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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妥当,我便坐在窗前候着,穿着这样的衣服,除了坐着,我似乎什么都不会做了。不大一刻,老杨林到了,一进院门就笑呵呵地嚷嚷:“孤家的杨花公主呢?快来给老夫瞧瞧。”
我仍是坐着未动,他便自己打帘进来了,眼睛盯着我,很是瞧了一阵,才笑道:“果然,穿着这身衣服,瑶儿也是美人。”
一听这话,我禁不住抛开满心的烦闷,失笑起来,老杨林说的,虽是夸我,言下之意,岂不是说我原本不是美人,如今靠了这衣服才勉强美了。
我明知老杨林绝无此心,还是忍不住玩笑一句,抬眼望着他笑道:“父王,那瑶儿没有穿这身衣服呢?就不美了吗?”
老杨林一怔,一边迈步一边打起了哈哈:“这……也美……也美……”
我瞧着老杨林走到我身旁坐了,他面上那一副尴尬的神色,教我禁不住捧腹笑了起来。一不留神,头上插的那许多钗环松了,我不得已止了笑,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摸,那金钗已是斜斜地挂在一边了。我只好抿着嘴,试图拿手去重新插好它,可好半天都没能弄好,只搅得头上越发乱成一团。
我没奈何,起身打算去找镜子,老杨林已先走了过来。他看着我一脸的苦相,面上一扫先前的尴尬之色,眯着眼睛只是笑。我赌气重又坐了下来,转开眼睛不去看他,头上也不管了,乱就乱着吧,反正唯一看到的人已是笑过了。
我这么一破罐儿破摔,老杨林倒收了笑,哄孩子似地轻声安慰我,自己便伸出手来替我理头上的金钗。我本来乖乖地站着不动,不想老杨林劲儿大,又从没弄过这些,用力一插,痛得我抱着头喊了起来。老杨林赶紧收了力,手下越发小心,那一根金钗此刻在他手里,好像比他的囚龙棍还重上百倍,直弄得他鬓边冒汗,金钗才总算勉强稳在了我的头发上。
“好了……”老杨林长舒了一口气,往椅子上一瘫,伸手抹去了额上的汗。
我抬手摸了摸,虽明知头发还是乱得很,但还是笑着向他行了个礼:“谢谢父王!”
老杨林后背靠着椅子,却把脖子扭向我,这一看又是目不转睛。我被他瞧得害羞起来,不由得垂下头去。好半晌,听到对面轻咳了一声,像是要缓解气氛似的,老杨林不太自然地笑着,开口道:“瑶儿可还喜欢这个封号?”
我没能忍住一个白眼,杨花公主……水性杨花么……心里虽在嘀咕,面上还是勉强忍下了,笑道:“瑶儿喜欢。”
老杨林那般精明的人,这一刻,不知怎么的,竟没能看出我装假,反倒得意道:“老夫也觉得甚好,这封号,前半个是老夫的主意,后半个是皇上的主意,现下合在一起,给瑶儿正好。”
我心里突地一颤,前半个……杨?我忽然意识到,这个封号的非比寻常,“杨”乃是国姓,在杨广当政的隋朝,赐下“杨”姓,可说是莫大的恩宠。我悄悄朝老杨林瞥了一眼,只瞧见他那一脸的志得意满,杨……他的心里,或许是想让我和二哥改姓“杨”的吧……只是怕我们不肯,便用了个折中的法子。老杨林这一番苦心,虽是旨在束住我和二哥,可我的心里,却恨不起来……
老杨林还在兴高采烈地说着:“瑶儿,等王儿回来,也是这般。册封的旨意老夫已请下了,王儿封为易王。”
我暗自点头,“易”,木易为杨,是怕“杨王”太招摇了吧……
老杨林还在说着话,他并不是健谈的人,到后来,已是无话可说,他却仍不愿意走。我终于忍不住劝道:“父王,已经很晚了,您还是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上殿。”
老杨林嘴上应着,身子却仍是没动。桌上点着的蜡烛就快灭了,我起身又新点了一支,一回身,见老杨林正朝我望着,但眼里却像是并没有我,而只是看着那一簇跳动的火苗,好半天才叹道:“瑶儿明日就要回去了。”
我点点头,已是十九了,也是该走了。看了一眼老杨林,我突然像是明白了他为什么不肯走,他是在等我说那句话吧……说那句什么时候回来的话……
我心里虽是明白,但这句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娘的寿宴过后,离二哥他们大反山东的日子已是不远了,这一走,我应该就不会回来了吧……这一想,我心下便不受控制地生出百般的不舍来,心头一惊,赶紧打点精神想压下这番不应当有的感情,可飘忽的目光扫过老杨林,看着他往日威风凛凛霸气十足的面容,此刻黯然神伤,几分期盼,几分落寞……罢罢,今日就放任自己吧……我压下一声叹息,走到老杨林身边,扳着他的胳膊依偎着他,轻声道:“父王,瑶儿会想你的……”
老杨林恍惚一笑,伸手拍了拍我,终是说出了口:“早些回来……”
一整个晚上,老杨林都没有离开,我依着他坐着,也是彻夜无眠。这些天,他待我的好一一浮上心头,总是宠溺的笑颜,毫不掩饰的偏袒,还有,倾心的父爱……
我是不能接受这份爱的,可是,我却没法控制自己不受感动……
第二天一早,老杨林顶着深深的黑眼圈上殿去了。毕竟年纪大了,一夜无眠,面上满是疲惫。他走时没有跟我说一句话,只是轻轻握了握我的手,他期待的那句寿宴过后就回来的话,我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他走后,我一个人呆了半晌,卸了身上所有的首饰,换过了衣服,梦游似地走出了屋子,昨日送来的华服器物,还有老杨林备下的诸多贺礼,我一样都没有带。只拿了我自己的一个小包裹,牵出踏雪玉兔驹,悄悄地出了王府,启程回家了。
踏雪玉兔驹真是宝马良驹,第二天中午,我拍响了家里的大门。出来应门的是大哥,瞧见我,满面的欣喜,赶着替我带过马,把我拉进家门。二哥也听到了声音,出来看见是我,那又惊又喜的神情,把我两夜没睡又加连夜赶路的疲惫都驱走了。大哥和二哥瞧见我的踏雪玉兔驹,都是赞羡。二哥是爱马的人,不肯让下人碰它,亲自牵了,兄妹三人一起,把踏雪玉兔驹带到马房。
一到马房,我竟瞧见了一匹久违的熟马,和我的踏雪玉兔驹一样浑身雪白,正安安分分地站在二哥的黄骠马身旁。这是……闪电白龙驹!小罗成已经到了吗?
