇敢、还有坚强!
是啊,现在的我最欠缺的,恐怕就是坚强吧!我永远无法忘记心脏被刺穿后无边的黑暗,我永远无法忘记失去挚爱的痛楚。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我就一直在逃避。什么大魔法师,我不过是一具自我放逐的躯壳罢了!
但,眼前的这个小女孩,突然让我领悟了生存的意义。我要回到原来的世界,帮助那里受苦受难的人们!
我跳起身来,在她的眼中,我仿佛换了一个人,就如同一滩烂泥忽然有了脊梁骨。
带上小白,我决心去磨练自己。小白说过,要回到原来的世界需要足够强大的魔法力破开时空,凭我现在的魔法力是绝对无法办到的,而且我还需要比“空间之门”更高级的空间魔法。
深深地看她一眼,我没有问她的名字。
目送我们离去,她的耳边回荡着我的话语:
我们一定会再见面!
(星无限:……我肚子好饿……我决定卖身饱肚……)
(小白:……)
第十九章 仗剑除妖·妖之力
辛苦地劳作一天之后,我换来了三餐饱饭。
这里是临海镇上最大的一家客栈,几天来我砍柴、挑水,做些粗笨的活儿。
抱着饭碗,我蹲在院子的墙角,享受着我的“劳动成果”。耳边不时飘来食客们谈笑的声音。哎,功力太深有时候也并不是一件好事。
“你听说了吗?那东西又害人了!”
“听说了!……”
一桌客人的话引起了我的兴趣,不由凝神细听起来。
“王二麻子前天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
“是啊,算起来,这已经是第十六个了!”
……
听了半晌,我才从他们零乱的话语中把事情明白了个大概。
原来,临海镇西北有一片原始沼泽,方圆将近八百里。因其地形复杂、凶险莫测,故人迹罕至。其间或林木参天、或荆棘密布、或寸草不生。
这片沼泽也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生长着不计其数的珍稀药材。因此总有人为利益驱使,冒生命危险入泽采药。大多数人从此一去不回,但少数幸运儿在沼泽边缘采得几株灵药,一夜暴富。如此刺激了更多的人前往。人往往是短视的,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