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蹭去;两人贴紧得没了缝儿。希撒玛想起寨里的一首歌儿:“哥哥的肚皮像火炉……妹妹我是朵花儿……”可还没来得及想清楚下面的歌词儿,就下身一阵巨疼,两个人变成了一个身子!她一边疼得大叫,一边想这可不得了,两个人都镶在一块儿了,怎么可能再忍心杀他?他不就是我吗?止不住千情百爱涌流,两腿死死裹住继合。
等两人起了床,希撒玛没变成豹子,倒变成了汉人。因为继合给她改了个名字叫“莲英”。莲英跟着继合骑马回到荒芜破败的继家园子,刚下了马,打开门,只觉一股阴风扑面,久久缠绕不去。两人往四下里一看,宅子里荒草丛生,草中有黄蛇、红蛙;房檐上倒挂着无数蛛网,网里网外卧着爬着大大小小的蜘蛛,有黑有灰,都好像背上长眼;蝙蝠从堂屋里飞出来。继合先是觉得对莲英过意不去,但后来看她不惊不怪的,就想:这儿跟女人山也差不多。马上就给自己圆了场,不再觉得对不起女人,反倒心安理得了,留下莲英一个人在园里,自己却走出园外怀旧,走了一圈儿回来,莲英已经把正房全收拾出来了。
夜里点上灯,莲英听见有女人在哭,打开门出去看,见一只狐狸从东屋跑出来消失在黑暗里。关上门,两个人解衣上床,又听见女人哭,谁都没去再理会,继合翻身搂过莲英,突然有股阴风从他俩之间穿过去,像一记耳光扇过继合的左脸,惊得继合坐在那儿发呆,寻欢的心情全消了。莲英也坐在床上不出声,凝神聚气,灰眼里渐渐放出银光来,从鼻子里发出豹子般的低吼,盯着黑暗,手指变成利爪抓破了床席。过了一阵,阴风出了门,莲英也跟着蹿出去,向黑处低吼,继合听见院里一阵野兽的撕打声。莲英变成了一只豹子。
继合虽不是正宗汉人,但正如希撒玛她妈说的,他是汉人调教出来的,又有他爹给的“合”字,天塌下来也不惊不恼,尤其要是两个女人为他斗架,他更是要合上脑仁子尽快睡。他听着院里的撕打无动于衷,只昏然思索着人生怪异,琢磨他为什么从一个女鬼怀里逃出去却又落到了一个女豹爪中,想想也乐在其中,可见凡是有情女子必是鬼怪禽兽,或许世上惟有鬼怪禽兽才有魂魄,有魂魄者才解人意,才敢作敢当。如此说,鬼怪禽兽倒比人解人意,那又有什么人情可言?人之情乃人情……他想来想去脑子只是要睡,不能明白,就随意沉到梦里。过了一会儿,又从梦里浮出来,似乎听见整个宅园都静了,只有两个女人的对话声。
“姐姐,我当年为了仰慕继郎而被张大文人羞辱而杀,死后发誓伴着继郎一生。自他离去,我已为他看家多时,只盼有天能与他夫妻一场。没成想他今日带了你回来,可怜我这孤魂又没了去处。我见姐姐你武艺高强非凡人可比,小妹不敢与你相争,只是求你饶我一回,让我再像昔日刚死时那般与继郎再好上一场,我就到阴间去安家隐遁,再不来搅你二人。”
“我倒不明白了,你俩当初一个是在阴间一个是在阳世,你们是怎么好的?”
“难道姐姐不知道魂魄入梦之事?有多少在醒时不能做、不能见之事都是在梦里做出和见到,那梦境才是真的自在。”
“你既然能在梦里和他好,干吗不尽管去梦里找他,找我干什么?”
“他现在心里只有你,纵是我找到他,他也不会依我,再说与姐姐这番较量,倒使小妹我佩服姐姐的豪气。我若在你这样的人眼皮底下偷情,也显得我太小气了。倒情愿斗胆约姐姐与我同去,一是与姐姐结个坦白的交情,二是有两个姐妹分享温情又是另一种滋味儿。”
“我可怎么陪你法儿?”