我指着闪电白龙驹询问地朝二哥看了一眼,二哥点点头,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一个急促的脚步声跑着就朝这里过来了。这脚步声很是耳熟,我自己做的靴子,隔了多久也不会忘的。
我忙跑出去,远远地看到一个头戴紫金冠,身披银丝白锦战袍的少年,正疾步跑着往这边来。翼州一别,也有年余了,再见到他,我也很高兴,踮着脚扬手喊他:“小罗成!”
大哥和二哥也随后走了出来,站在门边含笑看我们。不料远远跑着的那个家伙,一眼瞧见大哥和二哥,步下立即顿了,背负双手,一步三摇地踱起了方步。我笑得直打跌,当下跑过去拽住他,指着他的鼻子哈哈地笑,大声道:“臭罗成!装模作样!”
大哥和二哥也走了过来,含笑看着我们,和小罗成打过了招呼,就回屋去了。我见到小罗成,心里高兴,不想就回去,便拉着他一路闲逛,带他看家里新建的院子。
小罗成穿着我给他做的那双靴子,走起路来分外神气,如今他比我高了好些,我站在他身边比了比,这高度之差,不全是我那双靴子的功劳。想想也对,小罗成这个年纪的男孩,正是发育最快窜个头的时候,一年不见,小罗成肯定也长高了不少。
“你还穿着这双靴子呀!”我指着小罗成的靴子喜孜孜地笑道。
“嗯。”不知怎么的,小罗成一听这话,皱起鼻子,一脸苦相,“都没有替换的……”
我“噗嗤”笑出了声,仔细瞧了瞧他那双靴子,侧面有好几处磨得起了旧,和他身上那一套华贵的袍子极不相称,难道这孩子穿着这靴子就一直不肯换的吗……我捂着嘴笑,全然无视小罗成耸起的眉心,笑舒服了,大模大样地踮脚拍拍他的肩膀,道:“没事儿!这次你既来了,我一定再给你做几双!”
“真的?”我好不容易止了笑,这会儿小罗成那番欣喜的模样又让我憋不住了,这个孩子,眉心还蹙着忘了展开,眼里就晶亮亮地闪着笑意了。
“真的!”我肯定地点点头,心下盘算明日就去鞋匠铺,弄几双半成品靴子来,我给加工一下,再让鞋匠收个尾,就成了。
我们正说着话,忽然听见大门外又有人敲门。我和小罗成从后头转了回来,一眼瞥见大哥和二哥已迎着两个人进门来。小罗成比我高,一眼就瞧清楚了,说是两个道士。我心里一动,道士……不会是他们两个吧!
我赶着跑了过去,正听见一个浑厚稳重的嗓音说道:“秦爷,单二员外差贫道师兄弟来说一声,二员外和众位朋友怕过来扰了老太太,暂歇在贾柳店,候吉时到了,再一起过来给老太太拜寿。”
二哥忙赶着让,谦道:“单二哥太客气了,还专程烦两位道长跑一趟。两位道长请屋里坐,喝杯茶,秦琼便随两位道长去贾柳店,拜望单二哥和众位兄弟。”
听二哥说到这里,我已是看清了,那两个道士果然就是魏征和徐茂功两人。小罗成不认识他们,在我身边疑惑地问:“怎么表哥还认识道士?”
我忍不住笑,忙冲他摆手,笑道:“他们两个可不是什么道士,是冒牌儿的!”
本来二哥和魏征、徐茂功在说他们的话,我和小罗成在说悄悄话,两下里井水不犯河水。不料我刚说这话,那边四个人的话忽然住了,默着没人开口,我笑得有些忘形,那“冒牌的”三字说得响了些,这一下,那头四个人都在朝我们看了。
我心说这下可要糟……可到了这个时候,也没奈何,躲又躲不了,跑也不能跑,只好和小罗成一起,故作大方地迎了上去。到了他们面前,双手抱拳,一躬到地,嘴里道:“魏道长!徐道长!小瑶这厢有礼了!”
魏征和徐茂功看到我,甩了甩拂尘,也见了礼,口称:“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