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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好马驮子,我们又开始行进了。这里离我们的终点站只有两天的路程了。
人向江岸的山上走,心却往下沉,想到浴血的战友,我眼里含着泪水。
2.9豹神·蛇神
三天了,一直是烈日当空,没有下过一滴雨,别说衣服,就是厚实的冲锋枪带
也早被汗水浸透了。酷热的空气使很多人都流鼻血。行进路线总是选在半山腰上,
忽上忽下又使人疲倦不堪。天气太反常了!
经过几天几夜行军到了曼底宿营。早饭后离开曼底,顺利地通过了政府军控制
的公路(已花钱买通)。出于军人的警惕心理,还是人不留步,马不停蹄地向前赶
路,生怕夜长梦多。
夜里下了场大雨,我们的背包被雨水淋得沉甸甸的,在炽热的太阳烘烤下,人
人大汗淋漓,闷热得要窒息。第二天走在山路上,扑面而来的又是森林里越来越重
的湿气,听到的是轰隆隆的水流声,很快就不见有人家了。大部分路面七凸八凹的,
有的地段甚至分不清是路、是坎,还是沟,反正无木少草可以走的地方就是路。路
的一旁是茂密的原始森林,一旁是悬崖,下面是奔腾的河。一路上到处都可见森林
中流出来的溪流越过马路流进大河,有的溪流从高处直冲到山路上形成一道壮观的
景象,走渴了可以喝森林里淌出来的水。
我们不时要趟过这些溪流汇成的小河,不时要穿过山路上的瀑布,解放胶鞋总
是湿的,衣服常被飞流直下的瀑布打湿并混着汗水,时间长了就冒出自己也闻得到
的汗酸味。有些路长年泡在水里石头上长满暗红色的苦薛,很滑,绝对不能踩,只
能往水里走。不时会碰上马帮和背夫,马锅头用听不懂的吆喝声赶着马而来,叮铛
的铃声不时从身边掠过。他们赤着脚,穿着短裤,喘着粗气,似乎有些吃力。背夫
们背的物品重量与自己的体重相当,有的甚至超过了体重。到处都是茂密的原始森
林,时常能够听见从森林深处发出的猿猴叫声和鸟儿的碉嗽声。在有溪流的地方,
不时还会碰上吐着毒信的蛇,慢悠悠地走它的路。
这次我们每人都带了两周的干粮和其他生活必需品,如尼龙帐、吊床等等。当
然还有药品,尤其是防疟疾与阿米痢疾的药品,我还带着绝对必须的东西——防蛇
毒的药瓶(比犀牛角更好)。如果被蛇咬了,就必须迅速打开瓶子,倒半瓶子药在
伤口上,并吞下剩下的药。必须在三分钟内做完这一切,否则,迅速扩散的蛇毒就
会使人发僵。
回到东北根据地,我们干训班结业了。
我被分在东北军区司令部当军务参谋;岩甩和十几名学员分在六旅、七旅、十
二旅和七六八旅,清一色副连长;儒商回他们地方政府工作。
后来知道一部分学员被派往政府军占领的地区:长期埋伏,联系群众,积蓄力
量,等待时机。
年富力强的彭家声副司令员性格豪爽,心胸开阔,语言质朴,慈祥亲切,中等
身材,黝黑的脸庞,眼角上的几道皱纹,刻记着他饱经风霜的经历。
从所在营地的一些情况可以看出彭家声副司令员善管理,办事严谨,具有很高
的领导才能。彭家声副司令员没有官架子,慢慢地,我有一点“油”了。这里的营
房用竹篱围着,门口有警卫战士站岗,凭通行证方可进入。营地里,一座座茅屋布
局合理,构成一种美的几何图形。我们住的茅屋,内外整洁,墙壁是竹片编成的,
靠近屋顶的两尺多宽的墙壁是活动的,可以支起或放下,这样,白天可让阳光照进
室内,晚上又可挡风寒,真是别具匠心的设计。每张床上的毛毯用白布或天蓝色的
布罩着,门口有新布做的布帘。室内一张桌上放着暖水瓶、玻璃杯、茶叶等,上面
盖着塑料布。桌面既平又宽,写字很方便。茅屋之间种着一片片青菜、香蕉、玉米,
地块平整,耕作精细,没有杂草。
一天,我推开门后,彭家声副司令员正在伏案办公。我叫首长。
彭家声副司令员头也未抬:“进门怎么不喊报告?!”
我怔一怔就说:“是我。”
彭家声副司令员说:“我知道你是谁,凡是军人进上级的门都要喊报告。”
我说:“是!报告!”
彭家声副司令员这才抬起头来,签收了我递过去的电报,他问:“还有事吗?”