“待我与姐姐一起去他梦里,到了那儿,姐姐你听我的就是了。”
“我今儿就看在你这冤魂的份上,成全你了。但只此一回,再不许来扰我们,也不许偷他。你也知道了我的脾气。自从我跟他好了,他就是我的了。”
“姐姐真是豪杰,全没有我们这些俗女之见。你可知照凡人俗世之说,只有女人归了男人一说,哪有男人归了女人的道理?我就爱姐姐这脱俗之气,也情愿将这个男人让出来了。姐姐放心,你有义,我有信。虽说你我爱了同一个男人,但我们毕竟都是见过世面的女子,哪能就为了一个男人毁了我们的信义。烈女一言,五马难追。”
继合听得似懂非懂,觉得这对话可笑荒唐又没精神细琢磨,渐渐又沉进梦里,只觉得是搂着莲英缠绵,细看,却是娇艳。一边做一边知道是在梦里,就顺水推舟,恍又觉得似梦非梦,好像莲英、娇艳变成一个人,又好像是两个人。早晨醒来,心里仍恍惚着,再看身边,并不见莲英。走出门,只见莲英睡在草丛里,而蛇蛙蜘蛛全无踪影。继合更不知道是醒着还是在梦里。
莲英发现自己有孕后,她妈才赶到梦里来责备,说:“汉人就是这么大发了。”她吐个不停,她妈又来到梦里教她吃什么好。孩子生下来时,起名叫“继成”。莲英要叫他“乌地”,但没人跟着叫。她自己觉得没劲,也不叫了。继合在朋友面前称她为“糟糠”,街坊邻居喜欢她,叫她“成他妈”,主妇该做的事她都会做了,但人们还是传说,继合媳妇是只豹子。
第一部 民间传说九、女贞汤的故事
人人都传说继合从陆地上娶回来一只豹子媳妇。
传闻到了城里,惊动了刚成立不久的新大岛议事会。这议事会是由新文人自治会与大岛长官府合并组成,以便外来人与当地人共同管理大岛。但实际裁决者还是文人自治会的人。
议事会为了“继合媳妇是豹子”开会。
议论的结果是,派一个人去继合家看看。
派谁去呢?自治会的人都选张大文人的儿子张蒙。当地官吏们不同意,说张蒙的爸爸早年与继合结仇,派张蒙去会有私人之见,不妥。但自治会的人说,正因为如此,张蒙才是合适人选。倘若继合媳妇真是豹子,派谁去合适?谁愿去冒那个险?但派当地人去更不妥,当地人全是一家子,更不会说实话。再说张蒙正因为与继家有父仇,才能化其仇恨为勇气,无所畏惧,否则平白无故的谁愿意去喂豹子?非张蒙不可。张蒙只好从命。
张蒙哪儿真愿意干这差事?他是张大文人的长子,人近中年,家中有一发妻是当年他爹给订的。别看老婆貌丑却出身世家,好歹给他生了两个儿子。张蒙一辈子郁闷,老爹活着的时候养了一群妻妾扰得他自小不安,结果老爹临老了还杀妾又中毒身死,把张蒙对女人的味口全毁了。除了丑老婆,再没有娶妾的念头,只爱喝闷酒睡闷觉。这回大家利用他爹的怪癖去让他探险,他实在不乐意。心想,我与继合无冤无仇的,各走各的路;但不去不成孝子。只好骑了马带个礼盒边喝酒边上路。
出了城,四十里路外是继家。因为靠山,花气与雾气把继宅团团围住。张蒙叫门,出来一个女佣问是谁,张蒙说是从自治会来的。女佣进去,又出来把门打开,张蒙把马拴了,跟女佣进门里,见庭院中一片深绿挡住房屋。穿过绿色,进了前庭,穿过前庭,又是一片奇花异草,有怪鸟争鸣。张蒙酒醒了一半,定睛看,奇花异草之后就是正房,上了台阶,进正庭,只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正坐在藤椅上打盹儿。门外一声鸟叫,那人睁开眼,看见来客,忙起身让坐。两人互道姓名,张蒙才知道这就是老爹的仇人继合。
张蒙不知该怎么开口。没法儿说“我是官府派来调查你媳妇的”,就说:“自从家父与先生的过节,使先生离乡渡海,而家父也离世,如今先生归来,又娶妻生子,我这一行,只为张继二家和解,也是拜见尊夫人与贵公子。”
继合看着来人,心里疑惑,又懒得弄清,就叫女佣请来夫人。莲英牵着儿子继成进屋,张蒙一见,只觉得这辈子脑仁子从没那么清醒过,也从没那么多过想像力。心里叫绝:“这妇人头带银钗,颈带银圈,身穿银灰袄,外罩黑豹皮坎肩儿,下着银灰裙,脚登一双银灰缎鞋。睁开眼时一对瞳仁儿似豹锋利惊觉,眯上眼后两弯吊眉像云雾升腾。笑时多情风骚千妩百媚,怒时杀气腾腾银牙渴血。忧惚间,好似一只背上长了黑线的银灰色母豹正扑将过来;定睛看,却是一个绝色女子站在眼前,搅得人心惊肉跳,坐立不安。这等女子,世上罕见,纵是死在她爪下口中,也值得。难怪老父记恨继合,这小子凭哪般修得这个好福?老父娶了一群加起来也比下上这一个。再想我辈,更是寒酸。想想这继合小子着实可气,今日即来作探子,就回去奏他一本,定他个荒淫之罪。”在一口茶的功夫,张蒙的脑瓜子死劲儿地运动了一回合,差点儿没变成天才。马上他又回到老样儿,呆笨的给莲英作揖,递上礼盒儿,又拉着继成的手问他几岁。然后恭喜继合全家福,就起身告辞,弄得继合摸不着头脑。上了马,张蒙只觉身上忽冷忽热,脑袋昏昏沉沉。他跟自己反复说:“汝非人也,非人也,乃母豹。”但到了家,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也不思茶饭,闷了一晚,睡时梦见继合媳妇,又梦见豹子,醒来出了一身汗,遗了一片精。
第二天,张蒙向议事会递的报告书上只有一句话:“妇人乃母豹也。”
众人不解,不知他说的是所有妇人乃母豹还是单指继家媳妇一个?再问张蒙就无话可说只喝酒。大家说他准是被豹子吓破了胆,可见继家媳妇真是豹。自治会的人主张把莲英抓来示众,但当地官吏说无证据,不能平白无故指妇为豹。自治会的人说要想法使她显原形,有人出主意,请陆地的和尚来念经。
大岛岛长也姓继,听了这话,很为本家子担心。忙派人把消息传给继合,还出主意说,趁和尚还没到,赶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