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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面和花朵-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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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心的人在一起,就不管火车的路有多长,飞机是不是误班,哪怕就是飞起来被劫了机呢,我们不是还可以白跟着看一个地方吗?可惜我们没有赶上好时候。如果这个同性关系者回故乡的运动早一点发动起来,被我们年轻时赶上了,我们不就也过上这么舒心的日子了吗?有意义的日子,一日胜过百年。我们生出的孩子,就不是白石头和小刘儿这样的下流东西了。看那个袁哨,过去是一个什么德行?现在摇身一变,就返老还童了。多么俊俏的一个小媳妇。真是时势造英雄啊。我们怎么就没有早发现这一点呢?如果我们早一点发现了,哪里还有他老外基挺的位置呢?不管怎么说,他还属于一个不懂中国国情的人吧。现在他倒是占了先。看来生活中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我们就眼看着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插在牛粪上我们不气,气就气在『她』确实也感到很幸福呢。这就让我们更加生气和感到自己窝囊了。这就让我们联想起以前的人生了。这是向谁示威呢?看来让他们在我们故乡的土壤里繁殖,也有许多弊端呢。不说把我们挤得没有位置,就是你干看着生气,也要把我们活活地气死呢!」 
  说完这些,再继续在田里捣粪,浑身就没了力气。突然白蚂蚁说: 
  「不过话又说回来,机会在人人面前可是平等的。如果不是搞同性关系者回故乡,我们这对愤世嫉俗的老哥俩不也搞不到一块吗?我们比他们缺个什么,也就是缺个赶集了。他们可以赶集,我们为什么不可以赶集?如果我们也骑上小毛驴赶集,我们心里不就平衡多了吗?小孩他爹,你去到家里给我牵驴,我马上就到美容美发厅去做头发,我们也赶集去!」 
  听到这话,俺爹也兴奋起来。这一招出的果然有些水平。我这个「女人」找得也不比哨差。那个「女人」只会娇滴滴,我这个「女人」还会灵机一动呢。世界一下被「她」给扯平了。出水才看两腿泥呢。 
  「对,我们也赶集去!」 
  俺爹撒丫子就向家里跑去。见俺爹这么做,全村人都觉得俺爹这么做有道理;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全村人都行动起来,兴起了一个轰轰烈烈的赶集运动。一时人声鼎沸,大呼小叫。村庄说开了锅,可就开了锅了。接着在村西的土路上,非男非女们,非老非少们,都穿出了过节和过年时才穿的新衣服,骑马的,骑驴的,推车的,挑担的,敲锣的,打鼓的,扭秧歌和跳霹雳的,说书的和唱戏的,跳大神的和挑剃头挑子的──连影帝瞎鹿和剃头匠六指都出来了──向集上滚滚而去。众人将村西的土路上,趟出了一层浮土。浮土卷到天空,就成了一层浮云。年轻而不是苍老的浮云。这也算是方兴未艾的同性关系者回故乡运动的一次大检阅。但所有这些赶集的人恰恰忘记了一点,基挺和哨赶集身上装有花花绿绿的票子,你们身上有什么?身上有钱到集上可以下馆子和上舞厅,洗桑拿或者干脆下红灯区,两手空空到集上还不是眼饱肚子饥地干转腰子?人家两人的家庭琐事,刚刚卖了电视转播权,身上有了钱;我们的家庭琐事不还是一团烂泥没有被开发利用吗?虽然一开始我们看到他们家中相互打破了头,我们在家里平安无事地坐着感叹:钱真不是个好东西;为了一点钱,看他们上演了一场怎样的丑剧?后来看到那个日本导播上去训斥他们和抢他们的票子,我们还有些幸灾乐祸呢。但我们就是忽略了天下还有这样一个道理:天上下雨地下流,小两口打架不记仇,白天吃的一锅饭,夜里枕的是一个枕头。没有导播的加入事情就会恶化下去,有了他昏头昏脑的加入倒使事情起死回生呢。为了这点票子,本来两个人狗脑子都要打出来了;现在有了第三者的加入,两个人开始联合起来打第三个人了。自作聪明的日本人起到一种提醒作用呢。在他的提醒下,基挺突然明白这样一个道理,票子到了别人手上,还不如在我老婆手上呢。老婆瞒我有道理,导播瞒我可就居心险恶。哨这时也娇情地在那里哭,埋怨基挺:我这么辛辛苦苦把票子东躲西藏是为了谁?以为我瞒着你接了转播费是为了给俺娘家吗?错了,俺娘家的人在兵荒马乱的明朝都已经死绝了;既然没有娘家可给,那么我是为了什么呢?以为是在西方吗?以为我们的夫妻财产在婚姻阶段中是分开的吗?不,这是东方,这是小刘儿的故乡,这是同性关系者的新故乡,我们还是一帮新故乡的老儿女,我的钱也就是你的钱,你的钱也就是我的钱了;既然是这样不分你我,现在你见到我口袋里藏了钱也就是你口袋里藏了钱,你不兴高采烈怎么反倒要大发雷霆呢?你这样做不是胡涂,不是反水,不是东西不分认不清我们的国情又是什么呢?换句话说,你这样做对得起谁呢?