我说:“没有了。”
彭家声副司令员语气很平淡地说:“好,你走吧。”
我迅速地退出了首长的办公室,走着走着,我差点伤心得掉泪了。
我很快明白过来,彭家声副司令员不应是长辈,而是我服务的首长。我要像尊
敬其他首长一样来尊重他。以后的日子,在休息时,我走路说话都很轻巧;见到彭
家声副司令员来我很快起身站立;彭家声副司令员没有说话,我就力争从他的表情
上猜出他想要我干什么……我安慰自己,我要多替彭家声副司令员着想,帮他分点
忧。我为首长服务,是义不容辞的事情,而且我会在这里面感到一种乐趣,这自然
会提高我在首长心中的价值。
平时兵最难养,养不好临战即溃。抓大事,笼络人心。部队整编后成分好一点,
但很复杂,这里条件艰苦,难使人安心。彭家声副司令员以步代车,以马代舟,巡
行各部队,同干部谈心,向士兵讲话,与弟兄们同吃同住……
总之,彭家声副司令员是我尊敬的好长辈、好首长。在司令部当参谋三年,同
他接触较多,受到他谆谆教导。将军为人诚恳、直爽、开朗、光明正大,他治军严
格,联系群众,爱护战士,关心干部,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为支援缅泰边境游击区建立政权,搞好地方群众工作,1988年7 月15日我被任
命为武装工作队副队长,率队赴大青山游击区湾甸一忙腊一水头一花椒寨一大平头
一带开展武装工作。武工队分为三个分队共三十六人。武装工作的任务是发动、组
织群众,开展武装斗争,帮助群众建立政权。平时集中学习和军事训练,布置任务
后分散村寨,三人一组包一村寨,宣传组织群众,必要时领导村寨民兵集中袭击政
府军。
到寨的第二天清早,要做饭时才忽然想起还没柴呢。因为是初来乍到,对这里
情况又不熟悉,因此我们找到村长商量,谁知他却说:“这好说,让寨子里每家出
就是了。”我们感到这是向村民摊派,因此便说服村长不要增加群众的负担,并表
示自己去找。村长可以去砍。“听了这话,我们便不再细问,全体出动上后山。
到了后山一看,风景还真不错呢,到处是绿荫满盖,郁郁葱葱。挺拔秀美的树
干,令我们难以下斧,可是干柴却极少,只好砍了一些半干半湿的死树拖了回来。
晚上,村民们陆续从地里回来,见到我们拖回来的树横七竖八躺在我们的草棚门口,
似乎显得很惊奇。可是我们却没有在意,我们刚到这里,群众对我们有好奇心是不
足以为怪的,也就没多说什么。
21日拂晓,两头豹子窜进了寨子,拖了巫师家的小猪就跑,听到棚外群众的叫
喊声,我们提枪也追了出去。几声枪响,豹子顾不得口中的猎物,扔下小猪向寨外
逃去……
三天后,这时村里百姓对我们已渐熟悉,武工队还做好事,交朋友,为下步工
作的顺利开展打基础。武工队的李新元同志抓住豹子进寨这一话题,同村长聊天。
没想到村长却说:“工作队砍了神树,豹子才来拖猪哩。”李新元一惊,回到队部
汇报了这一情况。经过进一步了解,才知道20日那天砍树,我们犯了当地的四条风
俗习惯:1。把山神树砍了当柴烧;2。当天是“虎日”,不许将柴拿进寨门;3。湿柴
是不允许拿进寨子的;4。拿柴只能背或挑,忌讳拖。
我们本想为群众减少负担,却没想到违反了少数民族的风俗习惯。大家由此心
里感到深深不安。然而,事情已经发生,就只得向群众赔礼道歉,取得谅解。当天,
我们找到村长和村里的干部,向他们道歉,说明我们是尊重少数民族习俗的,但的
确因为不懂,所以违反了当地的规矩,请多多原谅。接着到各家登门拜访,向群众
认错,有的群众当即表示:“武工队是不晓得,不怪他们。”
事情也太凑巧,自我们砍了山神树后,连日来总有野兽侵扰寨子,又一家村民
的牛被豹子拖走。由此我们考虑到,少数民族几百年形成的民俗,在群众思想上已
根深蒂固,砍树在群众中所造成的影响决不会因几句“对不起”,就一下子完全消
除,如果真的这样,这将对我们下一步的建政工作带来消极的影响。因此,我们再
一次找到村长,向他请教怎样按风俗习惯才能圆满处理这个问题。他说:“按道理,
要一只鸡、一壶酒、一个鸡蛋、一斤糯米,煮熟后用春过,拿去祭神。”
7 月28日晚上,经过我们一段时间的准备,和村里的干部、老人一起到巫师家
献神,武工队派了三位负责同志参加了这个仪式。开头由巫师为武工队“祈祷”,
然后我们在老帕雅的引导下严肃地献了酒。最后巫师就摇头晃脑,口中念念有词地
献了巫师神。事毕,说:“武工队这样诚心,一切都会好的。”又低头认真地看了
看鸡卦佣杀鸡卜吉凶的一种祭方式),兴奋地说:“今天鸡卦真好,献神很诚心,
今后老虎、豹子不会来拖牛了,谷米粮食都会长得又多又好。”村寨干部们也异口
同声地说:“武工队很好,今天祭过神,神会保佑你们。”
这件事马上就在附近寨子里传开了。
砍山神树的事,一直成为我们武工队的前车之鉴,从此,再也没有出现此类事
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