是的,既然是你我不分,我为什么还要背着你把钱装到我自己的口袋里呢?我知道你接着又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但我这样做的目的,不是为了艺术吗?当我不告诉你实况转播的真情时,你的表演不是更松弛和更自如吗?我们两个配合好了,精彩了,轰动了,不是为我们今后的接片创造一个更有利的条件吗?我把这个世界知道的负担自己背上,我把这个世界不知道的轻松留给了你,到头来你不为此而感激反倒怀疑和责怪我,这不是把你妻子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了吗?闹来闹去还让加进来一个外人,把日本导播也带到了我们家中这是个什么意思呢?你这不是引狼入室吗?你是不是新婚燕尔就想戴绿帽子呢?如果是这样,我可以告诉你基挺,做到这一点容易得很。既然你是一个让胡涂油蒙了心的人,我一个人还在世界上坚持和努力干什么?如果是这样一个不明不白的世界,让我戴着这样一个名声活在这个世界上,我还不如上吊的好。接着就不要人拦,就要解自己的裤腰带上吊。见自己老婆的脑袋就要和裤带连在一起,这时基挺的脑袋算是彻底地清醒了。到底是外国人呀,他哪里明白咱们故乡人层层叠叠和曲曲折折的心肠啊。他就看到哨捂着脸在哭,坚持着真理在闹,他就是没看到哨的眼睛还在透过自己的指头缝在偷觑着他:你要是因为我的哭和上吊软了呢我就硬,你要是不吃这一套硬了呢我也就软。这和床上不是一个道理吗?但基挺没有看到这个。他只是看到一个非女在那里娇滴滴地哭哭得他心烦意乱和没了主见。没了主见就只好投降和承认别人。这时他看着妻子就有愧和看到导播的日本人就来气。他上去就又扇了那导播一个脖子拐: 
  「放下你的票子,把它都还给我老婆,对你对我,都要好多着呢!」 
  日本人也和基挺一个德行。你硬他就软,你软他就硬。本来在那里兴冲冲地跟人玩抢票子就好象小孩子在一起玩抢三角现在看两个孩子团结起来都不跟他玩了──两个孩子不跟一个孩子玩他们两个还继续玩,一个孩子被人拋弃了就有说不出的扫兴和失落感呢。但人家到底是日本人呀,到了这种时候,倒也显出和我们故乡譬如俺爹和白蚂蚁完全不同的素质。俺爹和白蚂蚁到了这个时候会跟你胡闹,不让我玩我闹得让你们也玩不成,而这个日本导播不是这样,虽然你软了我就欺负你谁让你软呢?我就是见了矬人搂不住火,但是到了人家猛不防给了自己一个脖儿拐,这时倒是佩服人家;排除了我不让我玩我打一个立正扭头就走,留下你们在一块玩我在旁边看就是了。于是见基挺的脖儿拐上来,一下倒是清醒了,立即就打了一个立正,「哈依」一声,掏出票子还给哨,转身就又上了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接着好象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又拿起了自己的导播话筒:「各就各位,重新开始!」 
  就又当起了他的导播。当然他的这一见错就改的品质也让人佩服,电视下的观众,也为他鼓起掌来。最后的结果就是花花绿绿的票子全归了哨──但哨这个时候还不依不饶呢。又在那里转脸抓住基挺不放呢。──其实电视转播到这里,已经算是一场空前成功的转播了。这也是歪打正着。但哨一露出故乡的泼妇本相,就又忘了情和搂不住了,趁着「她」的节节胜利,就想把剧情在高潮上又挑起一波。对于这额外的一波在艺术的成败得失,瞎鹿倒是有些不敢苟同,说破坏了艺术的完整体。事后哨也不好意思地说: 
  「我当时也就是见了认矬的基挺搂不住火,于是就随意发挥得过了头,对不起大家。」 
  当然,当时的基挺对于这一波也是有责任的。本来基挺对于前面的歪打正着也是有贡献的,但他这时脑子又胡涂了,把贡献忘记了,只记着他造成这种混乱和无序的责任。我们故乡的少女哨倒正好相反,本来一切混乱和无序是「她」造成了,钱是「她」一个人揣起来的,但这些好处「她」忘记了,所有的委屈又想了起来。就好象「她」背着丈夫偷了汉子被人抓了正着不是她对不起丈夫,而这一切都是丈夫造成的一样;本来应该丈夫指着她的鼻子骂,现在成了她指着丈夫的鼻子怒气冲冲地说: 
  「反正出了这样一个事情,你说怎么办吧?是离婚,是分居,你说!」 
  让你说。这时也是哨一边拿着就要上吊的裤带,一边指着基挺的鼻子骂: 
  「反正出了这么一个事情,你说怎么办吧?是离婚,是分居,你说!我想我是没有什么错的。我不就拿了一些票子吗?按照我们故乡的规矩,男方外女主内,家里的钱藏在她裤头的拉链里。怎么一到咱们俩头上,事情就出麻烦了呢?我现在考虑,是不是我们俩在一起不合适呢?我怎么就无缘无故地挨了丈夫一顿打呢?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替家里攒了钱,倒是攒出毛病来了。你不让我拿钱,我把钱都还给你还不行吗?把钱还给你,我接着去上吊。我上吊还不成吗?」 
  接着就把身上的钱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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